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之途》月莲城

8、第七回 初识遥青（重写）

　　遥青加入队伍后，琉珀队伍的配置瞬间达到话题性与实力成正比的彪悍级别。遥青决定与林日王一同等待招聘者上门。于是她双手扶着插|在地里的大剑，宛如军人一般身姿笔挺地站在广告板后面当看板娘，半个时辰都不见她身姿有丝毫懈怠与晃动。
　　见遥青如此敬业地为找队友的事业出（添）力（乱），琉珀和杜若自然也不能越级去告诉遥青，她这么做恐吓性大于吸引力，也不好意思让大神吉祥物独自晒在林日王旁边，于是四人一字排开，沉默地守在广告板后面注视着人群，好似在集体卖身葬父，王霸之气震得方圆百米没有任何活物敢落足。

　　有些忍不住了的林日王朝琉珀眉来：这样有人上门才怪。
　　琉珀挑眉：但是也不好驳了遥青的面子。
　　杜若眼去：我们遁了吧。
　　琉珀和杜若看向林日王，于是林日王立刻心领神会，狗腿地开口道：“日头有些烈了，我们找个茶铺歇歇脚，下午再来好不好？”

　　遥青点了点头。三个男人悄悄呼出口长气。杜若说：“我先去打点座位。”便火烧屁股一般逃走了。再待一会儿，自己完美的发型就要因为压力而斑秃了！
　　趁林日王收广告板，遥青问琉珀：“你去茶馆之前，可有空闲？”
　　“自是无事。”
　　“我们上次的比试被打断了，我还有些介怀。既然现在要一同屠荒，不宜武斗，不如随意比比看你是否能跟上我，作为输赢结果。”

　　琉珀莞尔一笑。遥青的年岁果然还小，仍有些孩子心性。不过琉珀自小在偏僻的乡下地方长大，没有过多受到大户礼仪的束缚，和伙伴们混在一起呼喝大闹，尽情撒野，骨子里本难脱野性与少年意气。
　　“好，比。”琉珀愉快地应声，立刻冲了出去，竟抢先一步开始了比赛。
　　遥青金影一晃，紧随其后。

　　“额，等等！”林日王想了一下，立即操起天源派步法追上。
　　虽说是正经的比试，琉珀与遥青争先恐后地在城里追逐的模样，无比掉反派boss的价，活像两个撒欢的熊孩子。
　　遥青就宛如一阵风，掠过人们的头顶，掠过水面，掠过塔楼上飘扬的旗帜，自由自在，似乎无处不能去，无处不能达。
　　对比遥青来说身娇体弱的法师琉珀自然是没法做到那么逆天的事情，可他有宝器与法术相助。只见他脚踩两颗玉珠，活像踩着风火轮一样，速度不慢而且还会狡猾地观察地形抄近路，有时甚至能超到遥青前头。
　　两人越跑越畅快，最后竟然跑出了城里，到达了郊外。

　　遥青突然旋身，刹车，坐倒在草地上。
　　跑过头的琉珀折了回来，笑吟吟地调侃：“怎么了，遥青真魔，才跑了这点路不会没有力气了吧？”
　　哪知遥青竟点了点头，诚实地回答：“没力气了，我饿了。”
　　琉珀瞬间风中凌乱：“饿了？”
　　“我出来闯荡之时，将身上所有金银都托人打了这身甲与剑，因此身上无钱，这几日只在死囚角斗场吃过一餐馒头罢了。”遥青把手放在腹部的位置，似乎在忍耐腹中饥饿。
　　在凌乱之后，他迫切想知道，这傻呆呆的奇特生物究竟如何能修成真魔。

　　琉珀在腰间的锦囊中摸出一个油纸包，里头是檀裳早上给他准备的糕点：“要是不嫌弃的话，请你吃吧。”
　　遥青说了声谢谢，毫不迟疑地接过，以完全看不清动作的速度将纸包里的糕点解决了，显然饿惨了。琉珀失笑：“回去之后，不去茶馆直接去吃饭，可否？”
　　“可。”遥青的语调明显上升，显然心情大好。
　　有种计谋叫做“扮猪吃老虎”，眼前的真魔莫非在故意装傻使诈……可是琉珀很有自知之明地表示，他与遥青相比，哪能算是老虎，哪有让她特意扮猪来欺骗的价值？眼前战斗力破表的真魔，也许真的拥有一颗赤子般纯洁无暇的心灵。琉珀顿时庆幸刚才没把这块大馅饼躲掉——这呆萌的遥青说不定很好欺负啊有没有！

