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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你是我的毒品 ...

  •   败下阵来的安诺唯一的选择就是落荒而逃,他觉得爱上白以辰是这个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死得太难看,也为了不让白以辰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决定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安诺昨天下午骑了摩托车来,他溜溜达达地往车库走去,回想起白以辰那张利嘴,不由得笑了:“到底还是让这小子给赶出来了!”此时的安诺恍然,之前自己之所以会跟小白有那样无厘头的对话,全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
      推上自己的“老婆”,安诺打算等着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去门口的饭馆打包一份外卖再来看看白以辰。至于现在嘛,安诺觉得自己急需回家滚到柔软的床上大睡一场。一天一夜没合眼虽然对一个职业刑警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但是考虑到这一天一夜安诺翻滚挣扎在各种阴谋、爱情、谎言的漩涡里,剧情狗血,情节跌宕,实在是伤神得很。
      安诺一想到家里那张大大的双人床,觉得眼睛涩得全然无法睁开,头疼欲裂。他跨坐在摩托车上,拧着了火一脚油门就蹿了出去。

      白以辰在椅子上坐了十几分钟,等杯子里的水凉了吞下去一把药片。他拿出手机先是给九乡打了个电话请假,陈老板听说他在医院躺了一夜,直吵吵着要来看他。子女早就出国深造的陈老板着实喜欢白以辰这个懂事又乖巧的孩子,恨不得把他牵回家来当儿子养着。只是白以辰倔强得要命,这让陈老板很是有“此爱绵绵无人解”的怅然若失感。白以辰笑着在电话里安抚陈老板,絮絮叨叨好一阵才挂断了电话。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吃了药打了电话,电视信号很差又没什么节目可看,白以辰忍着困倦和头疼转了两圈儿台以后还是决定上床睡会儿。唯一的床褥子和仅有的三条床单都在楼顶晒着,自己现在又实在懒得上去拿,再说拿下来也是潮的,搞不好睡一觉起来病还加重了。白以辰想了想,走到衣柜跟前,把自己所有的衣服挨个打量了一遍。
      这个南方的城市即便冬天也冷不到哪里去,只是湿的厉害,通常一件厚的呢子大衣就可以过冬,羽绒服在这里市场不算大。白以辰的衣柜里只有两件厚大衣,一件是妈妈生病前的那年买的。那时白以辰升高三,学习压力很重又要四处打工,母亲担心他身体顶不住,狠了狠心买了件上千的大衣。那件大衣白以辰只在最冷的那几天穿过,平时都装在一个大塑料袋里,平平整整地挂在衣橱中。另外一件大衣是他常穿的,有点儿薄,并不算太暖和。
      犹豫了半晌,白以辰还是从柜子的最里面抽出了一床很厚实的冬被平铺在床上,然后叠了几件衣服当做枕头,再翻出厚厚的卫衣穿在身上,抖开那件常穿的薄大衣盖在身上,一头躺倒。
      白以辰觉得自己躺下也就五分钟不到,震天动地的捶门声就在耳边炸起。一定是安诺!白以辰推开大衣坐起身来,飞快地把大衣和被子扔进衣柜。在手指触摸到被子的时候,他感到了一丝湿意,就算只躺了几分钟,潮湿的床垫还是沁湿了被子!白以辰叹口气,踢踢踏踏地走过去开门。

      安诺脸色阴沉沉地站在门外,手里攥着摩托车的钥匙,眼里凝着火,簇簇地燃烧着。
      白以辰支起一只胳膊抵在门框上拦在门口,这是一个明晃晃的拒绝的姿势,而白以辰根本就没想掩饰自己的拒绝:“干嘛?”
      安诺对这个问题置若罔闻,他向来是行动派,耍嘴皮子不是他的专长。他用他健硕有力的长臂一拨,纤瘦的白以辰就被拨拉到了门内,安诺几乎是大踏步地再次闯进了小屋。他的视线飞速地扫向床铺,然后笔直地走向衣柜不带任何犹豫地拉开了柜门。
      小屋里寂静无声,安诺的喉咙里哽住了一团怒火,他把目光凝定在衣柜里那团乱糟糟的被子上,不用伸手去摸就能肯定那被子是潮湿的!安诺深深地呼吸,反复告诫自己不能生气。
      但是这团怒火已经燃烧了十多分钟了!当他骑着摩托车,满脑子是家里那张宽大柔软的床铺时,灵光乍现般地想白以辰会不会乖乖睡觉,那间地下室睡起来应该很不舒服吧?
      就是这么一个念头让他的脑子里闪现白以辰揪住褥子说:“这个……先别晒了。”那个在明明在出租车上困得直打盹的白以辰,回到家后有条不紊地烧开水、收拾柜子、整理食品,义正词严地拒绝自己帮他整理床铺,说:“我的东西你找不到”,然后牙尖嘴利地把自己挤兑出了门。
      那小子,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被褥!对这个结论,安诺敢赌上自己刑警的荣誉。
      白以辰斜靠在门边,无可奈何地看着安诺。他真的不想让安诺知道他的现状,准确地说,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现状。苦也好,痛也好,自己的生活只能自己品尝,白以辰很早就认识到,依靠任何人都不如依靠自己!别人给予自己的或许有关怀、或许有同情,但那些都不长久。人人都说“血浓于水”,这个世界上永远抛不开的只有血脉亲情。对此白以辰嗤之以鼻,血脉亲情是什么?开玩笑,自己已经被所有的亲人抛下了,没有人留恋他,没有人在走之前拉着他的手,问一句:“以辰,以后你要怎么办呢?”
      当他失去母亲时,白以辰莫名地觉得轻松,虽然为此羞愧自责,但内心的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他无法忽视。“孝顺”这个词对于他而言只存在理性层面而不存在于情感层面。白以辰从小就知道,母亲的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是母亲生命的全部。他努力能在母亲的内心占有哪怕一个角落的位置,多少次,他想像普通孩子那样依偎在母亲身边,撒着娇耍着赖地缠着母亲答应带他去公园,带他去吃肯德基,给他买台电脑……有无数次,他拿着优异的成绩单想得到母亲的一个拥抱,但是换来的永远只是一个淡淡的笑。白以辰一度以为那是母亲的激励,于是他更加努力,把更加优异的成绩单放在母亲面前。母亲仍是淡淡一笑,然后伸手拍拍他的头……仅此而已。
      白以辰无数次的努力全部宣告破产以后,他逼着自己相信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偿地一直对你好,因为那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做不到!所以,不可以依赖任何人。
      可是,白以辰遇到了安诺!
      白以辰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固执想要呆在安诺身边,一厢情愿地想成为安诺的兄弟。就像灯火对于飞蛾的诱惑,安诺身上有种特质吸引着白以辰,让他觉得安心,觉得温暖,觉得自己终于拥有了亲人。
      白以辰明白,安诺对于自己就像毒品,会让自己产生极大的依赖感,会让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都由他控制,然后自己就会逐渐丧失自我,从而沦为奴隶。白以辰绝对相信这一点,因为当安诺怒吼出一句“死远点儿,别在这儿碍眼”时,他真的想“死远点儿”!

