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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红粉惹出纱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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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到了通州也就差不多进了京城。
知府太太这也不觉得人手少了,连夜派人到京城梁州伯府上送信,总得来几个接人抬轿子的呀,自己跑回去这可忒木有面子了。
宋锦绣也有点小激动。上次见到母亲娘家的人,还是舅舅南守心行路经过平城。粱州伯南黄丁跟随先帝军功起家,那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粗豪性子。生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却都喜欢文绉绉。
女儿看上了个书生,就是后来的平城知府,宋锦绣的亲爹。儿子在不到二十岁就中了解元,然后说自己火候未到,竟连当年的会试也没有参加,背着一篓书自己行游去了。当日在京城,不知道惊吓了多少人。
宋锦绣对于那个让人给自己做梯子爬墙,又领着自己在郊外跑马的舅舅印象很深。一早醒来穿衣打扮都催着丫环,跑得比自己老娘还快。南夫人见女儿如此快活,含笑应了,竟是天色才亮,就跟着南家连夜赶来的下人,向京城而去。
此时,虚家的景阳公主,正听着自家手下的汇报,身后,站着眼圈有点发青的虚冰冰。
“号称平城才女?她的诗文呢?有没有抄录?”
“我们是和他家副总管喝酒问的,诗词这个……”
巧的是,此时的宫城里也有类似场景。
龙四海一边让小侍从帮他穿衣,一边听着旁边块把头垂到地上的大内总管的汇报:
“……养在深闺……第一次参加诗会……据说倾倒了半城的人,晚上有好几个围着宋府念诗的……走的比选秀的通知还早,好像是来给梁州伯拜寿的。”
龙四海听着前面的还微翘着嘴角,听到后面眼睛突然眯了一眯,随手理了几下悬挂着的配饰。一言未发,举步向外走了。
方才汇报的那个大太监,脸上闪过一缕茫然。不过也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他就转身小跑步跟在龙四海后面了。
钟鸣鼓奏,上朝了。
…………
梁州伯南黄丁,在站班的队伍里打了个喷嚏。
心里暗自想,大约是夫人念叨自己。
昨天天擦黑的时候,有人到府里面送信,说嫁到平州的女儿,已经到了通州了。
夫人一晚上连派了三拨人,领路的,送信的,捎衣服食品的,折腾得自己也没睡好,才合了一会儿眼睛,就到了上朝的时候了。
人上了岁数,精神不济呀!南黄丁一只耳朵听着大殿中间,那个出列的礼部书呆子扯什么“周公驱夷狄而有天下”,看这前后的事情,估计是在拍龙椅子上那位的马匹。可是这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不能用人话好好说么?
南黄丁干脆把这当成噪音啦,站在原地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十分镇定地样子,其实在盘算或者可以辞官了?他心里挺高兴的。前些日子儿子回来了,说自己觉得差不多可以参加会试了。儿媳妇接下来就传了好消息。今天自己闺女也回来了,听说还带了外孙女儿和曾外孙。中午全家再一起夫人不好管,估计还能喝点儿小酒。这日子,美啊!
想得正高兴着呢,突然被旁边的人捅了一下。
梁黄丁睁眼一看,当即吃了一惊。大殿中间乒乒乓乓跪下兵部尚书刑部尚书两个,梁州伯眼色一厉。自己就愣了一小会儿,这是发生什么了?
那刑部的小崽子无所谓,兵部那个过去可是自己的兵!
就听得上方有个清朗的声音道:“……刘重林,李育秀,脱去官服,着大理寺审理!河间郡总兵谭延济,以逃犯论,着有司拘拿,也下大理寺。”
南黄丁心中一紧。这是大事!
奇怪的是,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呢?
李育秀这小子搅进这样的事情里,也不知道能不能脱身。那谭延济同属武官系统,他也是一起喝过酒的,不太熟悉而已。只恨这是朝堂之上,无法追问。勉强按捺下性子,又扫视了一下同僚,见大家多是惊惧中带着茫然,看来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跪下的两个被扯了衣裳,抓走了笏板,半扶半扯得弄了下去,一个高声喊冤枉,一个身子伏地玩命的磕头,两个侍卫都拽不起来。
叫喊声远去,朝堂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上朝时还是衣冠尔雅,展眼像破烂一样被拖下。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就是政敌,这个时候难免也有了几分恻然。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方才是龙椅上那位突然发难,只问了句:“昨天的客人怎么样?”就把两个一品大员下了狱。朝堂上不是没有他两个的亲戚故旧,可谁都没想起来这二位是犯了什么事儿招了主子的眼,更不知道该怎么求情。
龙椅上那位,可是曾经自己调兵,把几个有点跋扈的顾命大臣屠了满门的!其中一个还是教他礼记的太师。
心思灵动的,想到满朝文武不知道,多半是别人家里的隐私。那么君主是怎么知道的?我朝竟然有了前朝那样的酷吏特务机构?竟是越想越怕,直接打了个寒颤。
南黄丁倒是暗自更定了辞官的决心。人臣做到自己这样,也差不多了。这一位主子不好伺候啊。
朝堂上只剩下书吏记录的刷刷声。这朝会就在这样的声音中散了。
…………
这事情说来有几分巧合。
龙四海昨日偶然起意出门走走,在通州遇到了进京的虚家和宋家。他手下见主子对宋家小姐有些在意,出门打探的时候,却意外的见到了一个不怎么应该在这里碰到的人:河间郡总兵谭延济。
对于龙椅上的人来说,掌兵的手下,是最信任的,也是最得时刻警惕的。比如前朝喜欢用太监做监军,比如历代都把武将满门家眷留在京城。兵者国之大事,绝对没有在边关待烦了,就四处走看一看大好河山的道理——问题来了,谭延济回京做什么?
政治嗅觉很灵敏的侍卫,看着谭总兵带点惊慌,带点掩饰的样子,第一时间想到了“反叛”“勾连”之类的说法,不敢隐瞒,反身回去禀告了龙四海。
龙四海笑得有点冷。当即回宫,又加派了几个人,务必跟上谭延济,竟然一副“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
大鱼当天晚上就自己钻出来了:谭延济在通州买了厚礼,去刑部尚书,兵部尚书两家拜访去了……
这背后的缘由也随之浮出水面。
事情不算复杂。谭延济发现自己的妻子和人通奸,一怒之下杀妻,怕上面怪罪,就跑到京城来送礼。华盖当头,被龙四海碰上了。
这事情换个心性柔软的,大约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然而在龙四海眼里,这是上下勾结,瞒天过海,尤其昨天这两个尚书,还纷纷应允了,你们好大的本事啊!
文臣治国,如此下去,大概自己这个皇帝有没有都无所谓,一帮大臣就把事情处理了——你们以为我是前朝隆,历年的那些无能之君么?
罚!
从重了罚!
这才是今日龙四海朝堂发难的原因。
…………
龙四海当着一帮大臣玩了一手“杀鸡儆猴”,心情不错。
想去找和妃玩,又想起和妃才有孕,整个豫燕宫中屏声静气,无趣得很。
这时候突然想到昨天见的小美女,皇后办事真是太慢了!龙四海这时候已经忘了,皇后请他选游园会日子时,是他自己随手勾了一个,这会儿有点不爽,得等到几天后,才能把小美女收进宫来……
或者,可以和小美女诗词相和一下,装□□慕她的士子怎么样?两人鱼雁传情,然后碰面后告诉她自己是谁?这个主意简直可以登上千古泡妞宝典!龙四海兴奋起来了。转身回书房写情书去了。你别说,角色扮演什么的,有时候,也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