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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打左转向灯向右转 ...

  •   俗话说:“不怕说错话,就怕站错队!”

      安诺明白,郑锐跟韩子飞是一对儿,郑锐绝对不同意自己跟韩子飞干……
      某位大神曾总结过:“行至丁字路口,我们完全可以打左转向灯向右转嘛!”安诺在电光火石之间为自己挑了一个立场。他把身体的重心放在左腿上,身子微微□□,塌肩弓背地做出一副极其懒散颓废的样子:

      “老板,要不是卖你的面子,谁跟他去蹚那浑水啊!你还不知道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唯一爱好就是我‘老婆’,在你这儿好好的,我冒那掉脑袋的风险做什么?”

      郑锐微微敛了眉,狭长的凤目中突然目光锐利如刀锋,将安诺从头到脚细细刮削了一番。屋里的气压有些低,安诺晃了晃头,叹口气说:“老板,真不用那么紧张,我知道你为我好!说实话,你警告我真不如去警告韩哥,他要不来招我,我绝对安分守己!”

      郑锐突然笑了,周身的气场一下松泛下来:“我真是不愿意你跟着韩子飞,太危险了……你明白就好!”

      安诺点点头,转身正要出门,郑锐又叫住了他,回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像抛扑克牌一样抛给安诺:“密码是酒吧前台电话的后六位。”

      “怎么?老板你这算是封口费呀!”安诺不怕死地笑嘻嘻。

      “对!我从子飞那里要来的。不但私自用我的人,还把人给我伤了,他总得出点医药费吧!”

      “多少?”

      “十万!”

      “我的天啊!”安诺大叫起来,“我终于可以换‘老婆’啦!”

      这天,安诺把钱全扔给了摩托车行,推回来一个超级大家伙——雅马哈YZR-R1,从此赤贫!他很庆幸房租是预付的。

      ***

      这天,白以辰丢了超市理货员的工作,陷入半失业状态,他很焦虑。

      这天早晨十点,几乎一夜未得安睡的白以辰挂着一对熊猫眼站在一排排货架前眼晕。他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把十箱红酒上架,要打签、标码、顺货、上架。这一套流程本来是做熟了的,可他这天实在是太困倦了。前天晚上“九乡”的生意爆好,快十二点了才收工。虽然老板高兴给了他两百元钱,可他只想赶紧把自己扔在床上蒙头大睡。可惜事与愿违,他在堪比桑拿房的房间里努力了两个小时后还是放弃了,这已经是他第三个无眠之夜了。

      所以,当他站在有习习凉风,空调劲力十足的超市时,实在是想窝在某个货架的角落大睡一场,那十箱红酒真的能要了他的命!其实一开始,他还是能很顺利地打签的,可半个小时后白以辰就觉得眼前在发黑。一个踉跄,他下意识地一扶货架……当月薪水一分不得,还倒赔了两千元。白以辰急火攻心争辩不得,垂头丧气地赔了钱,一个人坐在员工休息室举着被玻璃划破的手生闷气。

      白以辰从来不会怨天尤人,这并不是说他有多么成熟、心态多么好,而是他从很早开始就失去了怨天尤人的资格。他没有时间抱怨,更没有精力抱怨,每时每刻他的脑子里都在想怎么能够生活下去,多愁善感于他而言无用且无聊。

      里外一下子就损失四千多元钱,对于白以辰而言这简直太残忍了。他开始第一万次考虑调整工作了,超市的工作繁重,考勤很严还不管午饭,理货时不留神造成货品损失就得照价赔偿。今天这种情况很难保证不再发生,再扣一次自己得吐血!

      白以辰站起来换下工作服——反正这个月的钱都被扣光了,索性下午请个假,去医院看看刚刚收拾碎玻璃时被划破的手。

      ***
      这天,周煦也很郁闷。

      他是倒霉的住院总医师,而且是急诊室的住总。最近一段时间,每个看到他的人都会含意莫名地冲他微微一笑,说:“周煦啊,辛苦辛苦,不过很值啊!坚持坚持,多锻炼锻炼就可以胜任主治医师了啊!”

      周煦心想,这升职纯粹是拿命换来的啊!我能不能活到升主治医师那一天都难说!今天一个上午就接了七八个外伤缝合急诊,开了一台急诊手术,升职?我他妈的想升天!

      白以辰坐在门诊手术室里的时候,周煦正脱了大褂准备去吃午饭,瞪着白以辰血淋淋的手就是一脸要升天的表情——不过他是想让白以辰升天!

      “呦,怎么又是你!”

      “我怎么了,我不能受伤不能来医院么?”

      “能,当然能!”

      周煦翻了个白眼儿,觉得自己真是二百五了,跟一个小孩子生什么气儿?

      我是医生,我是白衣天使,我要救死扶伤!

      周煦一边做心理建设,一边用镊子夹起一块酒精棉,恶狠狠地捅进白以辰的伤口里:“有点儿疼,忍忍啊,得消毒!”

