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号BL]海洋之心（2013版）》昨夜晴风

8、第8章 引力

　　第8章引力

　　“卡尔，杰克！”清脆如夜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甲板上风大，露丝，你应该多穿点再出来。”卡尔霸道地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露丝想拒绝，刚要耸肩，看清了是杰克的外套就默认下来。
　　“相处的还愉快吗？”露丝看似不经意地说，有点担忧的眼神出卖了她。
　　“相当愉快，卡尔是个相当容易相处的人呢。”杰克抢着说。
　　露丝松了口气，与杰克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容易相处？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神经大条的小老鼠杰克？
　　“唐森先生是位艺术家，他刚才……”
　　“真的？！”露丝的眼睛亮了，是卡尔从未见过的亮色。
　　棕绿的大眼睛如同刮过第一缕春风的原野，渗出星星点点的盎然生机。她抢过画夹认真看起来。
　　“好！绝妙的作品！生动细致，饱含感情！”露丝激动地说，脸颊上晕开绯红，“啊，这是人体写生吗？”
　　杰克赞许地冲她点点头。
　　卡尔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明明同样的感觉，露丝就可以轻易准确地表达出来，自己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看着露丝与杰克靠在一起亲密地交谈，卡尔差点压制不住胸口激烈翻滚的情绪。
　　“你有天赋，真的，杰克，你能看透人心。”
　　露丝说的真诚而且热情洋溢，自己说的干巴巴又毫无诚意，虽然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最真实的感受。
　　杰克手舞足蹈，滔滔不绝。说不完的话题，讲不够的新鲜事。
　　“杰克，今天我听到的，超过我17年的总和。”
　　或许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你这么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了，杰克。哪怕再过二十年，三十年……也不可能超越你。
　　露丝与杰克毫无隔阂地热切交谈着，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都做过什么？碰到什么？想些什么？谈完绘画谈巴黎，谈过了见闻又谈到人生。露丝着迷地听着他的传奇，杰克尽量满足她的好奇之心，回答她不谙世事的问题，对她的刨根究底表示宽容和理解。
　　说是好奇，不如说羡慕更恰如其分。卡尔不愉快地想。
　　借别人的故事填补自己的空虚和空白吗，女人还真是善于自我满足的生物。
　　露丝并没有意识到卡尔的不满，她垂着头，几缕散下来的棕色卷发轻拂在画面上。杰克一手搭着栏杆，嘴角微翘。
　　卡尔的目光从露丝的腰肢移至她红艳的脸颊，最后移到杰克的嘴唇上。
　　饱满的下唇，单薄的上唇，唇的上方挂着淡淡的软软的绒毛，摸上去一定非常柔软。
　　他还是个孩子呢。
　　“看，快看！”杰克的声音很轻，却贴着卡尔耳边响起。
　　骤然靠近的烟草和青草的气息仿佛实质化的手，热热的，痒痒的蹭着卡尔的五官。
　　卡尔矮了矮肩膀，不着痕迹地悄悄挪开一步，才算是镇定自若地抬起头来。杰克的脸近在咫尺。
　　欧洲的太阳、加州的太阳都没有给这张年轻的脸镀上棕褐，淙淙流淌的韶光也软了心肠，不忍在这张俊秀的面孔上雕琢痕迹。
　　大概是怕影响专注看画的露丝，杰克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像耳语，就像琴弓在琴弦上轻柔地拉动和弹拨。他蓝得如同秋天晴空似的眼睛闪闪发亮。
　　“看！”杰克伏在栏杆上，以一种要掉下去的姿势俯下身，一手指着船下的海面，一手拉拽着卡尔的衣袖，在海面上凌空。
　　甲板到海面的垂直距离至少有几十英尺，白浪从旁翻滚着后退，让人阵阵眩晕。
　　“看！看见没？”杰克压低了声音却压制不住激动，他用力指向下面，“海豚！快看！”
　　卡尔刚想嗤之以鼻地嘲笑杰克大惊小怪，突然就愣住了。
　　流线型的、光滑的、银光闪闪的生物在冰蓝的水面下逐渐上升，它的脊背和背鳍破开了海面。然后一跃而起，划过一道银色的炫目光线，扑通一声跌入水里，优美的姿态如同舞女……蓬勃的生命力让人感动。
　　一条，两条，一群……
　　真是美丽又灵性的生物，就像旁边那个以极其危险的姿势凌空的小老鼠。在跟泰坦尼克号较劲吗？
　　一条海豚超过了巨轮，接着又是一条。领头的那只技艺高超地完成一个后空翻，肚皮朝上地躺进水里，似乎在炫耀它们的胜利。双鳍打开着，看上去想给他们一个拥抱……
　　“看，他跳得多高！”
　　“他？”
　　“这一只一定是男士啊！”
　　“哪一只一定是男士？”露丝笑眯眯地靠过来，学着杰克的样子把头和大半上身探出去，“太棒了！”
　　卡尔一把拉回露丝，警告道：“我亲爱的，你难道还想掉下去，让杰克再救你一次？”
　　露丝的神情立刻冷下来，恢复了卡尔熟悉的模样。杰克投来一个安慰的、狡黠的、心照不宣的笑容，露丝又愉快起来。
　　“在甲板上大半天了，杰克，去参观一下我的卧室怎么样？虽然我不能画的和你一样好——说实话远不如你——但我收集了不少藏品，你肯定会喜欢的。要去大吃一惊吗？”露丝一边对杰克微笑，一边略带挑衅地看着卡尔。
　　杰克本来不想参观卡尔未婚妻的闺房，但没有抵挡住藏品的诱惑。
　　留下卡尔目瞪口呆地伫立在原地。
　　来历不明的年轻男孩受到邀请，参观未婚小姐的闺房？这世界还有规矩可言吗？我的上帝！
　　卡尔不情不愿地快步跟上去，速度快的差点逾越绅士的标准。

