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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少侠,你印堂发黑啊? ...

  •   “少侠,贫道见你印堂发黑,黑气萦面,这是将有大灾之兆啊。”
      姜承把目光从格物轩的牌匾上收回,看向那个捋着长胡须作仙风道骨貌的算命先生,心道有没有大灾他不知道,运气不太好倒是真的。他早该想到明州地段繁华,即使前两年还不曾有格物轩分铺,如今也很可能已经有了。
      收起心里那点若有似无的失落,姜承冲那算命先生拱了拱手道,“多谢先生好意,只是在下并不信术数断命之说。”
      说完就要离开,却被那算命先生拉住,那算命先生看着他叹口气,捻须摇头,“唉,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乐意信命运这一套。但是命运这种事,它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运作规律,因果轮回,六道往复,并不是你不信,它就不在地。这样吧,我看你这少年人心性不错,便给你免费卜一卦,你且好生收着,将来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姜承并不很信他,只当他是想要自己买什么破财挡灾的东西,正要拒绝,那老头儿随手一摇,五指一屈一伸,竟然已有一首卦诗极为流畅地溜出口,正是:“时乖运拙走不着,急忙过河拆了桥,恩人无义反为怨,凡事无功枉受劳。哎,少侠你的命途果然坎坷啊,不过不急,贫道有一二法宝可破财挡灾,你且等等。”
      姜承听了,只觉这卦诗果然不太吉利,心里更加不信,正要离开,却见那算命先生掏到一半的破财解灾之物不知为何停到了口袋中,而那算命先生已变了神色,又神色怪异地瞧自己两眼,忽道:“年轻人,你且去吧,贫道这点破财挡灾的伎俩,怕是破不了你的灾啊。”
      姜承心里就有点不痛快了,为了卖东西把他运势说得很糟也就罢了,怎么现在突然不卖了,临了还要咒自己一顿。腹诽归腹诽,姜承也不欲与这算命先生多作纠缠,还是八风不动地拱了拱手,便带着折剑山庄的几个师弟师妹继续往夏侯府走。走了约莫十来步的时候,又听到那算命先生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且慢,在下看你印堂发黑,黑气萦面,这是将有大灾之兆啊。”
      姜承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那与他同病相怜的姑娘穿一身杏黄的衣裳,配以正红腰带,显得面色红润,朝气蓬勃,此时正倒竖柳眉要与算命先生理论,看着分明是一副朝气十足的样子。
      果然是坑一个算一个的江湖术士。
      姜承这么想着,就将这算命先生和他卜的卦笺全部抛诸脑后,走了。
      傍晚前应能到达夏侯府。
      姜承想。
      说起夏侯府,不免要想到夏侯家的少主夏侯瑾轩。他二人实则已有数年未见,上次见他,还是四年前,夏侯瑾轩最后一次来参加品剑大会。那时夏侯瑾轩还是十四岁的少年,连十八岁的姜承肩膀都不到,他和姜承说话,总要离得远些,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矮。
      经年未见,也不知夏侯兄是否长得和我一样高,不再需要仰头说话了?大约是没有的,他还需长上两年的个子,才算长完了。
      想到这,姜承难得地抿了抿嘴角,掩去一丝笑意。
      姜承这样想着,过码头从防具店径直往夏侯府去,恰恰错过了正慢慢从客栈门口路过,往集市而来的夏侯瑾轩。

      夏侯瑾轩在明州城里稍稍逛了逛,最后决定再去集市上晃晃,多多感受一下这人来人往热闹纷杂的市井气息。明州虽素来繁华,像庙会这样川流不息、奔腾不止的人流,却也并不多见。
      他才走了没多久,忽然看到前方靠卜算为生的方先生似乎正和谁纠缠。再定睛一看,那和他纠缠的人不正是方才打坏了自己玉佩的那位姑娘?
      这姑娘可真精神啊。
      不知怎的,夏侯瑾轩看她生气十足地和人理论,莫名地生出了这样的感叹。他又往前走了两步,便听到那姑娘扬着眉道:“什么叫印堂发黑,将有大灾?你是要骗我钱吧?”
      “哈哈哈,是啊,你说这小姑娘印堂发黑也便罢了,怎么我这样吃好喝好身体倍儿壮实的也印堂发黑呢?这可有点不厚道啊?你这老道是不是逮谁就说谁印堂发黑啊?”
