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冰后期 ...
-
“笨蛋高尾你来了啊？早安。”川岛袖从下午日本史考试的复习资料里抬起头，和踏进教室的高尾和成打了招呼。
早晨的阳光很好。
川岛袖醒来以后难得没有对自己的床铺恋恋不舍。
母亲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她起得比要去上学的川岛袖还要早。女生整理完发型，打着呵欠走出房间的时候竟然看到母亲围着围裙在为自己做早餐。
“小袖你好慢。快去洗漱啊，厚蛋烧等了你很久了。”女人拿后背对着川岛袖，手上做着最后的煎鱼工作。
“你今天怎么……”因为工作常常会持续到凌晨的关系，川岛袖的母亲从来没有准备早餐的前例。并且有可能是真的处于更年期的原因，女人的心情总是不好，对丈夫和女儿恶语相向、尖酸刻薄什么的，早就已经是川岛袖快要接受了的常态。
突然贤妻良母的模样，女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与其说是惊喜，还不如说心里有的完全只有惊讶。
“前天在网路上看到一种新的煎鱼方式，想着要找个时机试试看。昨天想要尝试的，没想到起床以后你已经去上学了。所以今天就早起了。味道很香吧？”女人得意地转过头，舒展开的双眉意外的很好看。
川岛袖已经很久没有那种觉得自己母亲是个美人的感觉了。
果然笑容是最好的化妆品。
女生重重地点点头，举步就要去洗漱，但在迈出脚步之前，川岛袖微笑起来，从背后给了母亲一个拥抱：“谢谢妈妈。”
心里被温暖充实。
母亲的手艺似乎已经变得陌生。体贴的父亲知道母亲心理上微妙的变化，主动提出包揽家务，他也因而一天比一天劳累。
但对川岛袖来说，一周大概还是会有三至四天的晚餐，她见不到父亲或者母亲。
即使回到家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直只能环抱着自己蜷缩在房间角落，和自己的影子十指交握，所有的伤口都只能靠着眼泪的宣泄自我愈合。
所以还真是羡慕呢。
那些能够轻松和父母拌嘴，毫不顾虑地撒娇的同学。如果可能，她也想要总是朝自己微笑的温柔的母亲，也想要有时间带着自己出去闲逛，爽朗地笑着骂自己笨手笨脚的轻松的父亲。
然后莫名地，脑海中出现的是高尾和成和他的母亲相互揭短的温馨的画面。
真是好啊……
高尾和成那家伙。
——高尾和成。
高尾和成有些不习惯女生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他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什么东西涌上脸颊，他含糊地“嗯”了一声，迅速走到女生身后，拉开自己的椅子。
“高尾？”川岛袖察觉到高尾和成的反常。她转过身子，手肘撑在他的桌沿上，“你心情不好吗？”
——正好相反是高兴得快要死掉了。
“咳。没有啊。”高尾和成立起英语书，故意阻挡住对方投向自己的视线。
“你确定没有……啊，算了。”川岛袖回过身在书包里翻找起什么来。还没等高尾和成喘过一口气，女生再一次迅速地转了过来，“忘记好久了。你的校服外套，完全洗干净了呢。”川岛袖手里捧着叠放整齐的运动外套，昂着脑袋朝高尾和成炫耀。
“……谢谢。”高尾和成接过校服，手指稍微触到了一点女生偏凉的皮肤，他下意识地缩回手，惹来川岛袖更加诧异的注视。
“我努力了很久的诶……”川岛袖不快地眯着眼，“你的反应竟然这么冷淡啊？”她转身回去坐正，继续专注于厚厚的复习资料。
从高尾和成手里的校服上一阵阵传入鼻腔的肥皂香让高尾有不太合适的联想。
女生挽着衣袖认真清理污渍的侧脸，因为被打湿黏在前额的绿色刘海，清理完毕如释重负地长叹，对着谁举起衣服炫耀成果的笑脸……
“已经不想要看到了啊。”高尾和成捂住眼睛，把脸颊贴在课桌上。——自己一幕一幕的妄想，已经不想要再看了。
脑海里的女生越是可爱友善，高尾就越是觉得希望名正言顺在她身边目睹这一切的自己是有多不切实际。
川岛袖不可能会喜欢自己。
高尾和成在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情之后也充分的认清了这一个现实。
所以是要在一切开始之前就认输吗？
高尾和成讨厌不战而败。
但这又不是篮球，又不是凭自己的努力可以做到什么的事情。
“小袖。”高尾和成毫无意义地叫出了女生的名字。
“什么事？”川岛袖再一次转过身，皱着眉头威胁道，“要是敢说我衣服没洗干净我灭了你哦。”
“哈哈哈，你猜对了还真就是这个。”高尾和成贱兮兮地大笑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难道是因为和女生作对可以换来更长时间的相处？
“诶？真的假的？在哪里？”川岛袖被高尾这么一说真的紧张起来。
这么认真地检查过了以后还有污渍残留的话还真是丢死人了啊！
川岛袖把高尾和成手里的校服抖开，仔细地检查起来。
“这、这里啦，笨蛋！”高尾和成随手扯来一只袖子，做好要被女生嫌弃嘲笑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看了一会儿，轻轻地嘀咕道：“还真是诶……”
高尾和成急忙抬眼，正好和抱歉地看向自己的川岛袖四目相对。
