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之途》月莲城

59、第圩七回 举旗造反

　　玄肇二十一年三月二十日。
　　在银苍带领的魔尊军的有力支援下，遥青军顺利完成先锋使命。当日晚，两军在大裂河边清剿鳄鱼百割并扎营后，银苍向林日王假扮的琉珀发来了会面的秘密书信。
　　林日王没辙，于是叫来杜若密谈。杜若此时也已经满怀疑问按捺不住了。琉珀说与银苍暗自商量事务才离开了前线，可战后他也没有回来，如今银苍约见林日王的书信完全用的是邀请琉珀本人的口吻，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林日王硬着头皮说出了实情。杜若听后怒发冲冠，掀了桌子拎起林日王的领子怒吼道：“你这混账东西，竟敢在这种时候来怂恿主人弃军！”

　　感觉呼吸困难的林日王用力抓着杜若的手，让他松开自己：“没有办法了啊！只有琉珀回去，遥青大人才不会出事！”
　　“愚蠢！”杜若用力甩开林日王，“主人这一去，还能有活路吗！不说主人，就算是魔皇，也脱不了关系！你这蠢货，把他们都害了！”
　　“不会变成这样的！”林日王为了掩饰心底的忧虑，格外掷地有声地说，“他们是什么人物，绝不会出事，一定会平安度过这个难关！”怎么会出事呢，他们可是《万魔殇》的最终boss啊！

　　杜若气得脸上横肉直跳，恶狠狠地瞪着林日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用魔识让传令兵把绀莲、苏芳叫了过来。待两人入账，他将现在的事态如实相告：“其他人我都信不过，但你们两位是魔皇最忠实的部下，是可以决定我军命运之人。如今我军很可能到了将要群龙无首的生死存亡之刻，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绀莲眉头紧锁：“此战之前我就放心不下这傻丫头，没想到事竟至此……”
　　苏芳也难得面色沉重：“最料想不到的是，一向冷静理智的琉珀将军竟然会做出这样不留后路的选择。看来玄肇就是打定要把我们逼到绝路的主意。”
　　绀莲恼道：“纵然如此，原本也有一线生机。以魔皇的性子，怎可能忍得这样的欺辱，也许会主动背叛回军中以求一搏。那时我们虽为叛军，至少善战的将领尚在，还有反抗之力。如今琉珀将军弃军，虽是打算以死明志不让我军成为叛军，可折损了他，我军仍然会被玄肇往死路推，真是最坏的情况了。”

　　“现在赶回苍穹，说不定还能救下将军和魔皇。”杜若说，“值得一赌。”
　　“可那样做的话，我们遥青军就真的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军。”苏芳说，“他们是一定要救的，只是——”
　　“没钱可赚，你不想干是不是？”
　　苏芳朝发怒的杜若摇摇头：“我在想，你儿子女儿若是被打为叛党一并屠了，你也无怨无悔吗？”
　　杜若把拳头捏得咯咯响：“那就是他们的命。”

　　苏芳说：“你冷静一点，仔细想想，一定会有牺牲更小的方法。更何况我军矫勇英武，为民众身前士卒鞠躬尽瘁，凭什么背负叛党污名？”
　　绀莲也点头：“义将军所言甚是。银苍将军与琉珀将军到底有什么协定，我们现在并不知晓。从他不顾玄肇之命援助我们来看，其中必有有利于我们的玄妙。如今我们兵力不足六万，又置身险地，无论是要回苍穹还是另作他谋，若是得到银苍将军助力，必定事半功倍。与银苍将军一谈也许可以打开局面。”
　　在众人冷静下来一番商量之后，决定让林日王还假扮琉珀，协绀莲同行去见银苍进行交涉。苏芳和杜若回去调兵，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