      白以辰一口气没憋住,惨叫声从一楼飙到五楼。

      周煦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雪白的白大褂领子上有一片血迹,好像有人拎着他的领子,下摆上有个清晰的脚印。

      白以辰在收费窗口缴费时才发现,周煦果然杀人不见血!收费单上的数字白以辰数了三次,他怎么数怎么觉得小数点点错了位置。所以他捏着缴费单冲回急诊室抓住周煦摇晃:

      “这个费用是怎么回事!解释一下!”

      “这样,你的伤口很深,手部的肌肉和肌腱有很多,神经分布也较为密集,所以我用了进口的材料缝合你的伤口。另外,为了帮助伤口复合,不留下后遗症,我选用的药品也是进口的。”

      周煦的眼睛里闪烁着叫做“得意”的小贼光,嘴角在微微抽搐,那是他在努力强忍笑意。其实周煦也没想怎样,他开出的费用也就比常规费用贵了不到五百元,也的确是出于白以辰的伤势考虑,他是医生又不是放高利贷的,不会真拿病人的健康和金钱开玩笑。
      但是,凡事都有个“但是”,“捉襟见肘”已经不足以形容白以辰目前的经济状况了,今天这场血光之灾让白以辰几乎陷入倾家荡产的窘境,要知道,他打工也才两个月而已。
      所以,毫无意外地,白以辰发飙了。

      伤口已经缝上了,即便拆了线也得照付钱,但开出的药却是能改的。白以辰用一种“你不给我改药我就拆了你的办公室反正我没钱我也不想活了活着还得吃饭穿衣租房子你干脆弄死我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反正这个世界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今天就死在这里出门一拐弯就是太平间麻烦你找个车推一下”的气势逼着周煦更改了处方签上的药品。

      周煦本来就头疼,谁承想接个急诊缝针能缝出这么个牙尖嘴利混不吝的灾星来,赶紧改了处方开了点便宜的阿莫西林打发白以辰移驾,从此对“住总”一职更是畏之如虎。那时,周煦还天真地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看见白以辰这个灾星,他还对未来有着憧憬,但是,但是又来了,但是现实真是残酷啊!

      ***

      白以辰跨出医院大门以后顺着二环路慢慢走着,他必须尽快做出一个决定,关于他未来的工作和生计。站在大观路路口,左边是五华路,街边一溜小店卖服装、音像、成都沙县西安兰州小吃,还有三三两两的凉茶店;右边是有名的酒吧一条街,打头第一家就是“燃惑”。

      左边,工作辛苦薪水不多接触的客人都是草根平民,会受气但是不会受凌辱,没小费。

      右边,工作辛苦薪水较多接触的客人都是小资白领,会受气可能还会受凌辱,有小费。

      左转还是右转?

      “你,忍得住么?”白以辰突然想起那天酒吧老板的问题。这其实不是一个“忍不忍”的问题,这是一个“要不要尊严”和“如何要尊严”的问题。一旦挖掘出问题的本质,白以辰就觉得自己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第一个问题:当然要尊严。

      第二个问题:想办法自保呗,惹不起躲着呗,把自己捯饬得寒碜点儿呗,有点眼力价呗,瞅着不善的客人让别人去服务呗……

      白以辰真是忍不住要给自己一个赞,太聪明了!谁说在酒吧工作就一定不干净?酒吧服务员也是一份正当辛苦的工作,况且,我找个“高端高雅高尚”的酒吧不就好了?那天的“燃惑”看起来就不错!

      白以辰高兴了,他解决了向哪边走的问题,他高举着左转的大旗坚定地迈向了右边的路!

      本着做熟不做生的原则,白以辰昂首挺胸地站在了“燃惑”的吧台前,虽然包得像粽子一样的右手大大削弱了他的气势。

      彼时,安诺正步下楼梯出现在吧台后面。

      “咦?小家伙,你怎么来了?”

      白以辰气壮山河地把身份证拍在吧台上,差点把自己的左手也震裂:

      “本人白以辰,十八岁,满!高中毕业,来应聘酒吧服务员一职。”白以辰用力地强调了那个“满”字让安诺忍俊不禁,他饶有兴致地瞅着这个号称来应聘的少年,想:“他还真有股子百折不回的执拗劲儿!”

      安诺想了想,正要开口,郑锐出现在身后,慢慢悠悠地对白以辰说:

      “我上次就说过了,我不缺人手。”

      正在往吧台搬科罗娜的肖易立刻低下头,迅速遁走。

      白以辰上前一步,就像第一次出现在郑锐面前一样,目光坚定,步伐有力:

      “老板,我知道你缺人!上次肖大哥说了,店里生意很好,忙起来人手根本就不够!”
      郑锐和安诺一起瞄向猫着腰的肖易,肖易咬咬牙,这熊孩子!

