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之途》月莲城

6、第五回 镜花水月（重写）

　　面对宛如神祗从天而降的遥青，琉珀怔了一下之后，收起了笑容。
　　自观看了那场秒杀数百死囚的表演赛，琉珀对遥青此人自然是好奇而略带倾慕的，有机会的话很想结识，甚至是与之交手试试。可是遥青的战斗风格狠辣，实力又深不可测，更不知她是否是纯武斗派不会术法攻击，说句实话，琉珀真有些不太想和无底深渊一般恐怖的她对战，因为几乎没有胜算。

　　现在放弃认输是最正确的做法，打才无疑是疯了。
　　在犹豫之中，琉珀抬头看向高台。纱帐后的女子动也不动地望着这边，似乎很在意战局。念及那双天青色的清澈眼眸，琉珀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极为强烈的不甘与豪气。
　　既然打有万分之一的胜算，而不打就完全没有胜算，哪有不战而逃之理？
　　才一瞬间，琉珀心中就做出了疯狂的决定。换上了符合擂台场合的恭敬礼貌，琉珀问：“战否？”
　　“沁空攠劐。”遥青冷淡地自报家门，“战吧。”

　　此言一出，观众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遥青和琉珀一个德行，一开口就说自己是沁空大陆独一无二的遥青。沁空大陆是魔尊王城所在之地，在六大陆中地位相当于首都大陆，敢于说自己姓沁空的魔界人真真屈指可数。但是遥青的等级放在那里，就算她如此狂妄，倒也让人觉得相得益彰。

　　擂台上琉珀与遥青不多话，各自进入了战斗前的对峙状态，战况一触即发。
　　遥青拔出她那把大剑，依旧像之前战死囚时一般，反手插|在身前的擂台上。琉珀眸子一黯，心头顿时萌生被对方轻视的愤怒。
　　“你是天魔。”遥青以确定的口吻道，“你不可能战胜我。”
　　“看来我瞒过了所有在场的人，却瞒不住真魔魔君。我确实是天魔。”伪装被一眼看穿的琉珀，心头越发郁闷难平。

　　全场哗然。天魔只比神魔低一个等级，实力也已经深不可测，但和神魔相比，却仍然隔着一条可能需要数十年才能跨越的横沟。琉珀以天魔等级轻松击败神魔，简直可以说是奇迹。
　　其实观众会产生这个错觉，不过是因为常识作怪。常盘是神魔初期，而琉珀是天魔后期，两者的修为虽然有差距，但靠技巧、趁手的武器与战斗方法，并不是完全不可能补足。琉珀挑选常盘已经对战数位高手，有所消耗的时候挑战，也等于削弱了常盘的实力。
　　不过琉珀能越级击败常盘，确实也说明了他的才华与潜力不可估量，若是假以时日，必定是一位闻名天下的有为之士。
　　但敌人换成遥青，琉珀纵然天纵奇才仍然被打压得一无是处。毕竟她的修为与他相比，是真真正正无法跨越的马里亚纳海沟。

　　遥青看着眼前俊美青年静静燃烧着怒火的金眸，片刻后，她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让他感到惊讶的话来：“你很强。既然我等级比你高，我们理应换个更加公平的方式比。我不会主动攻击，只是守在这里。你能前进至越过我的剑，就算我输。”
　　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眼前的真魔真诚地尊重他的实力，想要与他进行一场更加公平的比赛，并为此放下了身段。琉珀心头的怒火顷刻熄灭，在心头燃起了强烈的感动之情。
　　不管是输是嬴，下了擂台后，遥青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好。”随着这精神奕奕的一声应，琉珀没有再掩藏实力，一出手就用了五颗玉珠。这些玉珠是他家传的绝品法器，一套统共九枚。它们可攻可守，攻击方式包罗万象，还能结成阵法增幅法术。但要操纵玉珠，除了魔力之外，还需要极其精细的精神操控力与一心多用的能力，琉珀如今至多能把四枚玉珠随心操纵，操纵五枚也勉强可行，只是异常吃力。可尊贵的对手已经给足自己面子，毫无保留地回以自己的极限，才算得上礼仪吧！

　　琉珀是火系单灵根，使用火术威力极高，五枚玉珠一同使用火系法术的力量互相叠加，威力巨大，气势恢宏。由玉珠释放出的火焰在琉珀身前交织成五芒星，烈火冲天而起。擂台旁的观众无不被火焰所伤，登时人群后退数百丈有余，却仍然感觉得到灼热的热量。
　　就在这肃杀的一刻，一双缀满宝石的美丽素手撩开纱帐，宛如拨云见日一般，现出一个美神一般动人心魄的绝色女子。只见女子身着宝石遍布的百花绣裙，青白色的长发插满珠玉，身上环佩叮当，这些隆重华丽的宝石首饰衬得女子雍容华贵，却不会喧宾夺主，因为女子自身的美貌已是光芒万丈。女子看不出年纪，眉眼间皆是风流媚态，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都是为了诱惑而生，只是从榻上起身的动作，已让许多男性魔人兴奋得不能自己。
　　那正是今天的主角，缥罗夫人。

