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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指日可待(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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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几个小时说快不快,说慢却又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沈清驰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的时候人已经在谢丞的办公室了。沈清驰揉了揉眼睛,清醒了,那家伙正坐在办公桌后台睨着他,看样子已经虎视眈眈了好一阵了:“醒了?”
“我爸呢?”这小子忽然就跳了起来。
“没事儿,一切顺利,你可别幻想自己能有机会闹医患纠纷。”
沈清驰抓起衣服就要奔病房,又想起什么,回头问了一句:“你把我弄进来的?”
“不然呢?让你横尸在手术室门口什么影响?”
“……”
老教授这一次可算是有惊无险,在医院休养了半个月就回家了。沈清驰本来是想帮忙照顾的,可他那天天都有人在,又是个女的,这小子心里挺疙瘩的。那女的沈清驰认识,好多年前是他爸带的研究生,后来就留校了,再后来两个人的关系在别人眼里就一直不一般。
说起来他爸也一个人好多年了,找个伴他该举双手赞成,可好事真的将近了吧,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沈清驰说好了请谢丞吃饭,包厢都订好了,结果那家伙居然放他鸽子。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谢丞在飞机场,沈清驰问他,这回又是上哪儿学习深造,这家伙说回家探亲。
沈清驰咯噔一下,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一个人?
谢丞说两个人。
还有谁?
唐护士。
然后这小子就没敢再问下去。谢丞急着登机,就没说下去,沈清驰在饭店门口晃悠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又给那家伙发了条短信,问他房间到底还租不租?等发出去了就后悔了,人家都把人带回去见家长了,还有他什么事儿?能有他什么事儿?本来就没他什么事。
叮的一下,短信回来了。沈清驰打开来看了,就四个字,日后再说。
日后再说?什么叫日后再说?沈清驰莫名其妙,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后来那一周,沈清驰过得很不在状态,张麒说他总是时不时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他什么事儿,脸色比他爸出事儿那几天都差。这小子说没事儿,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张麒又问他是不是还在愁着找人合租的事儿,他说他想好了,反正这也快毕业了,他工作也找的差不多了,干脆这屋子就租给他得了。沈清驰回他你想都别想。张麒就不明白了,你租给谁不是租,咱们俩知根知底,有什么不好?
沈清驰说,是没什么不好,可我就是不想。
为什么?你有人了?
没。
张麒指着他鼻子,一针见血,你他妈背着我心里有人了。
沈清驰当着损友的面没承认,可心里是明白的。认识那家伙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没少折腾。误会也好、高兴也好、斗嘴也罢,总之有这么个人在,就跟心里重新有了念想一样,要是没了念想,日子反而一潭死水,就跟现在差不多。
琢磨了几天,他还是没明白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之自己还是没死心,给他留着那地方,平心静气地等。
这一等倒是消停了,沈清驰猫在家里把论文给写完了,他写结尾的那个晚上熬到特别晚,半夜里还下了场大雨,电闪雷鸣的。这小子写得哈欠连连,就等着解脱以后睡死过去,谁知突然手机响了,跟午夜凶铃似的。
沈清驰从一堆书稿和衣服里把手机翻出来,是谢丞。
窗外几声惊雷,这小子也没听真切,只知道谢丞快到他家楼下了,让他去垫付一下出租车的钱。
沈清驰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冤大头,可还是拿了伞冲了下去。果然到了楼下,车也到了。给完了钱,谢丞从车里下来,大包小包,后备箱里还有两个箱子。沈清驰看得云里雾里,跟做梦似的,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排场。
谢丞扔给他一个拉杆箱,让他帮忙。雨太大了,他根本连商量的余地都没,跟谢丞把东西拖进楼里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走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的,谢丞跟在后头走,跟得紧巴巴的。沈清驰一顿牢骚:“你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飞机晚点了啊。”
“我他妈管你晚不晚点?你跑我家来干嘛?”
“这么晚了,当然是睡觉。”
“你爱睡哪儿睡哪儿,你跑我家来干嘛?”
