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养成攻略》二月花

27、金风玉露一相逢

　　龙四海准备和谁一同吃晚饭的消息，比风还快的传遍了宫中。

　　皇后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女官搀扶了一下，她定了定神色，回过神掀开蛊子喝了一口乳羔炖的汤，细嚼慢咽了，轻声吩咐旁边人：“用印。”

　　敬事房的小太监如蒙大赦的跑了。心中有些纳闷。公中传言皇后是个橡皮图章，不会反驳陛下的决定。可是方才自己等着对方这例行公事一样的用印，怎么一下子觉得很紧张，好像在陛下面前一样？

　　和妃挑起一块芙蓉样子的面果子，那小小的点心看上去比真的芙蓉花更小巧玲珑，此时被和妃鲜红的指甲掐成了一堆碎片，和妃恍若不觉的和旁边的宫女菡萏谈笑：“听人说，这位宋姑娘，是个莲花一样的才女呢！”

　　菡萏脆生生的声音里，带着点不屑的意味：“凭她是谁，也比不上主子您。您才是被万岁爷放在心上的人，而且，您十多年前就是咱熙朝最出名的才女了。”

　　德妃眼中兴奋一闪而过，转瞬成了畏惧和痛苦之色，最后平静下来，低头说了一句：“知道了。”

　　仪嫔身形淡薄的站在花荫下，从衣着到背影，越发的像和妃了，面容却比和妃更华丽了三分，看着艳光四射，连身边足以入画的美景，在她旁边也成了陪衬。仪嫔看着远处和妃的豫燕宫，咯咯一笑，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简直都有点停不下来。

　　容贵人，纪贵人，茉贵人，宫中的常在，答应们，多少人在心中反复捉摸着帝王这个选择背后蕴含的内容。宋锦绣长的好不好看，是不是一个好人，这都无所谓了——自从她走进这座宫殿的那一刻起，她就走进了充满着嫉妒和被嫉妒的生活方式。只有一个男人，怎么能不争呢！

　　虚冰冰强忍着泪水，满眼信赖的看着她身边的一个丫鬟：“珠玑，你说，该怎么办？”

　　那丫环形容尚小，声音做派却沉稳大气。她捡了块炖得正好的鸭肉放到虚冰冰碗里，口中道：“主子您别着急，不过是一个长得稍有几分姿色的小丫头而已！”

　　…………

　　“什么？得一个人过去一整个晚上？”储秀宫的另一个院子，宋锦绣有点惊恐的盯着绿水确认道。此时她第一次享受妃子待遇，坐在不怎么大的宝座上，身前身后许多人。有人扇着扇子，有人捧着点心，有人按摩着穴位，有人蹲在前面陪她说话，讲的就是晚上的安排。

　　绿水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这里还有宫里分派过来的宫女太监，她真想问自己主子一句：“这些不是太太说过的么？小姐您这次玩的是哪一出，大智若愚么？”

　　事实上大愚若智的宋锦绣吃好了这一餐，就被换上了柔软轻密的新衣服，又用玉撵金车接送着，打包送到了养心殿。这也是宫中陪吃晚饭的规矩了。理论上说，本着最大限度服务帝王的原则，从位阶最低的答应，到位阶最高的贵妃，都是这样被宫中专门负责的人员打扮后，运到养心殿的。不过这样的事情，有的时候也讲究一点小变化。如果帝王乐意换个样子，自己到妃子的寝殿睡一晚上，如果妃子的品阶不是太低，也是允许的。

　　显然龙四海今天没有这样的兴致。而宋锦绣的寝宫，虽然看着还算整齐，可在宫中熟悉的人看来，那不合式的地方多了去。比如真龙天子睡得床，帐子怎么能用普通的绸缎呢，人家都用南海的贡品纱的……如此这般。

　　宋锦绣带进宫的四个丫头，心情复杂的目送着车驾远去。大家都在紧张。只怕这一夜，没什么人睡得下了。

　　…………

　　宋锦绣开始还有些迟钝，后来被人送出门了，就不知不觉地委屈了。然后不知不觉地掉了眼泪。方才很多陌生的人一起忙着，还没有感觉什么。现在一个人，想清楚自己居然是“送上门去”——做了多少年小姐，居然“送上门去”，就算心中还知道那一位是天下共主，就算还记着家里老娘的嘱咐，说在宫中得“忍一忍”，她也觉得委屈。好容易才没发作。

　　可是谁能想到出门前，竟然不让人家挑衣服。锦绣心中很难过啊，这一身艳红粉紫的，好俗气，好让人害羞。几曾打扮成这个模样。锦绣脾气好，也是从小锦衣玉食许多人宠着的，居然连衣服换成什么样子都不能自己作主！太委屈了！难道“忍一忍”不行，还得“忍二忍”，“忍三忍”？小姑娘越想越不开心，虽然在平城也是个上蹿下跳的，可是这时候人生地不熟，连丫头都没有带在旁边。于是宋锦绣呜呜的就啜泣开了。

　　抬着轿子的几个小太监，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这位可真是个才进宫的！这第一天就承宠，天大的喜事，居然哭了一路！这事情传出去，被人安上个“心怀怨怼”，那简直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了。

　　就算陛下一时不追究，俗话说“花无百日红”，就是和妃娘娘也不是一年到头都有宠的，这新进宫的小主儿，等到陛下不喜欢了，现成的理由在这里，还不是给人递把柄么！

　　几个抬轿子的小太监都觉得这位新娘娘的头脑很神奇，哭就哭么，还哭出了声让我们都听到……其中还有消息灵通的，听说这位早就得了陛下的青眼。就是消息不灵通的，想到陛下今天收了四个美女，没有召见家里官职最显赫的叶小主，没有召见皇后娘娘的堂妹著名虚家出来的虚小主，以及那位德妃娘娘的表妹雷小主，而是这位看上去一点都不出奇的宋小主——

　　顿时，许多人已经暗生了怀疑，莫非这位万岁爷，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爱好，就喜欢这一类的？！

　　重大情报，得邀功请赏去！

　　重大消息，得留心观察着。

　　有人摩拳擦掌有人目光坚定，几个抬轿子的太监一时间不能够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轿子颠簸一下，把里面哭累了想睡会儿的宋锦绣颠醒了……

　　宋锦绣哭了一场，这委屈劲头儿也就过去啦。轿子再停下的时候，她被人抬进了一个看起来就十分富贵堂皇的屋子里，一开始还有点害羞，等到人都走了，许久没听见有人再来，她那股子在梁州伯府里追仙鹤的好奇又冒了出来，从又好奇起来，左右看啊看，四下打量着屋子。

　　龙四海丢下折子回到寝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