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离开九州（大修） ...
-
连绵不绝的山脉坐落于九州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峰顶长年被浓雾遮掩，绰绰约约的只能看见一片苍翠，山脚下的村民们从来没有爬上过山顶，因为所有进入了那片浓雾的人都在也没有回来，所以对于村民来说，峰顶就如地狱一般令人畏惧。
可谁又知道，在那最高处，只有一座普普通通的木屋，里面住着一个能让整个九州都颤抖的人物。
此时，就在这木屋门前，一位青年正躬身站在席地而坐的白衣男子的面前，似乎正在提问，男子膝上横放着一把散发出淡淡的梧桐香的七弦琴，侧着头淡漠地听着青年的话。
“老师，学琴还可以理解，可是跳舞一般不是娘们儿的事情吗？”叶璟在心里搜肠刮肚还有什么好理由来推脱。虽然话语中还带着无赖的意味，但他的一举一动却是非常优雅。之前为了他礼仪上的问题，项师可是出了不少堪称阴险的点子来逼得他生生改变，这简直是叶璟不想再回忆的噩梦。
自项空月正式将叶璟收为闭门弟子，叶璟求学的日子就正式拉开帷幕。
凌晨五点早起，一个时辰基本法术修行，然后简单地用过早饭，接着的两个时辰在项师的书房中度过，吃完午饭后，用一个时辰练习琴棋书画等基本功，而后面的时间项师对他亲自的深入教学，才是真正让叶璟陷入水深火热的开始。
项师单手支颊，食指点在眼侧，听到叶璟耍赖的话，唇角扬起弧度，流露出无比的贵气：“昔日始皇帝白河大战中创制舞曲，与蔷薇公主的共舞名动天下，你可自比始皇帝？”
叶璟闻此无话以对，眼神里顿时透出仄仄的萎靡神情，直直的站在那里，却只是身体本能维持的动作。
看到叶璟这幅没出息的样子，项师神色不变，只是垂着眼低声询问：“之前传授给你的《破阵》会弹了吗？”
“七八分吧。”
“足矣，为我抚琴。”
叶璟深吸一口气，十指初动，琴声便如春日惊雷炸开，一人操琴，却仿佛千军万马列阵冲锋，沙场之音在山谷中激荡。
白衣男子立于青翠的草坪之上，微微一笑，宽袍广袖洒洒展开，整个人变成了云中的飞鹤，伴着金戈铁马的琴声洋洋起舞。他的动作看上去并无雄沛的力道，可他的舞蹈却如大海深不可测，让见者惊艳惊心，神魂荡漾。
叶璟心中震惊，目不转睛看着这舞蹈，但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止，只是人已痴醉。
项师忽然放声而歌，声震群山：
“我有屠龙之术，欲翻流云起舞；
我有苍茫之志，欲煎七海成田；
我怀绝世之锋，欲解抵天之柱；
我是藏玉之璞，欲觅神匠成材。
吾曾笑云梦乡里文皇帝，长生何须吞白玉；
吾曾笑长锋空折武皇帝，挥军难渡雪河西。
吾不惧青天之高，黄地之厚；
独恨不逢琢玉手，晚生不见凤凰来。
噫嘘兮，
山之既高，神女空候；
水之既深，龙死荒滩。”
一舞毕，白衣男子就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只手覆在胸口，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仿佛在思念着什么。而叶璟拍掌在弦上，止住全部余音，垂头沉思。
一时间峰顶陷入一片风雨将临的寂静，就像水在沸腾前一般都很平静，可一旦抵达了那个沸点，所有积蓄的热情将会一股脑的爆发出来，如同奔腾翻滚的赤色岩浆。
这真是……不知道什么女人能逃过老师的毒手，叶璟在心里嘀咕着，远久的记忆却是慢慢揭开了时间掩上的轻纱——“你不会知道那种怀着一个心愿，咬牙切齿，不惜一切，拼了命也要完成的感觉！你一辈子活着就是为了完成那个心愿，完成的那一瞬间叫你咽气你都不后悔。你可以坚持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被人笑被人骂被人折辱被人鄙夷，你什么都能忍！但是当你要破阵而出！谁也挡不住你！”
这是书里年轻的项空月曾经吼过的话语，叶璟这样想着，闭上了双眼，有一股热迅速地传到内心，静中观心，看见，并且感觉到，这沸腾的热血，仍在心口。
叶璟将琴小心地置于身旁，站起身，对仍直立于草坪上的项师鞠了一躬，真挚道：“学生之前着相，多谢老师点悟。还请老师教我这《破阵之舞》。”
然后，叶璟发现项师眉眼弯弯的看着他，莫名的打了个寒战。
世人皆知当项空月皱起眉头，代表着——不容忽视的不悦。但是很少人知道，在那场大火后悄然隐世的项空月，表情意外柔和的时候，用通俗点的话来讲就是——小样儿，跟我斗，玩死你！
苦逼的叶璟陷入了更深的噩梦了。每日下午几乎都能听到这样的对话：
“脚和手的动作完全不协调，你应该……，现在重来。”
“还是不对，你的动作比曲子的节奏慢了一拍，你是来当丑角娱乐大众的吗？重来。”
……
“重来……在没学好之前禁止你下山，我项空月的弟子怎么能连这一点事情都做不好。”
