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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树林与哭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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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竺沙井到底是习惯了乙蛇的毒,身上星星点点的血窟窿不出三天便已经渐渐愈合,毒素带来的疼痛也很快减轻,到了第四天,她已经基本无大碍,甚至都被佐井抓去训练场进行简单的查克拉增强训练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一点点成长了,你觉得呢?”女生完成了今日份的禅坐练习,少有地感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能量。她欣喜地垂眸去望佐井,绷带没有缠在眸上,她草绿的眼睛晶亮晶亮的,佐井和她对视了一眼,也眯住眼睛笑了起来:“嗯,说不定已经突破‘水色’只能用三次的限制了。”
竺沙井又惊又喜,纵身一跃从树上落到佐井身边,拉着他连声问了好几遍“真的吗”,几乎等不及想要立即进入秘术训练好检验一番。
“别心急。”佐井拉回她,无奈道,“秘术训练要安排在一周以后。你的身体还没全好,安心再养两天吧,操之过急可不行。”
竺沙井只好点点头,尽管有些遗憾,但对方说的话不无道理。
天色不早,佐井向女生交代完接下来几天的训练安排后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竺沙井抬眼望着漫天的夕阳,渐渐爬上天际的火烧云把整个视野都染成一片炽热的颜色。
兴许是阳光的余晖披撒在身上的缘故,又或是这红色与橙色仅是远远望着都能让人不禁感觉到暖,她抬手用手背蹭去鼻尖细密的薄汗,绷带于此时回到了眸前,人在阳光里变得暖洋洋的,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也抬步慢慢往家走去。
身处的这片树林很大,可刚刚结束训练的女生又不乐意调用查克拉,她不愿上树,于是就这么不紧不慢地靠着两条双腿在晚霞里,慢吞吞地晃悠。
路才刚走了一半,就听到黑色乙蛇的声音远远地从脑袋上方冒了出来:“哎,小丫头训练完了?”
竺沙井抬起头,黑蛇像根小皮鞭似地从顶上的枝丫落了下来。
“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玩了?”竺沙井无奈,她自觉地祭出肩膀给小黑落户,偏头望望它,语气免不了带上了些抱怨。
“我去找那日向家的小年轻了。怎么样?羡慕吧!”小黑神兜兜地摇头摆尾,口无遮拦地,非要把自己的行程都当作资本来炫耀一回。
女生懒得和它计较,捋了捋垂到胸前的水蓝绷带,牵起其中的一角凑近它,竟逗起蛇来。
“你干嘛呢!”蛇自然不比猫,不会下意识追着移动的东西就跑。黑蛇绕着脖颈从左肩游到了右肩,强烈谴责了女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行为。
“没什么好羡慕的啊。”竺沙井的语气软软的,“但是你最近为什么这么黏宁次?”
这两天她忙着恢复训练,倒是真的没有怎么关注通灵兽的动向。不过是它自己总喜欢来找她炫耀,五次擅自出现有三次都去找了宁次。
她怎么不知道这一人一蛇什么时候这么熟稔了?
问题一问出,黑蛇便故作无辜地耷下了脑袋,它对此表示无可奉告,竺沙井正欲再问,却听到乙蛇突然压低了声音:“嘘,你听。”
女生立即凝神,没有风,周围一片寂静,连树叶的婆娑声也不闻,因而呜呜咽咽的啜泣声在此时得以显现,竺沙井微愣,怎么会有人在树林子里哭?
从前,村子里的事情一直与自己相去甚远。她一向被叮嘱不要多管闲事,十几年来她从来都谨遵教诲,佐井的也好,团藏的也好,她轻轻松松便将自己从这个热闹的世界剥离了出来。可最近她渐渐发现,自从结识了那些同自己一般年纪的忍者们,生活突然朝着超出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起来。
就像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竟会准备去安慰一个随时可能让自己遭遇危险的陌生哭泣者的。
竺沙井调转了方向,寻声而走。
哭声实则被压得很低,若不是乙蛇提醒自己安静她或许粗枝大叶就要将这声音忽略过去了。
她稍微靠近了些,依稀能分辨出哭泣的是一个女性,一点局促突然涌了上来,她不善和人交际,她还没想好宽慰别人的措辞。
正思考着,脚下一根干树枝清脆地被踩断了,距离不远的那人顿时止住了呜咽,警惕地收拢了气息。竺沙井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经被对方察觉,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继续,但谨慎地在原地多待了十余秒,终于还是压着脚步继续往声音原本的位置走去。
“是‘日向’。”乙蛇在自己耳边悄声说道。
竺沙井点点头,大大方方地在距离那处五米外的树丛出了声:“你……还好吗?”
