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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后记三 ...
三月末的天气,乍暖还寒。这年的科举刚刚结束,翰林院里六个考官关在一件大屋子里,围成一圈的四张长桌旁,六人各自为政,旁边都放着一叠厚厚的考卷。
这科考对外头是件热闹的盛事,对这几位批考卷的大人来说却是件苦差事。她们一共要批阅三次,第一次乃是去除差得入不得眼的,第二次是选出前三甲,第三次再是对剩下的文章进行排名。如此浩浩荡荡地工作,在十几天里完成,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长时间的呆在一个地方,做同样的事情,着实无聊了些,而且万一碰到篇不知所言的文章简直能将人烦躁得够呛。因此虽然人人都争着相当个主考官,却是着实不愿做那吃力不讨好好的考官之一。一个主字的差别便是人家洛尚书现在就坐在首位上撑着下巴看闲书。而——
只见她对面的王大人看着桌上的试卷,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形,手中朱笔狠狠蘸了把墨,在纸上打了个大大的叉,瞬时神清气爽地吐了口气。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太阳终于到了午时。王大人抬头瞄了一眼,顿时高兴起来,心想着终于可以休息了,正打算提醒众人一句,突然听到一声惊呼,顿时吓了一跳。
“好!好!甚好!”她左侧一三十多岁,身形消瘦的女子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她这一动静,将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
“吴大人,你这是?”洛尚书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这么问的时候脸上隐约有些不悦。
吴莲却是完全没看出来,一脸兴奋地将手中的试卷递了过去:“洛大人,你瞧瞧这篇。此子想法独特,又有经韬纬略之才,若是能得重用,日后必要封侯拜相,当得状元之称啊。”吴莲这人性子古板,不懂变通,亦不甚明白什么人情世故,这么些年之所以还能留在京城,全是圣上保的。尽管她人缘不怎么样,但学识却是一等一的好。
洛尚书见她难得夸一次人,倒是有些好奇,接过来看了一遍,也不住点头。“确实不错。不过,此赋文辞一般,且有几处对仗不甚工整。入三甲倒有些勉强。”她说着,将试卷又传阅给其他几人,众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吴莲大怒,几乎就要甩袖而去。“你们几人是何意?!科考取仕,要的是人才。光是写得好看,能有什么用?”
“吴大人……”试卷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洛尚书手里。她本欲反驳,无意间瞥到那卷上的姓名,脸色奇怪地挑了挑眉,却是瞬间改了主意。“吴大人所言也有理。这样吧,若是接下来挑不出三甲,此卷便是其一;若是能选出,则再多递上一份,由圣上裁决。”她这话一出,自然也就无人再多说。吴莲亦是觉得有礼,点了点头。
***
帝都分为东西南北四条主街。其中东街与通往宫闱的朱雀大道相连,多是官宦人家。南面则是以陆家为首的商贾之家;西面则多是家贫之人。
时至午时,西街一家小客栈里,一伙计探出头来望了望头顶的大太阳,又懒懒散散地靠在门栏上,眯了眯眼偷起懒。这客栈平日生意并不好,也就到了科考的时候,有些寒士子弟住不起那状元楼,才会落脚在此处。
那小伙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视线无聊地四处乱转,正想着是不是去厨房偷偷拿点吃的,蓦地一瞥,却见一华服女子遥遥就往这边走来,站到门前的时候,看了看客栈的匾额,直直就往里面去。
她虽觉得奇怪,仍是止不住眼前一亮,恍若饿了几顿的人看到一只肥鸡。小伙计猛掐了自己脸一把,谄媚地笑迎上去。“这位姑娘可是要住店?”
那女子似乎这才看到她,微微挑了挑眉。“我要找人。”她语气平平,却自然而然地带着些上位者的威势,“你可见过与我差不多年纪,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子?”
“相似?”那伙计多看了她一眼,有些为难,刚想说没有,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有倒是有。那姑娘一月前就住在这儿了,就是不知是不是您要寻的那一位了。”
“她住哪儿?”