      一把浑厚的嗓音穿过街道人群传来,这声音也有点耳熟啊?夏侯瑾轩转眼一看,发现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碎大石的汉子。不由有些奇怪,方才他不是还和那姑娘起了争执吗,怎么这会儿两人倒走到一块儿去了。
      但看方先生这样被两人堵在那儿,他又觉有些不忍。这算命先生说起来和夏侯家还有一段渊源,他爹当年是闽浙一带有名的铁口神断,不仅给夏侯韬批过命——当初他老爹在夏侯瑾轩他二叔夏侯韬刚出生时就断言说夏侯韬年轻时会遇到天灾人祸,后来他二叔果然是在十六年前明州大地动时遭了罪,好不容易救回来,身体却一直不见好——因方老先生素来有名望,就连夏侯瑾轩脖子上戴的长命锁,都是当年在他的指示下做的。又因方老先生是老来得子,方先生虽只比夏侯瑾轩大个二十来岁,辈分却很大,真照辈分喊,夏侯瑾轩得管他叫爷爷。
      再说,虽然方先生他爹当年是铁口神断,他却不是,反而算得很有些不准,他说的话,十句有九句得打了水漂。夏侯瑾轩想,方先生早好几年就说自己面泛桃花,走了桃花运了,可这么多年过去,别说那虚无缥缈的桃花运了,就连正经能让自己多看几眼挪不开脚的姑娘都没遇到过啊?
      所以方先生他也不容易啊,空担了个神算之子的名头,算不准,还非要守着他爹的空架子,不愿去寻个其他营生。这大把年纪了,连妻儿都不曾有。二叔倒是好心想给他保个媒,可不知怎么回事,方先生就是不松口,不答应。也算是怪人一个。
      “两位,这真不是我诳你们,你们两个真的印堂发黑似有大灾啊。”方先生看起来有些苦恼,又很是真诚地说。
      夏侯瑾轩见几人堵在这儿也不算事,就插口道,“几位缘何在此争执?”
      方先生转头一看,这不是夏侯家的小子么?忙道,“夏侯公子你来得正好,方才我看这二位印堂发黑,好心提醒他们两句,他们就非要我给个说法……你看这?我方神算何时说过诳人胡话?就好比夏侯公子你吧,就一直是面泛桃花,是要走桃花运之兆,哪里会印堂发……咦?”
      夏侯瑾轩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虽然心知方先生根本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这走桃花运的话,还是让他忍不住红了红脸,却又碍于他辈分那么大,又没什么坏心思,实在不好呛声。
      正纠结着呢,忽听那黄衣服的姑娘说,“什么面泛桃花,我看根本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吧?看到大少爷就说他面泛桃花,看到我和大个子就说我们面堂发黑……哼,算了,看你一把年纪的,我也不和你计较了。这大少爷,我们正要找你的,你那玉佩……”
      夏侯瑾轩本来听得更加尴尬,忽然听她提起玉佩,忙说:“玉佩之事已过,姑娘不必再介意。”
      他就要告辞离开,那方神算忽然哎哟一声,揉了揉眼睛,又盯着他三人看了一圈,小声嘀咕:“今日是怎么回事?……哎哟……头晕……”
      说着他就真的晕了。
      还正好往夏侯瑾轩的方向倒去。
      夏侯瑾轩身旁的廖易和向儒忙上前接住了这老头,才免于他们少主再被砸一次的厄运。夏侯瑾轩见方先生眼皮颤颤,心知他多半是自知断错了,又拉不下脸认错,才装晕了。他也不拆穿,很是给脸地作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方先生怕是中暑了,两位且先让让,向儒,廖易,快随我送方老先生回家。”
      “喂——”
      夏侯瑾轩让廖易赶紧背着方老先生走了,也没能听清后面那姑娘还要说什么。
      他却不知那姑娘本意是要和他谈赔钱的事,又见老头子晕了犹豫着要不要拉住他,再被那大汉一劝,就干脆拉着大汉转了方向,估摸着时间往夏侯府去了。
      方老先生就住在夏侯府附近,又是长辈,因而夏侯瑾轩与他也算挺熟,熟门熟路地送他回了家,吩咐向儒给煮了锅绿豆汤祛暑气,见方老先生仍不愿醒来,也不点破,就离开了。
      这方“神算”装着晕,一直等到感觉人都走光了,才翻身坐起来,自言自语道:“我还道今日心有异感,必有异人入明州。特地用爹留下的药水擦眼,现在想来,恐怕那药水放了这么多年已经坏了。不然怎么夏侯家的小子也……罢了,先洗洗眼睛,过几日再用新调的药水擦擦给夏侯家的小子看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少侠,你印堂发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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