　　本来战意高炽的琉珀，在见到夫人现身的那刻，宛如被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手上的火术也虎头蛇尾地收了。
　　遥青有些疑惑地看着琉珀，不明白刚才还光彩耀目的对手突然失魂落魄的原因。

　　怎么可能不失魂落魄，那个躺在高台上的缥罗夫人，根本不是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佳人啊！那他在这里打擂台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赢了，也岂不是镜花水月白高兴一场吗！
　　琉珀脸上神色晦暗难明，虽然他明白情况不容他退缩，为了遥青的赏识也该竭力一斗，但他的战意已经泄了个干干净净，再起不能。

　　在琉珀与遥青陷入莫名的沉默时，缥罗从高台上一跃而下。下一刻遥青已经在半空中接住了她。缥罗藤蔓一般柔若无骨地缠绕在遥青身上，把头枕在遥青颈侧，像个少女一样嗤嗤地笑。虽然并没有人知道缥罗为何发笑，却无人不希望她多笑一些。
　　哪怕要用万金买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笑颜，这世上的任何男子怕是也都心甘情愿！

　　“我还想把两位英雄少年郎的龙虎之斗看得清楚些。”缥罗的声音如玉石敲击般清脆，“结果这位封火大陆来的少年郎看到我就顿失战意，莫不是我容貌丑陋，让少年郎心生退意？”
　　遥青这才恍然大悟琉珀陡然萎顿的原因。同时她也有些惊讶，天下竟然还有不为缥罗的美色所倾倒，而是吓退的男子，真有些稀奇。

　　被缥罗柔声细语却毫不客气地斥责的琉珀黯然低头行礼：“冒犯了。夫人极美。”缥罗能被称作第一美人，自然是有相当资本的，若是琉珀未曾见到昨夜那位不知名的佳人，此时定然也要为了缥罗惊艳一番。只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该扔，昨夜琉珀见到的梳头女子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寻常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已，琉珀心里却万分坚定地觉得，她比起像是人形春|药一般卖弄风情的缥罗来，销魂了万倍不止。
　　缥罗又咯咯地笑了：“这样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语我可不喜，你退下吧。”她看起来是瞧上了遥青，语气甜蜜地调戏遥青道，“今夜我是你的了。”

　　“可是我和琉珀还没有决出胜负。”遥青还在朝琉珀的方向看，整个人都透出惋惜的情绪。
　　琉珀心中猛地一动。尽管他事到临头可耻地萎了，还被夫人毫不留情地赶下擂台，简直不能更丢脸，遥青对他竟还是颇为在意。
　　“春宵一刻值千金。趁我改变主意之前，带我走吧。”听缥罗这么说，哪里还有人招架得住。在台下男子喷出鼻血之前，遥青识相地将缥罗打横抱着，干脆地转身走了。

　　待被人潮挤得看不见擂台的林日王回到可以看见擂台的远处，只看见遥青的背影，连缥罗的一根头发都没看见。怎么回事，才刚才片刻之间的事情，那个系统都要跪在他面前颤抖的bug琉珀就败于遥青手下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随着面如锅底的琉珀的归来揭晓了：“没有打成，夫人心仪遥青，直接选了他。”

　　林日王立刻狗腿地附和着生气的杜若，帮着琉珀埋汰缥罗两句，但是林日王心中却惊疑不定：遥青应该是女的吧？缥罗美人的春宵福，她可消受得起？
　　琉珀闭口不谈缥罗的事，话锋一转谈起遥青：“听声音，遥青不过十四五岁罢了，真是英雄出少年。我以前一直自负，觉得自己20岁能达到天魔等级，已是不世出的天才。今日一见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之后，我定要结交于他。”
　　琉珀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坦然，像是打从心底佩服遥青。林日王问：“琉珀兄的胸襟也令人佩服。但毕竟没有和她交手就被淘汰，琉珀兄不怨吗？”

　　“若说武力，我并没有输给遥青；若说容貌，遥青身着金甲看不见容貌，我自然也是未输。缥罗夫人选择了遥青，只能说是她自己的品味使然，我怨夫人眼光不好？岂不是笑话。”
　　“也是。”
　　琉珀毫不谦虚地自夸，林日王却不反感，反而感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坦率自信与洒脱让人舒服。若他们能在游戏之外的现实见面，林日王一定……也不愿意结识琉珀这样性格好到让人嫉妒的高富帅，哼，他就是仇富怎样？！这世界如此不完美，何必找个完美的人反衬自己的不完美，给心里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