“楼上左边第四间房。可要小人带您去?”
“无妨。”她挥挥手,有如进来时一般直直就上了楼梯。
小伙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晃脑地不知嘀咕了句什么,又继续倚在门栏上眯起了眼。
***
两楼两边最朝里的房间采光都不怎么好,刚才那小二说的正是左手边倒数第二间,午时过后,阳光西斜,走廊和屋里就显得很是昏暗。
萧子夜看着眼前显得十分老旧的门扉,不禁有些犹疑那消息是否准确。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那人做得出的事儿。她敲了两下门,屋内本来窸窣声不知为何突然大了不少,她还以为是有人要来开门,只听扑通一声,似是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却陡然间寂静起来,竟像是无人在内一般。
扬了扬眉,嘴边划过一丝笑意。她推门进去,环视一周,屋内空无一人,床上摆着小凳上那笔才蘸了一半的墨便被弃置一边。
她正想着怎么把人给诈出来,突然听见一声夸张的叹息从左边传来。只见一十十八九岁的女子灰头土脸地从床底钻了出来,一边拍打着身上厚厚的灰尘,一边不住地咳嗽,头发凌乱,十分狼狈。“我还以为是谁呢?你进来前怎么也不出声呀!”那女子颇为哀怨地瞪了她一眼,嫌脏地抖着衣服。她们一张侧脸长得极像,也怪不得那伙计瞬间便认了出来。
萧子夜又是无辜又是好笑。她可是出声了啊,偏生还吓了某人一跳。“你怎么回事儿?前些日子,皇姨派人差信来说你离家出走了,让我看着点。”
萧子琪撇撇嘴,一摆手道:“什么离家出走,我那是嫌跟着她们无聊呢。”
“无聊?皇姨带着你们四处游历,总比在京城有趣多了吧。”萧子夜自然是不信,就她那跳脱性子要她一直呆在一个地方还不如把她关着得了。
“本来是挺好的啊。”萧子琪理了理头发,郁郁地坐在床边,“小弟说要在云霄城定居呢,结果我爹娘就答应了。”她皱着一边眉毛,苦着一张脸,“你是不知道她们宠他宠得……”话到嘴边却是没再说下去,转而又问,“哎,你怎么找到我的?”萧子琪摸了摸下巴,自觉自己藏得还挺隐蔽的。
萧子夜四面扫了一圈,本想找处座位,但看到那满是灰尘的桌椅,眼皮一抖,干脆站着了。她漫不经心地答道:“是我一个属下看见的,只是过来看看,到不想你还真在这儿。”视线无意识地瞟了一眼门外,“行了,我也找到你了,就不多待了。”她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呢?回王府去吗?”
萧子琪猛摇头。突然眼珠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处都是兴致勃勃地笑意。她一把拉住她:“哎,科举什么时候放榜啊?”
“现在结果还没出呢,我也不清楚。你问这做什么?”
