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南家兄妹 ...
-
帝都七少，说的便是朝最楼四楼阳台处两年前的清明聚在一起的七位俊逸女子。
那天，各家公子去近郊扫墓回来，途经这刚开了没几天的酒楼，便见那七人喝酒作诗，舞剑吹箫，谈笑风生，风雅非凡。
这些个久居闺阁的少年们一年中见过才貌俱佳的年轻女子都没有这一天来得多，于是乎停步的停步，撩车帘的撩车帘，所有的视线灼灼地投向一处。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人声鼎沸。根据最前面，那几个世家公子拼凑出来的情报，原来，这七人个个都是大有来头——
当朝八殿下，安乐王萧茹倾；京城首富陆家陆二少陆千遥；白家四少白芷阳；莫家大少莫无沙；秦家四少秦皮；苏家三少苏算梁还有那唐家七少唐欢。
谁也不知这七少之名是何人先叫的，是何时传开的，不过，有一点，却是有目共睹的——这条本来名不见经传的京城南街因其一跃而起的人流量变成了帝都第一的公子街，而那刚开不久的朝最楼更是成了王孙贵胄翩翩公子聚首谈天的唯一选择。顶楼的雅间，每月几乎都是坐无缺席，千金不换，为的便是那偶然的惊鸿一瞥。
且不说帝都七少家世显赫人人都想结交，对于那些个尚未出阁的佳公子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除了八王爷萧茹倾早就赐了婚，其他七人的正君之位全部空缺，有些甚至家中连个通房小侍也没有。
可即便如此，安乐王府还是各家趋之若鹜的理想妻家，而这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出在那不通琴棋书画，让他看本书就能闹得揭房梁的舒家三公子舒忆身上，毕竟，娶夫当娶贤，且不说世事洞明，至少也得人情练达才能管得住人吧，至于这位准王君舒三公子嘛，得不得宠就是大问题了，更何况还得管得住后院失火呢。
不过，舒忆显然很想得开。他反正就是过不来那些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憋屈日子，别人不要他，他还看不上别人呢。既然两厢无心，那嫁谁不都是嫁嘛。
***
天气闷热得很，晌午刚过的太阳火辣辣的，烤得人大汗淋漓还继续渗着水。街上本就人少，出摊的小贩也不多，即便出了摊，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吆喝那么两声，又躲到一边的阴影里避太阳去了。唯一还勤快的便是斜对角买饰品的地铺，三三两两站着一些人，老板是个二十刚出头的男子，梳的还是待嫁的发髻。
舒忆侧了侧头，拐进了街旁的一条小弄堂，停在了一间破旧的小院门前。他敲了敲门，出来的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子，脸色略显苍白。
“小忆？”那女子有些惊讶，开了半扇门，身子挡在门口，似乎不怎么想让他进来，“哥哥在外面出摊。”
“我看到了。”
“他可能还要过会儿才能回来。”
“我知道啊。”舒忆收起伞，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又用伞头戳戳她的胳膊。“你快让我进去，热死我了。”
女子这才有些为难地让开身子。“那、那我给你打盆水去。”可怜她一心为舒忆着想，觉得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总不利名声，偏偏神经大条的舒三公子一点也不领情。
***
这家人家姓南，哥哥叫南天，妹妹叫南末，第一次遇到是在去年夏天的庙会上。南末的身子不好，南天既要凑医药费又要供妹妹读书，整天在外抛头露面，到现在都没时间把自己嫁出去。
舒忆本想给些银子救济救济，奈何南天不肯收，他自己的月钱也是时有时无。不过幸好，他虽然不会编什么首饰，设计设计花样还是很在行的，于是南家的地摊上出现许多店家没有精致玩意儿，物以稀为贵，自然销路也就好了起来。
院子里的一张矮桌前已经堆了不少编好的首饰，还有几个缝好的小狗玩偶，里面塞了棉花，鼓鼓的，很是可爱。舒忆撩起一条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南末拿着水盆出来，他走过去胡乱掏起水湿了湿脸，随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湿了袖子也不在意，卷了几圈，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