　　露丝跳舞般的跑进去，刷的拉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们这些上等人……真是的，连乘船也搞得这么豪华，简直跟陆地上的富宅没有两样。”杰克合不上嘴巴，“光线相当好，很适合观赏美术作品，又不会对画作产生什么损害。”
　　卡尔站在门口，右手托着高脚水晶杯，左手拎着瓶口处包了餐巾的酒瓶，对杰克说：“来一杯吗，正宗的波尔多葡萄酒。”
　　“波尔多还是撒哈拉，葡萄酒还是醋栗酒，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味道。”杰克笑着走过去，抢走了卡尔手中的酒杯，一仰脖子熟练地灌了下去。
　　好酒就是这么被糟蹋的……卡尔哭笑不得，甚至忘记了杰克“无礼”抢夺酒杯一事。
　　就是给他杯醋，杰克也能这么眉不皱眼不眨地牛饮下去吧？
　　卡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杰克抿抿嘴，又舔舔唇，深粉色的舌尖在唇边一扫而过：“好像的确是美酒。”
　　卡尔差点笑喷，反应迟钝到这地步……也实属精神可嘉了。
　　他很专业地品着水晶杯中波光粼粼的玫瑰色液体，不时举起来，对着头顶的灯光，乜斜着眼打量杯中液体的光影流动。
　　味道确实不错，比以前喝过的都好。淡淡的葡萄香，浓浓的酒香，还有橡木桶最本真的香味，就像置身飘过小雨又放晴的山谷……下船后一定再买几箱，1900年产的。
　　等等？酒杯壁上有两个唇……印？明明只喝了一口啊？
　　卡尔疑惑地掉转目光，看见意犹未尽的杰克的嘴边，隐约残留着一丝玫瑰红……
　　我的上帝！
　　这是卡尔一天中第二次打扰上帝他老人家了。
　　人迟钝到这地步，也实属……人间奇闻，天怒人怨了。
　　直道杰克一声激动的惊叹把卡尔从静默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亚威农少女》！”他指着那幅在屋主未婚夫看来只有许多丑陋人脸的油画，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你也知道毕加索吗？！”显然露丝同样激动。
　　杰克抚摸着《亚威农少女》的边框：“卡尔一定认为毕加索的画摆在这是浪费空间和金钱。”
　　“而且浪费视力。”女主人深表赞同，“显然我无法在艺术鉴赏中与他达成一致。”
　　“实际上去年我见过毕加索，不过我叫他巴勃罗。”杰克回忆着，咧开嘴笑了，“一个过于容易陷入爱河的艺术家……事实上，艺术家都容易陷入爱河。”
　　“你们总是在跟美恋爱。”卡尔抓住机会插了句话。
　　杰克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地点点头。
　　总算有人稍稍认可了自己在艺术方面的观点，卡尔差不多要涕泪纵横了。他一直受到未婚妻的压制。
　　“他还画过什么不错的作品吗？”露丝急切地问。
　　“他的第一幅作品……叫什么来着……哦，《斗牛士》，在我看来颜色挺有中国水墨画风格。不过我最欣赏的还是他另一幅，”杰克微微一顿，打开画夹铺开笔纸，“《拿烟斗的男孩》。”
　　他飞快地勾勒线条，涂抹阴影，一边画一边说：“……巴勃罗最优秀的作品，至少目前如此。当然，《亚威农少女》也同样优秀。”他勾勒出一个纤细瘦削的身形，动作不十分文雅地叉着腿。一个秀美少年很快在纸上成形。
　　“你确定不是《拿烟斗的女孩》？”卡尔凑过来说，被露丝推到一旁。
　　“他身穿蓝色服装，头戴粉色花冠，背景是两朵鲜艳队花束。可惜我不画油画……”
　　“这样不是更能留下想像空间吗？”卡尔不死心地挤过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半张秀美的面孔埋在阴影里，白皙光洁的面孔上，忧郁触手可及。虽然是黑白画面，可他头上的花冠是那么娇艳，背后的花束是那么芬芳，两束花朵形成心的形状，又像一对欲飞的翅膀……
　　“就像能闻到花香一样。”露丝陶醉地说。
　　如果你不抢我的发言机会，我会更喜欢你的，露丝。
　　杰克赞同地补充说：“看这两束花，让他几乎要飞起来。”
　　这次卡尔没抱怨台词被抢了。
　　他再次低下头，却被靠在纸张上面的一只手吸引了全部注意。
　　不大的白净的手，不像干过很多体力活。中指上结着薄茧，小指上有着长期与素描纸接触而留下的微红痕迹。
　　卡尔突然不想让杰克参加晚宴了。他有些害怕……杰克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可怕力量，磁铁一样吸引者每个人。每个人都会被他吸引，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