对方显然也是一愣,但她似乎明白过来来者并没有坏心,稍作犹豫,终于从繁茂的草叶后歪出了一颗脑袋。
“啊、雏田?”竺沙井见到的是自己认得的面庞,“怎么了?我刚刚听到你在哭。”
定睛看去,雏田的眼睛湿漉漉地还晕着红,脸上布着泪痕,她虽用手背胡乱地抹过却仍旧是痛苦的模样。
“没事。”雏田僵硬地抬了抬嘴角,虚弱地说,“没什么事。”
“没事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也顾不上思考肢体接触会不会让人反感了,竺沙井上前揽过雏田的脖颈,拥了她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细心地帮她擦起了脸颊,“一定忍耐了很久,忍耐得精神都撑不下去才会控制不住哭起来的吧。”
雏田抿住的嘴唇瘪了瘪,又忍耐了片刻,终于还是抱紧女生在她的颈窝又一次抽泣了起来。
这事是日向一族的机密,甚至连自己的族人都不能告知。雏田本不应该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竺沙井说,她应该再次装作无事,用她恬静温柔的微笑掩饰过去。可她实在过于痛苦了,强烈的悲痛和难以承受的压力几乎要压垮她——
“父亲大人……我的父亲,他病了。”
日向日足的心脏不行了。雏田得知这个消息也将将是在两周以前。
他的内脏在几年前承受过极具破坏性的血继限界,当时情况紧急,日足几乎危在旦夕,但凭借着医疗忍者不懈的坚持努力,总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破裂的内脏最难修复,不过伤虽好得慢却还是有痊愈的一天。约莫一年的静养,他的身体基本完全恢复,日足的生活恢复了原状。——除了那颗最为关键的心脏。
作用在心脏上的血继限界其实没有完全被消除,但忍术残留的位置极为隐蔽,当时谁都没能发现这个问题,连日向日足自己都觉得自己恢复得很好已无大碍。
却没想到两周前,日足在给女儿雏田指导柔拳招式的途中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当时练功场只有他们两人,雏田见父亲身体不适急忙想找医生,可谁知日向日足拦住了自己,摇了摇头,制止了她的动作。
“这个时候,我不能倒下。”他一句话,让雏田的眼泪瞬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木叶名门一族不可一日无主,日向一族不能没有当家。
雏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任何不小心展露出的间隙都可能成为别有用心者的有机可乘,几年前日足重伤时日向一族内部丝丝微微的动荡她还历历在目。
可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父亲不得不如此隐忍病情,而这罪魁祸首他虽不说,她却心知肚明。
是自己。
因为她没有办法独当一面,没有可能离开父亲的支持独自主持家族事务,所以日向日足不得不勉强自己强撑下去,继续着日向一族当家的“风光”,几乎是就着性命在等自己成长。
成长的代价究竟为何如此沉重?
阵痛似乎是暂时的,日足缓了一口气后便稍微能行动了,但雏田深知这症状暂时得到舒缓也并不能代表什么,父亲仍处于危险之中,而她必须努力——
“所以那天在书店遇到你时,你正在找医疗方面的书。”
雏田点点头。
“父亲只肯让纲手大人知晓。”她抽噎着,吃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气息,“但是纲手大人医术再高明,这次父亲的病仅凭她一个人也还是束手无策。”
她道: “纲手大人给出的治疗方案是心脏移植。这是能够医治父亲的唯一办法,可是因为要打开胸腔,父亲的性命很有可能因出血过量而受到威胁,而且更换心脏的难度实在太大,连纲手大人都只有15%的成功率。”
连纲手都只敢言15%的手术,对于雏田来说,基本已经能等同于渺茫。
“更换心脏?”可竺沙井却一愣,她没有被雏田悲伤绝望的情绪影响,轻声重复自己听到的关键词,“你是说……要把你父亲的心脏整个和别人的互换?”
雏田又点头,不解对方为什么会被这话戳中了点。
“导致成功率低最根本的原因是可能失血过多,对吗?”竺沙井顺着雏田的手肘向下,用温热的手掌捉住了她泛着寒的双手,“那如果有可能做到不打开胸腔进行换心手术呢?”
胸口不由得发紧了一瞬。尽管隔着水色的绷带,雏田却能够感受到,女生隐在后面的那对绿眸,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