　　此时林日王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视线内。他身法飘忽，宛如没有脚的幽灵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飘来。琉珀和遥青心头不约而同地一赞，这人类的速度倒真是不弱于大部分魔人。
　　待飘近了，才见到他呼吸沉重，面色潮红。朝两人看了一眼，他张口欲语，却先吐了口血出来。
　　速度快有毛用，跑个步能跑到吐血，这也太柔弱了吧？！这种家伙申请跟去屠荒，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在琉珀黑线之时，遥青迅速丢了个光球到林日王身上。林日王只觉得如沐温泉，全身的毛细血管都舒服地舒展开来，压在胸口的瘀滞也散开了。见林日王气色陡然好转，琉珀比刚才更加惊喜了。遥青居然会治疗的法术，这可是一种很难修得的特殊系法术，只有水或是木灵根的魔人才能修行，并需要能将魔力转化为生命力的先天体质，就算是研究了许多法术的琉珀，也完全没有办法扭转先天的不足，向治疗的方向研习。他心中不由再次庆幸，还好比任何人都早地在遥青身上敲了专属章。（虽说是遥青自己送上门来求敲章的。）

　　林日王立刻对遥青行礼：“多谢遥青大人的治疗术。我之前遭受雷劫受了内伤，一旦催动真气就发作了。现在已无大碍。”
　　遥青问林日王：“你为何追来？”
　　林日王能说自己是趁机在两位boss面前刷存在感，让他们意识到他确实有点本事，转职刺客的前途一片光明吗？当然不能说。

　　林日王从怀中掏出本是给自己准备的水筒，露出了温柔体贴的狗腿笑容：“我怕两位比试过后口渴，特意送水过来。”
　　“我倒是正好有点口渴。”遥青不疑有他，接过水筒，“谢谢你特意送来。”她看向琉珀，“你要吗？”
　　“你用吧。”
　　遥青便在两人的注视下一口喝尽了水。林日王没料到遥青竟如此平易近人，顿时觉得很玄幻，而更玄幻的是，她连头盔都没脱，到底是怎么把水给喝掉的？

　　琉珀笑说：“这场比试是我胜了。”
　　遥青干脆地点点头：“是你胜了。你赢了我，缥罗昨晚理应和你在一起。不过你已经错过了时机，若你真想要她，你要自己想办法去见她讨她欢心。”
　　一想到那搞错人的乌龙事件，琉珀就隐隐有些蛋疼：“我并不想成为缥罗夫人的入幕之宾。”
　　昨日琉珀确实表现出不喜缥罗的模样，遥青百思不得其解：“那你为何要上她的擂台？”

　　“我以为缥罗夫人乃是我曾经见过的某位绝代佳人，本欲求之，昨日一见，才知不是。”
　　“原来如此。”遥青坦然说：“既然你并非因为缥罗而与我比试，你赢了理当向我提出其他要求。直说无妨。”
　　琉珀笑道：“不过是兴起比试罢了，要说所求，真不敢当。你选择与我们组队，已是最难求的回报。”
　　遥青说：“我不擅长法术，屠荒时需要一个术士配合。就比武大会的机会我一直在城中四处观察，虽然还没有看遍城中所有术士，但至今为止你给我的感觉是最强的。”
　　琉珀的眼神亮了亮，笑得很愉快：“看来我们彼此欣赏。”
　　“不错。”

　　因为这一次比试，因为初识而拘谨的气氛一扫而空。回去的路上，两人打开了话匣子。
　　琉珀热情自我介绍：“我是封火大陆爆炎国人士，是邑500户镇民的朱炎镇魔令之子。不知你是哪里人士？”
　　“我出生于沁空大陆天兰国。七岁以后搬至家母于流金大陆银岚国的别府，在那里专心修炼。”遥青说，“我以前并未听闻过你，以你的本领不应如此默默无闻。”

　　“家父只有我一子，希望我先留下血脉再外出立业，是故出生20载我从未离开家乡。可惜我始终对家父选定的女子毫无兴趣，拖到如今也未曾结伴侣生子。想到自己年岁已大，实在不愿再窝于安乐虚度年华，于是一个月前我打败了家父，带着仆从出来闯荡天下，想要谋得比魔令更加高的官职。”琉珀笑道，“说起来，你的埋没可比我更甚。”
　　“因为家里管教甚严，我不曾到外头闯荡，是故始终不为人所知。这次外出，也是考虑到自己即将成年，实力也已尚可，是时候建功立业。”
　　“这么说，你比我小上五岁许，今年不过舞勺之年。”
　　“然也。”

