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3]好一颗玻璃心》鲁啪啪

46、番外1 破碎的梦

　　在他的印象里，偌大的屋子里永远都是冷冷清清的，然后自己总是牵着妹妹的小手站在落地窗户边，希望看到院子里会有汽车的灯光，因为那样就能看到只能在照片里看到的父母的样子。对他而言，父母的模样永远都是清晰中带有那么一丝丝的模糊，清晰的是自己记忆中的父母，模糊的是真正面对他们的时候，竟然和记忆里的不能重合。
　　“哥哥，我饿了。”妹妹摇了摇他的手，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哥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犹豫了一会，他决定带着妹妹出门，不想做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而且还是没有人管的囚鸟。
　　“哥哥，抱抱。”妹妹很懒，但凡需要多走几步路的时候，就会吵着要抱抱。
　　“怕了你了。自己趴上来吧。”他的脸上还带着前几天打架时候留下的瘀痕，背上还有为打架付出的代价。仔细想想，父亲留给他最多东西好像就是这个，而在这方面作为父亲的那个男人总是要体现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
　　“哥哥，痛不痛？给你呼呼。”妹妹趴在他的背上，用小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靠近他的脸，吹了吹。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哥哥不是铁臂阿童木。”他笑了笑，背着妹妹出门了。
　　今天街上很热闹，过的什么节他也不太清楚，反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哥哥，我要吃蛋糕。”背着妹妹走过繁华的街道，路上人来人往，有热恋着的情侣，有慈祥的老人，还有幸福的一家人。
　　他和妹妹就好像被隔绝在这个快乐的节日外，属于他们俩的快乐只是紧紧相依。
　　“哥哥，我要吃蛋糕！”妹妹拍了拍他的头，表达了自己对蛋糕的渴望和对他不听话的不满。
　　“吃那么多蛋糕干什么，你要是变成猪一样，我可不抱你！”他抱怨着，但还是打开了蛋糕店的门。
　　“姐姐，我要吃蛋糕。”旁边和自己差不多的小男孩一副耍赖皮的样子，扯着姐姐的裙子喊着。
　　“吃个屁啊，老妈又没给我多少零花钱。我还要买漫画。给你个面包就不错了。”女生把弟弟推开，拿着面包就要付款。
　　“哼！你这个丑八怪！！！大肥妞！小气鬼！”弟弟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于是开始对姐姐进行人身攻击。
　　“你说什么啊！欠揍啊！”女生一个爆栗敲了过去，弟弟开始痛哭流涕。
　　“哥哥，这个姐姐好凶。”妹妹害怕的往他身后缩了缩，“我要吃蛋糕，你也会打我吗？”
　　“现在知道哥哥对你多好了吧。”他笑了笑，为妹妹幼稚的话语而笑，然后拿起三个蛋糕，付了款之后，走到了小男孩面前。
　　“给，别哭了，难看死了。”他反正什么都不多，就只有钱没处可花，这男孩哭的太难看了，不就是一个蛋糕么？
　　“啊？”小男孩看着面前的蛋糕，一脸茫然的回头看了看姐姐一眼。
　　“小弟弟，不可以给他吃，你知道他有几颗虫牙吗？还有啊，他都要胖死了，我不让他吃是为他好。”姐姐把蛋糕推了回去，拉起坐在地上哭的弟弟，没好气的说道。
　　“好吧。”他说完，就把那个蛋糕扔进了垃圾箱里，然后背着妹妹推开了蛋糕店的门。
　　“喂~浪费可耻啊……”
　　背后传来那位姐姐不满的声音，他当作没听见，送出去的东西既然不要，那就扔掉。

　　就快要到家了，意外的是他竟然看见不远处家里竟然有灯光。
　　难道他们……？
　　他发现自己还有那么一丝的期待，也许真的能够像电视和现实里看见的那样，一家人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起过节。
　　于是，他带着妹妹几乎是用飞奔的跑回了家。
　　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父亲抓着母亲的头发，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嘶吼的模样。
　　在那一瞬间他转身抱住了妹妹，挡住了这一切，他不清楚妹妹是不是有看见那样可怕的画面，他只希望能够为她遮挡一切的不美好。
　　“杜威！！！你凭什么打我！你在外面养的那些女人都要爬到我的头上来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也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衣冠禽兽！”