萧子琪嘿嘿笑了一声:“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她用手肘腻歪地撞了撞她,“哎,你可先别告诉别人我在啊。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儿待了,赶紧走吧。”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推她出门。
“你……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
萧家向来子嗣稀少,到了这一代更是只有她一个女子。比起那些虎视眈眈的宗族子嗣,对于这个见得不多的堂姐她向来多一份好感,一来两人毫无利益冲突,二来却是她母皇与其母姐妹情深。
***
这一日巳时初,洛大人拿着最新出炉的三甲试卷进了宫。四月初的长廊外,姹紫嫣红,春意盎然,空气里带着一股这个季节独有的香甜味,似糖如蜜。
御书房外,二个三十多岁的嬷嬷左右守着,远远见她走进,其中一个年纪稍轻些的已转身进了屋,另一个则笑脸迎了上来。她们待在宫里大半辈子,学得最多的就是人情世故,皇上宠谁,信任谁,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洛大人可是来见皇上?奴才已让人进去通报了。”
“多谢嬷嬷。”洛尚书拱了拱手,又与她寒暄了几句。不多会儿,里头便出来一个五旬老人。“哟,洛大人来了。皇上近个儿可是等着呢。”那人似是拔高了声音,听起来尖得有些刺耳。一笑,眼角的皱纹又全部挤到一起,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倒很是和蔼可亲。
洛尚书应了一声,与另两个宫人打了声招呼,跟着她进了屋。这老嬷嬷姓吴,自圣上登基以来就一直近身伺候。而她时常进宫面圣,一来二往,两人也算相熟。
御书房并不算大,用珠帘隔成了两间。刚进去是宽敞的前厅,左右两边各摆了三张椅子,间隔两张小几。珠帘后头才是里屋。
洛尚书与吴嬷嬷小声说着几句闲话,前厅还没走上几步,突然听到里头传来几声低却重的咳嗽声,那人似乎有意想压制,却不想气血上涌,反而急促地咳个不停,过了半响才止下。
洛尚书说到一半的话瞬间戛然而止,下意识地去瞧吴嬷嬷,只见她脸上担忧一闪而过,注意到这边的视线,立时又笑了起来:“春寒料峭。皇上总仗着自己身子好不注意,没曾想倒有些风寒的迹象。”
“皇上平日里日理万机,这些小事总也不放在心上。嬷嬷要好好劝劝呐。”
“哎。奴才省得。”
***
“微臣参见皇上。”
“起吧。”
洛尚书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眼皮微微抬了抬,复又垂下。萧茹尽一身黑衣常服,未带冠冕,朝着她略一颔首,嘴角似有若无地勾着,亦如往常般天家气度尽显无疑。只是,不知是否因那一身黑,衬的原本白皙的面容隐隐有些苍白,看着略显疲惫。她身边还站着大皇女萧子夜,也朝着她点了点头。
“洛爱卿,你今年可算是效率不佳,往年三月末三甲名单就定了,今个儿是几月几了,你自己说说。”萧茹尽口气随意,责备的话听起来明显更像是开玩笑,她顺手敲了敲桌面,“怎的到这时才出结果?”
“臣惭愧。今年东青人才辈出,臣等左右为难才勉强挑出了四篇,只是争执不下,到如今也未能定出三甲,还请皇上定夺。”
“哦?”她语调比平时高了几分,显出了几分兴致。吴嬷嬷默契地接过洛尚书手中的试卷呈了上去。
萧茹尽低眉敛目,看得很是认真,频频点头,读到会心处便直接拿起朱笔加上了批注。一时间,屋里静得只剩下刷刷落笔声。她脸上的笑意比方才明显了些,可在看到第四份试卷头上的姓名时,脸色却瞬间一僵。
三人久未听到动静,奇怪地望过去,但见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试卷,双眼微眯,薄唇轻抿,似是沉思。然而,在场三人对她再熟悉不过,这明显是动怒时才有的面色。
萧子夜一愣,一时间只想到莫不是试卷被人做了手脚。她忍不住朝前凑了凑,一看之下撇了撇嘴。那试卷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肖子琪三个大字,姓氏是变了没错,可字迹还依旧是那熟悉的龙飞凤舞。
她就说子琪那丫头明明对朝中事都不甚感兴趣,那天怎么就突然提起科举,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不过,她也算是服了这家伙了,倒还真有信心能被万众挑一,最后选到母皇面前。只是如此一来,她却是弄不懂母皇何故生气,难道只因子琪算不得大的一个玩笑?
萧子夜如今十八岁,不知是被护得太好,还是天赋不够,对于朝中之事总是缺了一丝敏锐。她理不清缘由,萧茹尽心里早已转了几个弯。算起来,阿倾自那年离京之后几乎不怎么回来,便是相聚也多是她带人去江都别宫,便是后来有了子琪三个孩子,自己要下封号还被她止下了。
她故意淡出京城,帝都也甚少再忆起当年鲜衣怒马中最是尊贵的那一人。可尽管如此,乏人问津不代表无人深究。如今有人以这种形式再次提及,又是为了取悦谁?还是说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仅为了提醒她是长非嫡?