南末别过脸去，匆忙进了厨房，耳根子泛着淡淡的粉红。舒三公子丝毫不觉，晃晃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把拎着的食盒随手一放。
“哎，一个月后的庙会你们是不是三天都去啊？”
“嗯，哥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不知道那些货够不够。”
“那也带我去吧。我替你们一起卖。”货够不够他可不管，他只知道摆地摊这种事儿他还没试过，说不定当个小贩比那些个闲逛的人要好玩呢。
“这……晚上人多，你一个男孩子不太好吧。”
“男的怎么了？男的就碍着你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南末连连摆手解释，“那、那要不我替你问问哥哥？”
“哼，这还差不多。”舒忆得意地一扬脑袋，就算他们真的不同意，也管不了他跟着去不是。“哎，你们要不要也做花灯啊。”
“花灯？这……我们又不会画画，我的字写得也不好，恐怕做不了吧。”
“那就不写，就画画。”
“谁画？”
“我呗。”舒忆的大眼睛雪亮雪亮，毛笔虽然不会，用炭笔总是没问题的吧。“人家都画兔子，我们可以画猫狗，鸡啊鸭啊的，牛羊也行。”
南末有些哭笑不得。“小忆，那兔子是有寓意的。”
“能有什么寓意啊。要不，当场做？她们要什么就给画什么。”
舒三公子兴致上来了九头牛也拉不回，可怜了南末用尽方法敷衍还是只能搬出那句“去问问哥哥”的话来。
***
南天今天的生意还算不错，饰品卖了七七八八，还有几个来跟他订做的。自从舒忆给他画些别出心裁的式样后，生意比起以前红火了不少，虽然仍旧入不得那些大家公子的眼，但在那些没多少钱花在打扮上却又不愿输人的男子们里头也算做出了口碑，再过段时间，他还有租家店铺稳定下来的打算。
遇见舒忆是在一年前，虽没明说自己的身份，从他身上穿的是上好的锦缎，南天也能猜出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不过，他既然与他们兄妹真心相交，自己又何必点破多增嫌隙呢？只当是多了个闹腾的小弟。
南天正收拾着东西打算回家准备晚饭，眼前却出现一双灰白色布鞋。
“你这些簪花的样式倒很是别致嘛。”
那声音很是清脆，像是山涧的流水打在竹竿上发出的咚咚声，浅浅地划过人心，留下淡淡的痕迹。
南天抬起头。女子又高又瘦，二十一、二的样子，及腰的墨发干练得用一根白色纱巾高高束起，一身洗得泛黄的白衣，高卷的裤腿衣袖，随性悠闲中带着难掩的潇洒落拓。
他的客人大多是男子，女人来得很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即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还是一眼便能看出与众不同的女人。
他站起身来。“姑娘好眼光，这些样式在别家店铺想买都想不到的。姑娘要是喜欢可以多买几朵回去讨心上人欢心，我给你算便宜点。”
“心上人？”女人摸了摸下巴，不知在想什么，忽而嘴角一扬，顽劣一笑，“这倒是不错，你给我随便拿六样好了。”
***
南天还没有回来，南末有些担心正要出去看看，舒忆见天色已然不早，也打算回府。两人走到摊位旁，南天正和一个白衣女人说着什么，手下正包着几朵簪花。
“天哥哥。”
“小忆？你怎么来了？”
“小忆？”舒忆刚想回答，那白衣女人却突然开口，“你是舒忆？”
舒三公子戒备地瞪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直觉告诉他，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嘛——”女子摸摸下巴，将最后一个音拖得老长，“这大白天打伞的，除了舒三公子还有谁？”她的视线扫过舒忆，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南末一眼，嘴角斜斜一弯，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戏虐，“看来，阿倾这下是遇上情敌了。”
舒忆不解地侧着脑袋。“你什么意思？”
女人没再理他，接过南天递上的包袱，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事实上，舒忆夏天会打伞这事儿除了舒府的人以外根本没几个人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南家兄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