　　“贱人！你说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小白脸的事情？我对你睁一只闭一只眼，你拿我的钱在外面养别的男人我凭什么不能打你！你看看你这个□□的样子！不要脸！”
　　父母厮打在一起，严肃的父亲被怒火烧红了眼睛，母亲也不见一贯的优雅模样，此刻的两人就像是斗兽场的两只野兽，斗个你死我活。
　　“杜威！我告诉你！我这是在报复你！我为了你抛弃了所有！你以前对我说过什么！你说会好好对我和孩子，孩子你有管过吗？这个家你有真正的爱过吗？你只知道钱钱钱！你有了钱有了女人，你还记得我们吗？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养女人，我就要为你付出一切老死在这个家里！”
　　“裘丽！你报复我？你少给自己找什么理由和借口了！你和我都是一种人！一样的货色！你也不问问你自己，你是个安分的人吗！你别说的你像个贤妻良母一样，你就是一贱货！孩子你有管过吗？你生他们下来是干嘛的？我告诉你！我杜威想要孩子随便找个女人就能给我生！你别以为你了不起！”
　　听不见……听不见他们说话，听不见他们说话就好了，只要听不见就不会觉得伤心难过。
　　“你是不是人！！！你在孩子面前也能说这样的话！你这个混蛋！禽兽！你去死吧！”
　　父亲残忍的话语彻底让母亲崩溃了，一个女人被全盘否定，曾经爱的结晶如今却被这样轻视。
　　“哥哥……”他抱着妹妹，感觉到她的颤抖。
　　“别怕，哥哥带你走。”说着，他抱着妹妹推开大门用尽全力的朝前奔跑，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不想听到，父母伤人的话语他不想听到，他什么都不想听到。
　　“哥哥，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怀抱中，妹妹轻轻的问。
　　“怎么会，他们……”他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掉，无声无息。
　　“哥哥，不哭。痛痛飞走~”妹妹摸着他脸上的伤，擦着他的眼泪，说着天真的话语。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他握紧妹妹的小手，咬着牙流着泪说道。
　　小小的角落里，他抱着妹妹，沉浸在悲伤里。
　　“哇！吓我一跳！原来有人啊。”
　　“臭老姐！胆小鬼！”
　　“你是不是又皮痒欠揍了？”
　　原来是之前在蛋糕店里遇见的那对姐弟，他迅速的擦干泪水，拉着妹妹就要走。
　　“小弟弟，你怎么了？”
　　多管闲事的人真烦。
　　“哥哥痛痛，哭了。”妹妹有些害怕的说道，指着他脸上的瘀痕。“不准你打我哥哥。”
　　也许是在蛋糕店里对这个姐姐很凶的印象使然，妹妹竟然勇敢的挡在他面前用稚嫩的声音坚定的说着保护他的话。
　　“我怎么会打你哥哥呢？你脸上都青了啊，不擦药不行啊，还好我家笨蛋弟弟也老是受伤，我都随身带药的。来，我给你擦擦。”说着，她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油，也不让人拒绝，直接涂了药油给他揉起了脸来。
　　“嘶~”他疼的大气都喘不出来，对方很熟练的给他揉着，在他看着她的时候，笑的很温柔。
　　这个温柔的笑脸就这样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好了，你回家以后记得让你妈妈再给你擦点药，这样明天就会好很多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回家了，你们也是，要注意安全。晚上坏人多。”她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像一个慈爱的母亲，揉了揉他的头。
　　“快点走啦！臭老姐！”一旁的弟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催个屁啊，”她瞪了弟弟一眼，然后捏了捏他的脸，“长得这么可爱，脾气不要太坏啊，刚刚就想跟你说浪费是可耻的，有钱也不能乱花。看在你是个好哥哥的份上，就送你和你妹妹一点小礼物吧。”
　　说着，她往他手心里放了一颗巧克力，然后给了妹妹一颗。
　　“走啦！臭小鬼！”
　　“喂！那巧克力是给我的啊！你都给别人了！”
　　“哪有啊！你不是还有好几颗嘛！快点给我一颗啦！”
　　“不要！你走开！”“小气鬼！！给我一颗啦！”
　　……