嘴角划过一丝冷意,盯着洛尚书的目光晦暗不明,朱笔啪地一放。“洛爱卿,你好大的胆子。”她声音平平,却丝毫不减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萧子夜皱了皱眉,不明所以。洛大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垂首道:“臣知错。”
“哼。认错认得倒是快。”
“回皇上,微臣也是无法,当初见到此名,已隐隐猜出乃是世女殿下。”她坦白直言让她脸色好了不少,“只是挑出此文的乃是吴大人,皇上也知吴大人的性子……”她顿住,没再继续说。
“吴莲?”
“正是。”
萧茹尽挑了挑眉,视线又移到试卷上去。她当初留下吴莲便是看中她那份难能可贵的耿直,对她亦有完全的信任,倒是有了一读的兴趣。看着前面还不觉得什么,待到读完最后,她忍不住弯起眉眼,顺手递给萧子夜。“夜儿,你瞧瞧。平日这丫头的贫嘴劲儿是全用在里头了。不过,说得也真有几分道理,不愧是朕的侄女。”她的表情很少,大多时候都是那种高深莫测的似笑非笑,如此明显的眉开眼笑还是第一次见到。萧子夜接过,神色有些复杂。
萧茹尽似是无意地多瞧了她一眼,又转而对着洛尚书道:“你去查查,看看此文一路经手何人。”
洛尚书了然地应了声:“是。”
***
日头当空,商店小铺业已卷帘迎客,人头攒动,吆喝声时断时续,整个帝都热闹非凡。萧子琪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蹲着身子靠着一家小茶肆灰白的墙,脸上写着大大两个字——郁闷。
算算日子,今日已是四月十二,科举三天前刚刚放了榜,没有她。好吧,不能说意料之外,应该说意料之中的成份占了更多。她那个名字说改了等于没动过,她就不信没人瞧出来,可是这都整整三天了啊,皇姨没动静,外祖母没动静,爹娘没动静,就连子夜那家伙也没个声响。
她左手捏着白面馒头,一下子往嘴里塞,狠狠咬了一口,嘴里哼哼:“不来找我,都不来找我!”她越想越憋屈,剩下半个馒头朝着前面就是一扔。也不知是不是算计得太好,当街穿过,竟一个人也没打到,直直就朝着对面门口趴着睡觉的小黄狗飞去。那小狗痛得颤身猛地立起,汪汪一顿乱吼,吓得本来要进去的客人左右瞧了两下掩面逃开了。
萧子琪目瞪口呆,下一秒就捧腹捂嘴无声大笑起来,这小表情和她爹简直如出一辙。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得,不来就算了,本少乐得轻松,懒得理你们。”她自言自语自我安慰,也没注意到旁边有人走过来。猛地一转身,眼前一黑,额头碰的撞了一下,眼冒金星。得,刚欺负了一只狗,这下就遭报应了。
萧子琪抚着额头往后跳了一步,一手指着那罪魁祸首。“你走那么急做什么?!哎哟喂,疼死我了。”那女人跟她差不多年纪,穿着粗布衣衫,腰间搭着块半脏的抹布,看着像是茶肆的小二。她显然撞得比她还厉害,抱着额头原地转了两圈才缓过神来,对着她有些歉然地拱了拱手:“这位姑娘对不住是小的不注意。”她又换了一副笑脸,指指茶肆内,“有位小姐请你去二楼一叙,您看……”
“小姐?什么小姐?”