　　两人又聊了一些彼此之事。虽然聊得粗浅，属于陌生人之间也能谈及的话题，遥青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一般，对琉珀有问必答，态度有礼。琉珀心中越发坚定了眼前年幼的真魔身娇体软好揉搓的印象，他得寸进尺道：“以后我们便是互相要交托后背的同伴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省去虚礼，直呼你名字吗？”
　　“我不介意。”遥青直爽地说，“魔君之类的尊称不过世人见我修为略高，对我恭维而已，我本就不喜。”

　　也曾经“恭维”过遥青的琉珀，被她当面指出，并不觉得难堪，反而心中大乐。虽然也不能以偏概全，但通常来说修为越高的人越自负傲慢，琉珀这一个月来游历了封火、函土与沁空三个大陆，遇上了不少仗着修为，鼻孔朝天瞧不起人的家伙，是故积累了不少不爽的琉珀才会在擂台上羞耍了常盘神魔一番。遥青是他活到如今所识，修为最高的魔人，她就算傲慢到用看蝼蚁的眼神看人也属于正常。她身上却毫无令人讨厌的傲慢气息，有的只是真性情与少年意气。
　　可惜的是，这份性情很有可能是因为她之前被严格教养在家中，没有受到世俗污染（不过她家里也真敢放这娃出来闯荡江湖，不怕她被怪蜀黍拐卖了吗？）。等这位年仅15就登上真魔之堂的惊世之才之名盛传天下，也许她就会发生改变了。但至少此时纯白无暇的遥青，实在很合琉珀的胃口。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形成了气氛融洽的两人世界，跟在他们身后的林日王想刷点存在感都刷不出来，不禁郁闷。官配就官配吧，要不要一见面就像磁铁一样吸得那么牢，不秀官配的闪亮羁绊会死啊？
　　就在他腹诽之时，却听遥青主动问琉珀：“之前一直没问，为什么你会与人类同行？”林日王精神一振，立刻抓住机会，高明地隐去和琉珀见不得人的初次见面，做了自我介绍。
　　遥青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我之前只是粗浅地治疗了你的伤。书上记载，人类的身体孱弱得很。未免落下隐疾，之后去医馆诊查一番吧。”

　　林日王宛如被集团ceo关照了的看门小弟，登时受宠若惊。不是错觉，虽然原因不明，这位遥青boss真的对自己（或者赫连月白）十分在意：“不用不用，我能自己调息疗伤，绝不会影响屠荒。”
　　遥青便也不再问了。三人回到城中，琉珀请两人到酒楼吃中饭，席中放了个火焰构成的雀鸟出去通信。不多时杜若就带着檀裳找来了。

　　琉珀略带责备地对杜若说：“怎么把檀裳带来了。”
　　杜若朝遥青行礼：“失礼之处还多海涵。这是檀裳，是主人的贴身侍婢，在客栈等我们归去一同吃饭。她傻得很，若是主人不归她会干等一天，我念她饿着肚子可怜，自作主张带她过来。”
　　琉珀歉意地说：“抱歉，杜若在家乡自由散漫惯了。如果遥青你不介意，让檀裳在旁桌用饭可好。”
　　遥青没有一丝不悦：“不用那么麻烦，你们平时若是一桌吃饭，就照习惯就让她一起坐。”

　　这次倒换琉珀有些讶异了。其实是他故意吩咐杜若把檀裳给带来的，目的是试试遥青是否真的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和赏识他。魔界是个绝对男权的世界，女魔人地位很低，大部分女魔人就连抚养亲生儿子长大的权力也没有。昨日擂台上琉珀耍弄常盘时，刻意说出了自己是被女子带大的事实，才令被他打败的常盘很是屈辱。但这也造成了别人轻视自己的可能性，琉珀心里相信遥青八成没有对他伪装，只是她如此单纯的性情毕竟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他便玩了个小手段试她是否真的平心结交。若是遥青发怒或是不悦，他以后对遥青便要防备起来了。

　　谁知遥青竟会干脆地让檀裳同桌吃饭，这只能说明要不她拥有深不见底的城府，要不就是她是真的呆到根本不介意这种事。瞧着遥青又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眼巴巴地盯着厨房的模样，琉珀心里名为怀疑的天平瞬间完全倒向她没有欺骗自己这个选项，心底的好感值突破被“怀疑”束缚着的上限，蹭蹭蹭地往上直窜。同时琉珀心里油然升起“年幼的天然呆定要小心看好，以免被旁人骗走卖了”的责任感。

　　琉珀并不知道遥青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