　　苏芳和杜若退出帐子，林绀两人准备离开之前，林日王挨了绀莲一巴掌。绀莲对被打蒙的林日王说：“我不杀你，因为今日我在你的位置上，说不定也会为了魔皇做出不理智之事。可是接下来我军包括眷属都可能会血流成河，这些血，有一部分是因为你的推动而流的。你既然决定做了，将来就不要继续躲在魔皇背后，做好自己承担的准备。”
　　林日王放下捂着脸颊的手，眼神复杂。沉默了片刻，他说：“我认为他们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逾越，我从来没有担心过琉珀出马，事情还会没办法收拾……现在目睹认识了好多年的人死在身边，知道了局势的严重，我已经有觉悟了。我不会再躲在任何人背后，这流血的后果，我会尽全力去弥补。”
　　绀莲没有再苛责，她点了点头，撩开帐子，看向了前方。
　　黑夜被雾气萦绕，看不见前路，就如同遥青军一片混沌的命运。

　　他们来到银苍的帐外，便发现大事不好。银苍执着战枪候在帐前，不接受任何谈话，直接开战，擒下了绀莲，其他的士兵又擒住林日王。待两人被押到帐内，绀莲态度不卑不亢地与银苍交涉。
　　银苍听罢了绀莲有条有理的来因，利害关系和指责后，用听起来很沉重的语气说：“约你们来面谈之时，并不知道琉珀将军已屠了苍穹王城，与遥青魔皇一同谋害苍穹魔帝绿沈。刚才得到消息，两人行流放百割深渊之刑。魔尊命令，遥青军归我麾下，此战暂由我指挥。绀莲忠将军，无礼之处还请见谅。”

　　“不可能！”绀莲柳眉倒竖，斥道，“也许琉珀将军因为忠心护主会做出一些不理智之事，但是魔皇对魔帝忠心耿耿，绝无叛心，怎可能与将军一起谋害魔帝！”
　　“这是事实。弑君之后，遥青魔皇自知罪无可恕，便主动提出与琉珀将军一同流放百割深渊。”银苍说，“或许他们两人对彼此的牵挂，都超过了理智的范畴。”
　　绀莲因为这不能接受的事态，而晕眩了一秒钟：“此事必有古怪，我要上诉至魔尊！什么时候行流放之刑？！”
　　银苍摇头：“时间不知。在结束大裂地之战前，未免影响士气，请忠将军不要轻举妄动。”他看向面色苍白的林日王，“琉珀将军的替身请回军中继续自己的职责，稳定军心。”

　　银苍未免遥青军在这当口叛乱，扣押了遥青军将领中修为最高的绀莲。之后，又神速控制了其他将领的部队。等被释放的林日王回到营帐中时，天已经完全变了，本来只有青色遥青旗的营中，已竖起了黑色的玄肇旗。
　　被扣押的绀莲假意顺从，悄悄用魔力驯化了一只躲在帐中的黑甲虫。这种危急时会飞的甲虫遍布整个大陆，是最普通也最不引人注目的虫子。虫子没有引起注意，很快溜出去，通过触角和同类传递消息。这次运气极好，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甲虫的情报网已经来回魔尊王城与绀莲处。

　　当收到琉珀与遥青已经被流放的消息时，绀莲强忍眼泪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自从缥罗怀孕，前途无亮的她就把所有希望与壮志都转移到了遥青的身上。在遥青身边的这些年，她已经成为了绀莲唯一的精神支柱。如今遥青竟然被流放百割深渊，九死一生，能活着回来的希望渺茫，这打击几乎让绀莲死过去。等她稍微从打击中缓过来，眼中燃起了比深渊更深的仇恨：“玄肇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毁了缥罗不算，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遥青都不放过！食你肉寝你皮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她与银苍一样，也是真魔后期修为。刚才那么容易被他擒住，不过是因为未谈判之前不想失去潜在盟友。竭力一战，就算银苍境界稍高于她，也让他讨不了好处。绀莲心中起了鱼死网破之意，在几番克制之下，强行忍住。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只身在敌营之中，所要面对的不止是银苍，还有其他训练有素的魔尊军，说不定损耗不了银苍多少力气。
　　如今遥青和琉珀都不在，修为最高，能控制局面的人只剩下她，她一定要沉住气，把所有力气都用在刃口上，坚持到见到玄肇，讨回这血海深仇为止！
　　一番思量之下，绀莲在甲虫身上按下它所能携带的最长魔识。甲虫出了营帐后，迅速爬到了遥青军的营帐，找到了已经把情况传达给杜若等人，正捧着脸颓然坐着的林日王，把魔识送了出去。