“我宿舍整修啊,行李都被我同事扔出来了。”
“爱扔哪儿扔哪儿,你跑我家来干嘛?”沈清驰浑身都是水,衣服全贴在身上粘糊糊的,难受透了,结果脑袋也跟着像是进了水,翻来覆去地嘀咕那一句。
到家门口了,沈清驰放下行李忙不迭地掏钥匙,背后那个家伙无声无息地就靠了上来,驾轻就熟地就摸到了他裤子口袋里。
“你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黑灯瞎火的,沈清驰觉得有一瞬间头晕目眩的错觉,“分明是耍流氓……”
“卡”的一声门开了,跟上回一样,那家伙肆无忌惮地就闯了进来。沈清驰去摸开关开灯,忽然身上一沉,踉跄着着朝墙根栽,就听见谢丞在自己耳朵边上笑了一声:“你说对了,这就是耍流氓。”
这小子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锅。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累晕过去了做了个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梦。
雨水本来是凉的,那家伙烙上来的时候就变成烫的了,衣服脱了反倒成了种解脱。
既然是梦干什么都无所谓吧,一觉醒来全成了泡影,不如过把瘾死。
谢丞那流氓动手动脚,这小子也没客气,有些事是早他妈想干的了,忍久了引火烧身。
沈清驰冲着谢丞的唇恶狠狠地咬上去,谁知道这家伙吻技这么好,一下自己就浑身使不上劲了。谢丞抓着这小子的腰,进了卧室直接扔在了床上。
沈清驰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自己会有躺在浴缸里起不来的一天,可这确确实实发生了。他用手撑着墙,腰上一使劲,一阵酸麻跟触电似的,紧跟着就泄了气瘫了回去。
浴室的门忽然推开了,进来的人半裸上身,到了跟前就直奔主题开始脱裤子了。
这小子惊了一跳:“你……你还有完没完?”
谢丞不理会他,直接跨进去,顺便把那小子提起来,给自己腾出了个位子,沈清驰想动弹,可实在使不上劲,只能任由摆布,结果就给摆成了靠在这混蛋胸口的造型,特别乖。
“我担心你要是洗着洗着睡过去着凉了就不好了。”
“阿嚏—”沈清驰干脆就打了个喷嚏配合他,“还不是他妈的你害的。”
“我怎么你了?”
“你还问我?你还准备吃干抹尽不认账了是吧?”
“你说来听听,我看看是不是那么回事。”
“谢丞,我告诉你,你这种不经过当事人同意,就随便拿自己的东西侵占别人领土的行为完全就是丧心病狂。”
那小子还没控诉完,谢丞就已经笑得一发不可收拾:“我拿什么侵占,怎么侵占的?侵占你哪块领土了?”
“你……”沈清驰就差气厥过去了。
“是不是这样?”底下手指顺着水流轻而易举地就滑进了入口,那小子几乎是瞬间抽了口凉气儿。
“你……这混蛋……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自己体会不就行了?”
沈清驰听见他轻笑了一声,绝没好事,下一秒那家伙就长驱直入地闯了进来。
“我要报警……”疼得眼泪水都快挤出来,还是顽强地喊了一嗓。
“行,别急,洗完了咱就报警。”谢丞乐不可支地挤了点洗发水,在这小子脑袋上抹开了,开始揉。
沈清驰不敢瞎动弹,那玩意儿还杵在里面,身不由己。
谢丞给人洗头的功夫一点都不草率,轻重缓急刚刚好。过了一会儿,总算觉着舒服了,这小子靠在他怀里也安分了:“谢丞,我给你讲个故事啊,我有一个朋友,一个多月前认识了一男的,见第一眼就觉得那人特别不一般,那人跟他聊了没几句,印象好像也不错,不然才这么点交情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帮他是不是?他们还去看了场电影,跟小情侣似的,我那朋友当时就想多了,他想要是把这层纸捅破了说明白多好,可他又没法说,他自己也是个男的啊。”
谢丞不说话,把着喷头替这小子把头上的泡沫冲得干干净净,一遍又一遍。
“后来吧,我就劝我这朋友,人家都在忙乎着相亲结婚了,你就别出去招人,祸国殃民了。就算是心里憋得再委屈、再难受,也得往肚子里咽。”
谢丞继续用毛巾给那小子擦头发。
“好不容易咽下去了,你说……你还回来干嘛?”
