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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婆 ...

  •   不说金莲为求保命,定计远离西门庆。单说这武大,听得金莲记不清前事,立时慌了手脚,唯恐金莲磕坏了脑袋,急慌慌的开口:“大姐别慌,我这就去请大夫抓药你吃,你先躺着,我去寻王干娘陪你说话。”说完不等金莲开口,一并急慌慌下楼去了。

      因新近几日隔壁王婆子央金莲给她做送终衣裳,每日金莲都去王婆子茶坊后面做活,王婆子便置办些酒菜请金莲。这武大是个憨直人,见金莲每每吃的脸儿红红回来,还对金莲道:“你也不要吃他的才是,我们也有央及他处。他便央你做得衣裳,你便自归来吃些点心,不值得甚么,便搅挠他。你明日再去做时,带些钱在身边,也买些酒食与他回礼。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休要失了人情。他若不肯交你还礼时,你便拿了生活来家,做还与他便了。”再想不到做衣裳只是幌子,实是王婆子定的计谋:帮西门庆来偷金莲。每日吃酒这作陪的你道是谁,正是那西门庆。他二人已在王婆子处成就好事,给武大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了。可怜武大并不知此事,还道王婆子是个好人,想请她看顾一下金莲。

      这边武大下楼抓药,不多时王婆子便上得楼来。金莲抬头看她,只见她稀疏眉毛,三角眼睛,高高颧骨,薄薄嘴唇,眼睛下方靠近鼻梁处还有一颗黑黑的痣,明显不是易与之人。王婆子见金莲倚在床头,脸儿黄黄,便道:“娘子,你家大郎说你碰着了脑袋,现在可好些?”金莲心中不喜这个搬弄是非凶恶贪婪的婆子,只不好在脸上表现出来,便淡淡的回道:“王干娘费心,我并没有大事,只是有些记不清前事,头也昏昏的。”

      王婆子见她这话不像,便拿话试她:“这都是替我做送终衣裳累出的不是,娘子可要好好养着。只是,这送终衣裳不可经二人之手,我这衣裳做不出倒不打紧,只是送我衣料的西门大官人,可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哪。”金莲便道:“还请王干娘饶恕,实是我如今头昏记不得事,便是那针指活计也一概忘了。我正要和干娘说去,那衣裳我是不能替干娘做了。我已与大郎商议,与干娘扯一匹好布料,干娘再去找一手巧之人,明日再请干娘吃酒,给干娘赔罪。”王婆子见金莲如此做小伏低,也不再多提此事,只陪金莲说说闲话。金莲并未得前身记忆,王婆子说的她也听不太懂,再者也不想与王婆说话,只寥寥敷衍几句。只觉过得许久,武大才领了大夫回来。王婆子见武大回来,便告辞去了。

      却说王婆子这人,也不是守本分的,最爱嚼个口舌,道些东西长短。她现今开着茶坊,也曾做媒婆,做卖婆,做牙婆,又会收小的,也会抱腰,又善放刁,且生性最是爱财,蚊子腿恨不能刮下二两油来。因那日西门庆被金莲帘下叉竿打中,却被金莲美色迷了魂魄。偏被这婆子看见,为图西门庆的银子,勾着西门庆,引来潘金莲,不知生出多少孽债来。今日却听金莲似有与西门庆决断之意,心中已是暗恼,手中虽有金莲的把柄,因不知西门庆的意思,并未立时显出性子来。只气呼呼回了茶坊,见到等在里间的西门庆,冷笑两声,却是闭嘴不言语了。

      原来西门庆听得武大回来,急慌慌从后门去了,因放心不下金莲,并未家去,却是转入王婆子茶坊中来,意欲打听些消息。不多时竟见武大匆匆赶来茶坊,只慌的躲入里间,又听得武大请王婆看顾金莲,更是百爪挠心似的坐不住,好容易等到王婆回来,不想竟是满脸气愤,闭口不言。

      西门庆却也不恼,笑道:“干娘,娘子可有事?可曾说些甚么?”王婆便气哼哼道:“大官人啊大官人,昔日我与你和娘子做媒,曾问你可有五件事物,你只说有。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西门庆便道:“干娘这话如何说来。”潘驴邓小闲“,我少了哪样来。这第一,我的貌虽比不得潘安,也充得过。”王婆便道:“只怕还不如那谷树皮。”西门庆又道:“我小时在三街两巷游串,也曾养得好大龟,也算是驴样物事。此第二。”王婆又道:“哼,只恐不如那三寸丁。”西门庆又道:“我家里也有几贯钱财,虽不及邓通,也颇得过日子,这是三。”王婆道:“可惜空有几贯家财,竟不及一个炊饼。”西门庆道:“这第四,我最忍耐,他便打我四百顿,休想我回他一拳;第五,我最有闲工夫,不然如何来得恁勤。干娘,你且说来,这五样我哪里比不得人?”王婆道:“大官人,老身是替你叫屈啊。清河县谁人不知大官人之名,却偏偏在娘子这里,你连个卖炊饼的三寸丁都不如:今日娘子说她记不得前事,衣裳也不同我做,也不再同我来往。大官人你听听,这哪里是说我,这分明是要与大官人你了断啊!”只一句话,便妒上西门庆的火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王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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