“小的只负责传话,其他就不知了。许是姑娘熟人,我看她进来之前瞧了您许久呢。”
萧子琪狐疑地挑着眉,上下打量了那小二几次也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广袖一挥。“前头带路。”
***
茶肆生意算不得好,大堂中央稀稀落落坐了几桌人,多是平头百姓。那小二一路带她直上二楼雅间。所谓雅间自是比不过那些大茶楼的独阁设计,不过是两块屏风接连隔开的一处小空间。
“小姐,你说的人我给你带来了。”那小二让她先在外头等,自个儿进去通报。隔音效果实在不好,里头的声音嗡嗡传来。不一会儿,小二喜气洋洋地揣着一锭银子出来,朝着她友好地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子琪挑了挑眉,随手拍了拍左袖,双手负背,把她娘的气势学了个十成十,这才抬脚进去。她倒要看看,谁比她还神秘这么吊人胃口。可右脚才踏进去一半,视线一瞥,她却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桌前一左一右坐着一男一女,女子看着十七八岁左右,薄唇轻抿,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就这么静静瞧过来,沉稳中带着一丝不能忽视威慑。那少年比她小上两岁左右,面容清秀,左额处有一条指甲长的疤痕,若是额前覆发倒也看不出来,偏生他将头发全部盘起,扎得一丝不差。
女子斜了她一眼,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姐,坐。”她淡淡说了两个字,怎么听都听不出来是对嫡亲长姐的语气。
萧子琪撇了撇嘴。“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呢,就两个字打发我。”她忿忿不平地念叨着,到底还是顺了她的意,只是侧身坐着,身体力行地表示着不满。她又瞥了瞥那男子。“你怎么把这小子也带来了?”你这是带你小情人风花雪月,还是来找你姐的啊!
“不是这小子,是你妹夫。”那少年脸上迅速染了晕红,低头伸手扯了扯那女子的衣袖。
萧子琪不屑地嘁了一声。“还没成亲呢,你羞不羞。”她转了个身子,“阿朝,你别嫁她了,这人品性太差,没成亲就这么占你便宜,小心吃干抹净了还赖帐。”她看到萧子怡瞪过来,声音抖了抖,又瞬间觉得特没骨气,她可是她姐好不好,于是干脆地瞪回去。
那叫阿朝的少年脸越发红了,耳朵根子后头都烫得很。他小小声道:“怡姐姐不会的。”萧子怡眼里划过一丝笑意,面容依旧清冷,就是让人无端觉得她甚是得意。萧子琪哼哼两声。“不识好人心。”说着,干脆转了个身,直接背对着她们。
萧子怡叹了口气,她算是看出去了,她要是不先开口,这话题不知道要飘去哪里了。说实话她总觉得她跟长姐两人是生错了时候,她哪里有做人家姐姐的模样啊。
“阿姐,娘很生气。”
萧子琪背脊一僵。这么些年,爹娘的脾气她算是摸得一清二楚,爹是小脾气不断,大脾气没有,娘呢,看着难相处,实则性子最是好,她倒还真没见过她动怒。
“娘早说过我们两个不许回京的。本来你去哪里她也不会说什么,如今却特地让我给你带句话。”
她动了动,静了片刻,转过身来。“娘当真生气了。”
“嗯。”
“她让你带什么话了?”
“要是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她瞬间垮下了脸。“我不就一时忘了嘛,有那么严重嘛。”
“爹也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她眸子一亮。
“刀子嘴豆腐心。”
***
景盛二十年,安乐王大世女萧子琪,二世女萧子怡来去匆匆,如同一粒小石子落入大海,泛起小小涟漪,却是再寻不到任何踪迹。
萧子夜站在那十里送别的长亭里,望着两匹绝尘而去的棕马,眼神眯着若有所思。她左手拿着个酒瓶。
此瓶叫做鸳鸯瓶,狭窄的空间内还放了一块瓷挡板,将酒瓶分成左右两边。挡板与瓶盖的机关相连,一按,挡板一转。这种瓶子大多用来装大婚时期的交杯酒,考虑到新郎不会喝酒,通常在一边兑上些水降低浓度。
左手拇指动了动,她这才在瓶盖上头轻轻按了一下,里头传来细微地咔嚓声,不仔细听根本不会注意。微启的双唇低低泄出一丝叹息,也不知究竟是为了哪般。
这篇前后半段隔了两个多月才写完……
之前一直在写陆千遥的,结果发现彻底没灵感,现在打算先写苏算梁了。
后记还有两篇,下一边是白则伊和萧茹尽。
我个龟速啊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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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后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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