沈清驰说完,脸从毛巾里钻出来,扬着下巴盯着他,特别较真。
谢丞伸手,在他额头上漫不经心地摸了一把:“没发烧啊。”
沈清驰穿上衣服出来,看见桌上拍着两份房屋合租合同,眼珠都快从眶里蹦出来:“你来真的?”
谢丞在厨房里翻冰箱,回头看他一眼:“你上次打电话问我的时候,我不就提前通知你了么。”
“你他妈什么时候通知的?”
“你翻翻短信,我不是说了么,日后再说。”
沈清驰愣了一下:“对了,我还没问你了,什么日后再说,哪个日后再说?”
“就昨晚上那个啊。”
“……”这小子又愣了一下,然后脸刷的红了,敢情这混蛋的意思压根就是……少儿不宜?!
“试用下来不错,所以跟你签个长期合同。”
“我杀了你这个庸医!”
半年以后。
沈清驰把自己最后一箱书给搬进新家的门,谢丞后脚跟进来,把门给带上。
沈清驰累得直喘气:“你都不知道帮我一把。”
“从你爸家到这一共就百来米的路,你要是缺钙,我明天就给你打两针。”
“……”这小子往沙发上一摊,特舒坦,这也算是个名副其实的家了,谢丞给置办的,当初说什么宿舍整修,分明就是个骗局,那家伙早就买了房图谋着装修。不光这件事,从他们俩见面第一回起,这庸医骗自己的事儿多了去了。
沈清驰翻了个白眼:“行啊,我找唐护士给我打两针青霉素消消毒。”
“你信不信他男朋友放狗来咬你?”
“谢丞,你还好意思说,相亲失败也就算了,还输给一个兽医……”说着说着就抱着靠垫笑出泪了。
“我要是不失败,能轮到你?”
“你要不是相亲,我早把你给拿下了,哪儿还用的着拐这么大个圈子?”
“我说了我相亲是自愿的么?我看你倒是挺迫不及待。”
“我说过了,我是勉强凑合,要不是看在你替我爸动过手术的份上,我能让你乘虚而入?”
“我在想下个月沈教授结婚,我这身份该送什么礼比较合适?”
沈清驰一听,立马跳了起来:“你什么都不送就已经是个定时炸弹了。”
谢丞挑了挑眉:“就算我跟你没什么,我也得给自己的老师表表心意吧?”
“你说什么?我爸什么时候成了是你老师?”
“更何况当初是沈教授托我给你治治那些怪病。”
“他凭什么找上你?”
“我大学的时候当过他的高数课代表,那时候你毛还没长齐呢。”
“我爸这辈子最失败就是信了你这人面兽心的庸医。”
谢丞捏着那小子的下巴,舔了下嘴唇:“你再说一遍试试,我让你知道什么才是货真价实的人面兽心。”
突然,门铃响了,沈清驰赶紧趁势溜去开门,回来把快递扔给谢丞:“你爸给你寄的包裹。”
“你不是说上次那酱瓜不错么,他又给你寄了点,自己拆吧。”
“你跟他说了我的事了?”
“说了,但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你带把的事儿。不过……昨儿他给我打电话说这两年隐居生活过惯了,该悟道的也悟了,以前没想明白的也看穿了,所以,只要我过得好,他都没意见。”
沈清驰吸溜了下鼻子:“咱爸真通情达理。”
谢丞松了松衬衫领口:“你准备什么时候解决我的生理需要?”
“什么生理需求?你离我远点。”
“我劝你吃饭之前别意淫太多,厨房要是再被你弄得翻天覆地,晚上咱们床上算总账。”
“……”这小子才明白过来谢丞是让他去做饭,立马调转枪头,“凭什么每次冲锋陷阵都是我?”
“因为我救死扶伤,而你是无业游民。”
“有种你养我啊。”
“我读研那会儿怎么就没遇到这样的好事?”
“那是没人要你。”
“不然还能轮到你?”
谢丞把他圈在墙角,那小子不可名状地笑。看这情形,他们俩光明正大的时代指日可待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