这种可以称得上枯燥单调的生活在一日日的重复着，但是叶璟却意外的觉得很充实，由于兼修秘术，叶璟每日各种锻炼后筋疲力尽的身体都会因为太阳秘术恢复，甚至因为达到极限后修炼的效果更好。
太阳秘术表示为生命，对于身体素质的提升有一些益处，是项师精通的三大秘术之一。其余两大秘术分别是，密罗表示为幻象，亘白则为风。
三大秘术中，可能因为是他的身体需要，正所谓有需要才有动力，叶璟最擅长太阳秘术。其余两大秘术，叶璟表现平平，也自我满足了，毕竟他可不会傻到把自己这种普通人和项师这种BUG级别的人物相比。
自从修炼了太阳秘术，叶璟感觉自己的衰老速度有了明显的减弱，为此他常常不怀好意地腹诽项师到底活了多少年，最后的结果却往往是被项师训练的完全没力气去进行各种脑补。
叶璟秉承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个理念，师徒两人从围棋，斗香，观星，谋略甚至是实战等方方面面进行了各种斗智斗勇，虽然项师对叶璟的获胜标准降低了很多，但结果基本上还是叶璟被完虐。
你这种妖孽级别的人物，咱俩的差距用云泥之别来说都算侮辱你了，这胜利标准再怎么低也肯定不是我现在就能达到的啊。这个想法叶璟只能在无人的时候才敢想想，否则的话，等待他的估计是更加猛烈地暴风雨了，他可没有自虐的爱好。
一天，十天……十个个月……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叶璟被虐的基本上没啥感觉了，但他也并非没有任何收获。能够和项师这等顶尖强者交手对弈，天下又有几人等有如此待遇？又有多少强者苦于寂寞如雪，天下无敌手。从这一点看，叶璟估计要被很多人极度的眼珠子都要红了，虽然他本人可能不这么看。
叶璟不求赢过项师，因为那根本就不现实，两人之间无论是技巧还是修炼时间的差距简直无法计算，无论哪种项目，项师都能够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击败他，这已经完全不算是凭借经验。
但毫无疑问，叶璟在这样的被虐中，对于各项技艺的掌握突飞猛进，更让叶璟在对战强者时的经验有了喜人的长进。
并且在最初项师逼人的气势前几乎喘不过气来，到现在的从容应对，叶璟的心境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几乎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在这三年里，叶璟也没有放下对于项师书房中各种经典著作的阅读，叶璟对于阅读有着极大的爱好，当他捧着书时，就会自动忽略一切外物。这些可以说凝聚了九州经典的结晶也在迅速弥补着叶璟本身贫瘠的精神世界，让他熏陶出了一种自己都还不知道的儒雅气息。
一日下午，叶璟来到项师面前，项师仍是初见时般的白衣，手上的羽扇遮住了他浅浅的笑意，和淡淡的有些泛金的眼底。他的面前没像以往一般摆上棋盘或者八卦图之类的道具。叶璟心中便有了一些猜测。
叶璟从容鞠了一躬，直视着项空月：“项师有何嘱咐？”
项空月淡淡的望着他，羽扇轻摇：“你来这多久了。”
听闻这句话，叶璟心中确定了之前的猜测，在这一瞬间，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舍，没有说什么话。
“你在这里呆了足足三年，时间过得还真快啊。”项空月唇间浅笑，专注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几乎脱胎换骨的青年，太多年来他总是一个人，以后，又要一个人了吧。
“你可以出山了。”说了这句话后，项空月就沉默了。
“吾即刻便启程。”再次鞠躬，叶璟竟感觉所有的漂亮话在此刻都说不出来，只能生硬地回了一句。
在收拾东西的同时，莫名的感怀在心中发酵，两人的关系其实说起来更像是亦师亦友。叶璟从未询问过项师为何收他为徒，有些事情，不知道时会更加美好，而且项师将会是他一声尊敬的老师，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所以叶璟从未多言。
第三次对项师鞠躬后，叶璟拿着行李踏出了房门。
叶璟踏着坚定的步伐，没有回头，所以他不知道，一身白衣的男子在身后轻叹：“天命……”
那么多年了，失去过那么多的东西，项空月早都明白了所有东西都不是永恒的。
世间那些美的东西，就像盛开的海棠花，可是必然有一天风大雨大，满树的花就零落了。
所谓的天道和命运，就是这回事。以后的这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离开九州（大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