女生眨了眨绿色的眸子，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
“啪嗒。”
不小心挪动了的手臂把课桌边缘的自动铅笔撞到了地上。笔杆在地上滚了两圈，最终停在高尾和成脚边。
他赶忙俯身去捡，然后盯着摔断了半截的黑色笔芯多看了两秒，躲过了川岛袖看到自己也脸红起来的瞬间。
“川岛早安。”头顶传来绿间的声音。
“哦哦，是绿间啊。早上好。今天的幸运物是兔子吗？毛绒玩具还真是可爱……”
高尾和成松了口气，用指尖捏住笔杆，直起身子，抹掉了指尖沾染到的灰尘。
“小袖你难道也会喜欢毛绒玩具这种少女才会喜欢的东西吗？”
总算是又可以正常地相处了。
“混蛋高尾你是什么意思啊！谁不是少女啊喂！”前面的女生也配合地给出了标准回答。
“你咯。”高尾和成对着绿间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算是今天一天相处的开始。
<<<
“川岛在吗？中谷老师找你。”结束了惨绝人寰的日本史考试，川岛袖的笔还没有来得及从手里放下就被隔壁班级的同学点了名。
“中谷老师找我？”想想自己并不是英文法课代表，在英语的学习上也完全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川岛袖不由得怀疑，任课老师真的没有出错？
“哦，还有高尾，你也被点名了。”对方回想了一下，补充道。
后座高尾和成的反应却稍微有点偏差：“教练又要给我加训练量了吗！？”
他会这么说的原因是英文法的任课老师中谷仁亮也是秀德篮球队的教练。
“笨蛋啊你。我也被叫去了怎么可能是你篮球的事情。”川岛袖站起身，拉了磨蹭着不肯离开座位的高尾和成一把，“快点啦！”
与女生接触的皮肤一下子灼人起来。
“知道了。急什么嘛。”高尾和成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郁闷地跟上。
“高尾！”两人刚踏进办公室就被中谷仁亮劈头盖脸地吼了一声，“你又抄川岛的作业了吗！？”
中谷仁亮完全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甩给高尾和成两张作业卷，十分不耐烦地抱着手臂：“川岛的确总是迷迷糊糊忘记写名字，但也不至于迷糊到把自己的名字写成‘高尾和成’吧！”
川岛袖听到这里连忙瞥了一眼摊开的试卷。两个名字都填着高尾的名字，而下面的笔迹虽然不同，到答案却分毫不差。
“这是上周五的作业呢。还记得吗？高尾！”中谷仁亮一拍桌子，脸色比起刚才又差了些。
“那个……这是个意外……”高尾和成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偏过头开始对着数学老师傻笑起来，颇有顾左右而言他的味道。
“那你倒是说清楚是什么意外啊！”中谷仁亮对高尾翻了个白眼，转而嗔怪川岛袖道，“川岛你也是！已经是第几次了？你也是时候狠下心拒绝这家伙的死缠烂打啦了啊！虽然青春期的小姑娘的小心思什么的我们这些过来人都能理解，但也……”
“啊啊中谷老师你在说什么啊！”川岛袖急忙夺过自己的作业卷，竟躲到了高尾身后。
“啊抱歉……我果然不应该拿这种种事情打趣吗……”
中谷仁亮摸了摸下巴，要把川岛袖重新召回来。
“不过叫川岛过来倒不是为了高尾这个笨蛋。你们戏剧社这周末代表学校参加评比……你知道这件事吗？”
“诶？”川岛袖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果然……”中谷仁亮心累地扶住额头，继续道，“你们的负责老师白川又生病了。年轻人真是体弱多病。她请假前拜托我通知一声你们社。正好她最近一直提起你就找你过来了。听说你演得不错啊？可惜戏剧社专场我忙着批卷子没来观摩，唉……”
川岛袖绞着手指，听着中谷仁亮自顾自地絮絮叨叨。
“对了，你们的社长是三年级的星野吧？就麻烦你通知他了。”中谷仁亮赞许地拍了拍女生的手臂，少见地微笑起来，“要加油。……话说高尾你怎么还不回去？这么闲吗！？”
川岛袖抬起头，才发现早应该从办公室消失的高尾和成讷讷地停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出神。
“中谷老师我就先走了。”川岛袖恭敬地鞠了躬，拽住高尾和成往外走去。
“你……又要排练了吗？”高尾和成没有抵抗女生的拉扯，走到走廊之后突兀地问出声。
“那是当然的吧？白川老师一天到晚生病我们都快被她坑惨了！”一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的社长竟然都没有被通知到，川岛袖简直想立即冲到白川家里抽打她一百遍。
时间完全来不及啊！
川岛袖又是一阵叹气。
“所以你又要一直和星野学长待在一起了？”
女生疑惑地仰起头，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高尾和成语塞。
他好像，一点阻止的立场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冰后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