　　看着那对姐弟越走越远的背影，他握紧了手心里的巧克力，想开口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哥哥，这个好好吃哦。”妹妹已经吃的满嘴都是巧克力了。
　　这一次，他没有让给妹妹，而是默默的把巧克力放进了口袋里，脑海里是那个温柔的笑脸。
　　最后，是他和妹妹在外面流浪了两天，被警察找了回去，看着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母亲，她抱着他们痛哭着说着对不起，他听到她说她会做个好妈妈，但是这个家已经不存在了。母亲问他要不要跟着她一起去国外重新生活，他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她曾经付出了爱和耐心去对待的一个孩子，所以她选择了他。
　　“你带妹妹走吧，我要和爸爸一起。”
　　他拒绝了，母亲是女人，她喜欢优雅的事物，对妹妹而言，跟着母亲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她会很温柔。
　　妹妹不懂这个破碎的家庭将会变成什么，她依旧是那副天真的模样，拉着他的手，在母亲想要拥抱她的时候退缩到他的怀里，这一幕让母亲再度失声痛哭，发誓要用所有的爱来补偿自己的孩子。
　　很快的，母亲就准备好了一切，但是妹妹却固执的不愿意跟母亲走，她一个人趴在被窝里，任凭母亲怎么劝怎么哄都不愿意出来，最后，还是得他来跟妹妹说，还是得由他来亲手送走曾经和自己紧紧相依的妹妹。
　　“乖，和妈妈一起去国外，那里有你最喜欢的迪士尼米奇老鼠，还有你最喜欢吃的蛋糕和糖，好多好多的玩具，每天都有很多小朋友，你们可以一起玩，不会再有人欺负你，说没人管你。听哥哥的话，不然，哥哥就不跟你玩了。”
　　他说了很久很久，还拿了妹妹最喜欢吃的蛋糕，但是她仍然不肯从被窝里出来。
　　沉默了很久，被窝里传来妹妹稚嫩的声音。
　　“那里没有哥哥。”
　　一瞬间，他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样的分离对他来说才是最残忍的，不是吗？
　　“那你要留下来和爸爸一起生活吗？妈妈不带我走，是因为哥哥喜欢打架，太坏了，你这么乖，妈妈喜欢乖孩子。如果你不乖，爸爸就会打你，你看过爸爸是怎么打哥哥的，你怕不怕？”他不愿意这样说，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果然，说到爸爸打他，妹妹就开始发抖，她害怕，她曾经看到爸爸打他打的那么凶，在爸爸离开后，她哭的比他还大声，幼小的她心疼哥哥，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帮他哭，哭的那么大声那么痛。
　　“那哥哥怕不怕？”妹妹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来，眼里写着害怕。
　　“不怕，你在妈妈那里帮哥哥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哥哥就算被爸爸打了也不怕的，因为我吃了好吃的，玩了好玩的，打了也不疼。”
　　“真的？”
　　“真的。”
　　他回答的很肯定，然后妹妹想了想，过了一会，她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伸手要他抱抱。
　　他抱起妹妹，然后走出房间，客厅里母亲坐在那里，紧张又害怕，她多害怕一个孩子也不能带走，如果这样，她真的失去了所有。看见他的时候，母亲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他朝她点了点头，看见她欣喜的笑了，跑了过来从他的怀里抱走了妹妹，一边流着泪一边亲着妹妹的脸庞。
　　他抬头看着这令人开心的一幕，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妹妹从怀里离开的那一瞬间就代表着他们从此就要分隔两地，不，应该是更远的距离，而这样的距离令人无能为力。
　　母亲就这样带着妹妹走了。
　　妹妹和母亲的房间早在她们走的第二天就被父亲强制改变了，在满是灰尘的装修房间里父亲拾起那张四口之家的合照看了许久，他看见父亲红了眼眶，然后把照片放进了口袋里，接着把记忆里的母亲和妹妹完完全全的清除掉，就像装修过后的那个全新的房间一样，一切都变了。
　　从此，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父亲极少回家，只是雇了一个保姆，每个月定期给他一笔用不完的钱，他只能站在落地窗边把那些钱折成纸飞机，一次次的飞起，一次次的坠地，就像那个他永远不会实现的梦一样，碎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