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隋唐演义/单秦单]洛阳花落》笑千刀

11、第十章

　　几日后军队整顿完毕，一支由皇室、后宫、内侍、大臣、军队组成的延绵十几里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太原进发。
　　一路上风平浪静，虽然天下反王四起，倒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以卵击石，因此武将们都颇为清闲，特别是罗成整日骑着马看沿途风景，不知多惬意。
　　然而到了太原却风云突变，宇文成都更是遇到了命中的克星，李渊的四子，一个叫李元霸、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又瘦弱无比的人，竟然一招之内打败了他，更让罗成惊讶的是，宇文成都还为此受了伤。

　　当隐藏在军队中的燕云十八骑报告这件事情时罗成微微皱起了眉头，挑了一个宇文化及带着宇文成龙进皇宫的日子来到了宇文成都后院。环视一圈，确定无人跟踪后，足蹬墙面借力腾身而起，左手勾着墙头便翻入了园子。
　　彼时宇文成都正坐在院内喝茶，忽见一团白影跃入墙内，正要站起来却看清了那人的面目，罗成。只见他站稳后回身对自己撇嘴一笑，然后理了理微乱的头发，仿佛回到自家花园中一般，大喇喇的坐在对面的石凳上，不发一语的看着自己。

　　“何事。”宇文成都一顿之后缓缓放下茶杯，挑了一眼罗成。
　　“我听说你受伤了。”罗成看着宇文成都落在石桌上的手腕，两根修长的手指又快又准的搭上了他的脉搏，仔细的分辨着。
　　“你会医术？”被搭上脉门的宇文成都瞬间全身紧绷，然而指腹的温热和抵着脉搏所带来的压迫感，随着一下下的心跳蔓延到全身，让他不由自主的卸去了防范。
　　“伤受次数多了便懂了。”罗成收回手指，抬眼问道，“咳血么？”
　　“早上起来时有些。”
　　“用力过度导致脏腑受损，加上气候燥热才会咳血。”说着罗成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放在石桌上，“杨广伺的和太医开的都是固本培元的补品，对于治伤没直接作用，这是我常用的内伤药，两日一粒，服用二十天。”
　　“可有时间上的规定？”宇文成都拔开瓶塞，一股幽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不要空腹即可。”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在手心上倒了一粒药丸，就着温热的茶水吞了下去。
　　“你就不担心我下毒？”罗成看着宇文成都复又塞上瓶盖，漫不经心的问道。
　　“上次放走伍云绍后你也这么问过我，”宇文成都随意的将药瓶放在石桌上，“看来少保很想我死。”
　　“不错，”罗成点了点头，“我算准你父亲和弟弟不在，又在药中下毒，现在要杀你易如反掌。”
　　宇文成都的视线缓缓在罗成脸上扫过一圈，不知是不是没穿盔甲的关系，虽然惯常的面无表情，倒也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丝冷峻，更为难得的是他还微微扬起了嘴角，直视罗成的双眼，笃定的说道：“要动手便来，对付你还不在话下。”
　　罗成听完突然笑了起来：“天宝将军傲气依然，不知那块‘天下第一横勇无敌’的金牌是否还在？”
　　“罗少保，”宇文成都微微眯起了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冒着宇文族人发现的危险，不惜用家传好药也要来探听李元霸的虚实，就不怕浪费么。”

　　罗成瞬间收敛了笑容，宇文成都总是令他意外，放走伍云绍时的沉默，去瓦岗寨后的放任，如今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如果说之前对这人还有些不屑和鄙夷，那么此时此刻却无比认同杨玉儿的一句话“可惜他的父亲是宇文化及。”
　　然而在罗成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仿佛要验证宇文成都的话一般，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亲兵越来越近的叫喊：“二公子！二公子！”
　　宇文成都一惊，即刻看向罗成，罗成同样回望着他，墙头太远，要翻墙而出已是来不及，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宇文成都突然说了一个字：“窗。”
　　罗成错开眼神，抬头便看见了他们身后的房间，一扇窗户被高高的支起，从依稀可见的陈设中判断是个卧室。罗成又一侧脸，极快的冲着宇文成都点了点头，飞身窜入房中。当最后一缕白色消失在窗架时，宇文成龙正踏入院中，而宇文成都还是惯常的面无表情，缓缓的抿着一口茶。

　　“大哥，你不知道裴仁基父子多么令人讨厌！”宇文成龙疾速的走到石桌边，一屁股坐下，开始诉说裴元庆是怎么把他扔下水，自己又如何得到皇上的喜爱，并且已经是攻打瓦岗军的大帅，一定会整死在自己手下的裴仁基父子云云。
　　宇文成都的视线顺着弟弟敲在石桌上的拳头极轻极轻的顿了一下，借着放下茶杯的动作极为自然的一甩袖子，顺手拿走了石桌上的白色药瓶，缓缓的放入腰带之中。
　　“哥，你怎么不说话？”没有得到响应的宇文成龙极为不悦的瞪着宇文成都，而后者则置若罔闻般继续喝着茶。

　　就在这时亲兵又来传话，说是宇文化及叫他们去书房议事。
　　宇文成龙即刻站了起来，兴高采烈的走在前面，边走还边说：“一定是父亲又在皇帝跟前讨到了什么好东西！”
　　而宇文成都则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跟在他身后，临出院子的时候瞥了眼身后的房间，轻声对身边的亲兵嘱咐了句：“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

　　当夜罗成写了封信，又叫史大奈来帐中议事。几日之后传出一个消息，燕山公的一个棋牌在欣赏美景时不慎落水，尸体都没有找到，不过看汹涌的波涛是凶多吉少，据闻此人和燕山公关系甚笃，为此燕山公还借酒烧愁了好几日。
　　杨广听说这个消息时颇为感叹了几句，站在侧后的宇文成都则面无表情，只是眉头轻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与此同时，本应该死去的史大奈带着罗成的书信，奔波在曲折的山路上，一刻不休的赶往瓦岗。

　　而传闻中酩酊大醉的罗成则悠然的靠在床头，抬头看着窗外一轮明月。就好像他总是问宇文成都不怕自己杀他一样，罗成始终在问自己，宇文成都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
　　想着罗成扬起了嘴角，来日方长，下次一定找个机会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