      “老板,你先别拒绝,先听我说完好么?”白以辰很认真,站得笔直,年轻稚嫩的脸上有坚定的神色,他的双眼依旧明亮,在一丛乱发后闪着光,唇角抿得很紧,这些让这张年轻的脸庞上有着一丝成熟,好像在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位看惯了人生百态的长者。

      郑锐猛然间怔住了。

      “老板,我叫白以辰,十八岁。之前的工作经验是超市理货员和餐馆服务员,所以我是有工作经验的。”白以辰不傻,反正洗碗工也是为食客服务,就算服务员。

      “我能吃苦,可以值夜班,多累都能坚持下去。您上次问我的问题我也认真想过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忍,但是总得试着学会和各种人打交道。我觉得我能慢慢学会怎么应付那些喝醉了的客人,我有把握自保。即便有什么意外,我想那也是自己处世经验不足,不能怪别人,我绝对不会赖到您头上。”

      安诺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这小东西真是有趣,说到最后好像老板倒还欠他的人情了,这张小嘴忒能掰了!

      郑锐用眼角瞥了安诺一眼,目光中也有隐不住的笑意。

      “而且,”白以辰想了想,决定拍拍郑锐的马屁,“而且,我看‘燃惑’是个非常高雅高级的酒吧,很有艺术沙龙的感觉,来这里的客人应该都很高尚,不会有那种情况出现的!”
      现场一片寂静。

      林子终于抬起了头,瘦成巴掌大的小脸上一片空白,手里的一个玻璃慢慢倾斜,洒了一桌子的Black Label。

      肖易已经猫着腰,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舞台边上,不敢置信地扭过头盯着白以辰问:

      “你讽刺谁呢?”

      安诺不由得翻出一个白眼:“肖易,你又二了!”转过头来对郑锐说,“郑哥,我们的确是缺人。这孩子还不错,上次我去替韩哥办事,被人堵在路上就是被他救的,给个机会呗,就当帮我报恩了。”

      “被他救的!”肖易惊呼一声,看看白以辰一米七几的瘦弱小身板,再看看安诺一米八几的大架子,叫道,“安子,你废了?”

      安诺只得继续翻白眼。

      郑锐左右晃晃了脖子,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地对白以辰说:

      “我们酒吧的确挺高雅的,所以选人也很严格。这样吧,你先试工一个星期,从下周一开始,你每天晚上七点上工,酒吧凌晨三点打烊,八小时工作时间,你一周可以歇一天。要是言行举止能符合我们高雅的格调,我就用你!工钱嘛,试用期没钱,正式录用后一个月三千五!”

      白以辰先是被“三千五”这个“天文数字”击中,好一阵恍惚,然后又琢磨出点问题,好像哪里不对了,郑锐这话音可不善啊。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试工”两个字足以让白以辰抛开一切畅快一笑了——这倒霉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白以辰从“燃惑”出来直接去了超市,用最快的时间赔付了红酒的钱并且辞去了超市的工作。然后他直奔“九乡”找陈老板调整工作时间,他当然要保留饭馆的工作,就凭陈老板管饭这一条,就足以让他长期在“九乡”干下去。

      陈老板是山东人,五十多岁的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总是笑眯眯的,他说“和气生财”。对白以辰这个勤劳的孩子着实是喜欢得紧,白以辰清清秀秀的一个学生样,没想到这么能吃苦,而且嘴甜脸乖,每每把他哄得心花怒放的。听说白以辰找了新的工作,当即表示支持,并且考虑到他晚上七点才上工,决定不但管白以辰的午饭,连晚饭也包了。

      “也就是多添双碗筷的事!”陈老板很是痛快。于是迅速敲定,白以辰的上工时间为上午十一点半到下午四点半,中间老板管午饭,下工后白以辰可以离开。当然,他也可以继续在饭馆帮个手打个杂,待到五六点钟,随便吃点什么当晚饭就可以出发去“燃惑”上工了,时间刚刚好,这真是笔双赢的交易。

      白以辰笑了,他觉得生活总算是对他慈悲了一回。

      他回到自己的小地下室,拿出银行的存折,之前两个月辛辛苦苦攒了五千多块钱今天一下子就赔进去三千,白以辰恨死红酒了!这个月在超市算是白干,距离月底发薪还有不到一周时出这种事,真能让人郁闷致死。剩下的两千多块钱无论如何不能动用了,再熬几天“九乡”那边的薪水就发下来了,可以先缓解一下目前的窘境。

      白以辰双手抱头躺在单人床上,很快后背就被汗水浸透了——热!闷热!白以辰烦躁地抓抓头发,翻个身把后背晾在空气中,希望能凉快点,可很快肋下又是一片汗湿。他终于忍耐不住翻身下地,走到卫生间又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去。

      冰凉的水让白以辰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对呀,“燃惑”的工作时间是七点到三点!在店里收拾收拾整理整理也差不多四点多了吧?天都快亮了,随便在哪个角落或者储物间一呆就能睡一觉,睡醒了直接去“九乡”上工!多么合理的安排啊,关键是,酒吧里是有空调的!想通了这点,白以辰亢奋不已,站在房间中间,开怀地笑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打左转向灯向右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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