      安诺站在衣柜前,死死攥着衣柜的门,把满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在自己有右手手指上,他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把柜门攥烂!他必须藉此来平息内心的火,然后才能转身面对那个倔得让人爱恨不得的小家伙!
      他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安诺做了很多此深呼吸,但是没用!他内心翻滚着的怒火烧痛了他的眼他的心,那种痛甚至超过了□□的痛,让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右手传来的酸痛和木屑扎入手指的刺痛,安诺知道这种愤怒的背后是他无论如何不敢面对的爱恋和心疼,想要不痛,只能不爱。
      但是安诺更知道一个事实:白以辰就像是毒品一般,只要吸上一口就会让人舒畅愉悦如登仙境!安诺用自己的心感受过那种美妙滋味,从此难以自拔。
      缉毒?安诺在心里狠狠地冷笑一声,先把我自己的毒“缉”了吧!!

      安诺砰地关上柜子,转过身来面对白以辰,脸上挂着几乎可以算是“狰狞”的微笑:“白以辰同学,你是打算跟我去商场买套床品呢,还是打算跟我回家睡觉?”
      白以辰莫名地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味儿,然后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他当然知道安诺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挡他对“跟我回家睡觉”这句话的违和感,于是下意识地,他说:“我不跟你睡觉!”
      话一出口,他觉得更诡异了,干嘛去掉“回家”俩字呢?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正常人说的。
      “很好,那换衣服,我们去商场!”安诺是真的觉得挺好,他非常乐意带着傻小白横扫商场,把他的小狗窝弄成一个人类可以居住的地方!
      “商……商场?”白以辰刚把自己跑的有点儿远的思路拉回来,还有点儿跟不上安诺的节奏。
      “怎么?不想去?”安诺压着怒火,携着雷霆万钧几步跨到白以辰面前,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脸色依旧很差明显没有精神,整个人都有点儿摇晃。安诺当机立断,必须把白以辰打包回家。
      他翻出一个大塑料,长臂一扫把桌子上的药全都扫进袋子里,然后冲进浴室把架子上的牙刷牙杯毛巾一起扫进袋子,整套动作赶紧利落,安诺拿出了科目考核时的敏捷,旋风一般卷回白以辰身边,伸手拉住他的手,简捷地说“走”!
      白以辰任安诺握住自己的手,拖着走出房门踏上楼梯,整个过程一言不发。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控制自己砰砰的心跳上,他也知道自己一定是脸红了,心底深处冒出一点点喜悦的小火苗,这微小的火苗随着脚步一点点变大。

      白以辰想,安诺应该还是关心自己的吧,虽然他嘴上不说,脾气大得要死。
      白以辰又想,安诺是不是对谁都会这么好?
      白以辰还想,怎么办,我还是很喜欢有人关心有人心疼的感觉!
      白以辰甚至想,以后还会不会有人像安诺这样关心我,要是没有我该怎么办?
      白以辰的小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滚过无数的想法,直到站在安诺家单元门口时,他才醒过味儿来——这是安诺的家!
      白以辰从来没有去过同学、朋友家,在他看来,登门造访有两种情况:一是非常正式郑重地去拜访某人,那样应该拎着精巧的礼品才合适,主客双方亲切但不亲昵;二是去自己的亲朋好友家,不但可以两手空空还可以在人家家该吃吃该喝喝,像在自己家一样。显然以上两种都不符合目前的情况,白以辰“腾”地有点儿慌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这个时候,白以辰的脑子里才闪过“睡觉”两个字,他当然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所以对此半点纠结都没有!他纠结的是:就算管对方叫声“哥”,可第一次登门造访就霸占人家的床是不是有点儿不仗义?
      安诺也站在单元楼门口没动,他当然不知道白以辰脑子里如此奇葩的想法,但即便知道了,想必也不会觉得好笑反而会觉得心疼不已。因为他一定想不到,这个七情上面的男孩子,在他十八年的岁月中仅仅渴望一份亲情而已!友情?爱情?那些是奢侈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你是我的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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