　　“求缥罗撕裂空间救人。”
　　林日王把脸从手里抬了起来，看到甲虫后怔了一怔：“是绀莲吗？”
　　没有更多的魔识从甲虫身上传过来了。
　　别无选择的林日王抓着这最后的救命稻草站了起来。如果缥罗的天赋真是撕裂空间，也许真有办法去到百割深渊那个异空间中把琉珀和遥青救出来。

　　林日王立刻悄悄摸到杜若身边，把情况相告。听了之后，杜若也选择抓住这根稻草，送来魔识：我来制造动静，你趁乱脱身，一定要尽早见到缥罗。
　　“你要怎么做？”想到了缁离以死捍卫遥青的胜利大旗，林日王心中顿生阴霾，“你会死吗？”
　　主人还没咽气之前，老子即使死了也要从坟头爬出来再战。杜若不耐烦道：速速滚蛋，若敢失败，老子把你咬碎了喂狗！
　　”……抱歉。”林日王在杜若房中脱了琉珀那身华丽的甲，换上了黑色的夜行衣物，悄无声息地隐没到了黑暗与雾气之中。

　　部下来报遥青军智将军杜若造反时，银苍深深叹了口气：“今夜真的很漫长。”提枪出阵的银苍，很快陷入了杜若布下的阵中，周旋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破阵将他擒住。
　　银苍见没有其他将领作乱，心下已明了，立刻令人盘点遥青军中少了什么人。这一盘查之下，林日王逃脱之事便浮上了台面。银苍问被上了刑具强迫跪在下面的杜若：“他去哪里了？”
　　杜若笑道：“去给玄肇送终了。”
　　银苍枪尖直指杜若的咽喉：“说出此番大逆不道之言，你可知道下场？”

　　“今日之前，魔皇和我主人琉珀为魔界苍生福祉而战，入死地视若等闲，在九死一生之地杀百割数百万。他们之名传遍魔界，闻者皆赞叹佩服？就算他们不自称英雄，可是忠臣？可是良将？可有夺百姓财产以权谋私，做大逆不道之事？谁知坐于顶端之人非但不思重用贤臣美才，只考虑如何稳固自己位置，借女子不能称帝为名，将我们全部八万兄弟姐妹的性命为他之欲望送葬！”杜若一口浓痰吐在银苍的枪缨之上：“这颠倒黑白之世，今日将忠臣良将逼成逆贼！呸！大逆不道之言逆的是谁？逆的不是天下，逆的是坐拥高位却嘴脸丑陋的真小人！要杀就杀，杀了我一个，呼喊他灭亡的声音就会更响一分！我不畏也，这为了埋葬下贱败类而迎接的死，甚是光荣！”
　　银苍默然，眼中流露出惋惜之情，显然不愿杀这条好汉。合起眼帘，他出手如电，掌中积聚强大魔力，一掌拍在杜若头上。

　　杜若只觉撕心裂肺的痛处从头上一直传到脚趾，猝不及防地发出了惨叫。只见他头上的角登时崩碎，一身魔力化作光点，迅速从他身上散逸飞走。
　　周围的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废角，也就是废掉一个魔人的全部修为，把他变成连初生婴儿一样的废人。这刑罚执行起来很难，必须拥有比对方强大数倍的魔力，且拥有极高的技巧才能做到。但一旦成功实行，比杀死一个魔人更加残酷，不但夺走了魔人的力量，连身为魔人的尊严也一并毁了。

　　银苍也不看因为一瞬间的非人之痛而昏厥的杜若，吩咐下属：“把他扔到大裂地之外的安全之地。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士兵把杜若抬走之后，银苍对四周噤若寒蝉的人说：“若不想像遥青魔皇的智将军一般，就安分守己。无关人员，回去歇息。”
　　他以一贯不曾有任何迷茫和动摇的步伐，向自己的营帐走去，谁也没有见到他那双碧银眼中的深深阴霾。

　　小舞反应严重，没力气了一周，今天才感觉好点。距离完结没几章了，全部是揭秘章，争取每天一更一口气更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