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淳于归宁

6、那名女子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

　　这一年，当初的少年磨去了尚为稚嫩的棱角，眼眸中更包裹着一种明为深沉的东西。

　　这一年，白衫男子十八，黑衫男子十六。

　　“子房，今天我们就在这座小镇里歇息吧。”参商累得惨兮兮了，两人连续赶了几天的路，许久也未曾休息过，不免有些抱怨。

　　子房含笑，淡淡的点头，这么久的相处，大抵还是清楚参商的性子，一个十分执拗的人，也是一个十分无情的人。来来往往，走走停停，乱世之中一切平淡悲苦全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那个人却是一眼不眨，不为任何事物所动，眼神至始至终都带着一副冰冷、阴寒，连子房有时也会认为他的心真的是心头作的吗

　　如今难道居然露出了一丝疲倦，至少表现出作为一个人所具有的表情。

　　参商自是不知道子房心里所想，但是子房又何曾知道她的心思呢。两人所经历的事情，她也并非没有震动，只是骨子里原本的淡漠拼了命的让她忽视，那种假意而表现出来的痛苦让她觉得恶心，不由自主会想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倒是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让她十分吃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去服从，并不是你我二人所能改变，既然不能改变，那么就不去招惹。”纵是世上一片残忍，一样会冷眼相对，冷漠绝对。这样的话她听着自是不会奇怪，可是出自他之口却是让她内心有些撼动。

　　是怎样的经历让这个男子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番话。参商看他的眼中多了一丝异样，这个他也是才是真的他，最真实的张良。

　　每个人内心都有另一个自己。

　　热闹的街头让两人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再世为人的错觉，两人相视而笑，不用言语自懂。

　　红幡在空中不停的飘舞，几个斗大的字也在招摇过市----昌悦客栈，两人迈开脚步，步伐竟是一致的，一白一黑划破平静空气，带有一阵杂乱。

　　“你个贱蹄子，老子好心收留你，你居然还不要脸，敢打伤客官，看老子今天打不打死你。”粗鲁的话语，一个中年男子不停的打骂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子，狰狞的面庞显示出他此时激动的心里，下手的动作也是十分凶残，让人胆战心惊。

　　玉肌花貌的容颜，有着倾国之色。如此的面容长在如此狼狈的女子到是着实委屈了，但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更是盖过了那柔美的面容。角落的里女子眼里尽是沉积的眼泪，却是未曾掉落下来，一片水汪的后面那是倔强，那是平静，那是尊严。

　　参商不禁眯了眼，凝视着那个女子。

　　“啪”打落中年男子残狠殴打女子的手，参商斜了那人一眼，眉间竟是睥睨。对方不由“蹬”了一下，明白那个人不好惹，只好悻悻地站在一旁，没好气的望着任是倔强的女子，眼里都是恶毒。

　　子房到是笑笑，“子参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参商自是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未曾理他，稍稍扶起蹲在一旁的女子，不料那名女子轻舞云袖，浮开了参商的动作，低声说道：“多谢。”

　　缓缓的扶着墙沿站起来，颤抖的身子透着一股柔弱。不顾参商异样的眼光，自顾走入客栈，竟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连子房都稍稍变了脸色，这个女子怕是不简单。

　　夜间。

　　燥热的天气让人一阵乏闷，两人闲来无事作，跃上房顶，对月畅饮，嘴里振振有词，不时蹦跶出几句文绉绉的孺文，到是不亦乐乎。

　　“子房，今日那名女子到是长得甚是可人，可曾心动？”参商趁着这明月清风，令人烦心顿解万虑皆除时刻，不想辜负如此美月，竟开起玩笑了。

　　子房不以为意，随声附和着：“美虽美,只是......”子房有些停顿，偏头望向参商，那名男子脸庞染上的几丝红晕，在月光的闪耀下透着妖异，有男子的清高豪爽，也带有女子的娇媚柔软，子房不禁怔住，空濛的瞳孔是望向参商，还是望向那华美的月色？

　　参商许久听不见答案，侧头望过去，清亮的眼眸染上一份深沉。子房耸耸肩，不可置疑的笑笑，“只是，子房消受不起。”

　　银白色的月光，为那道黑影添加了不和谐了因素，显然易暴露，或许故意的也不一定。参商轻叹，“子房有没有兴趣看看。”

　　具有世所无伦的俊美，秉着绝代罕有的姿容，男子的面庞隐匿在略略暗黑的阴影，一种诡异包裹着，语气却是那般温和，“既然对方邀请了，那么，也是却之不恭了。”

　　朦胧的月色照射在城外那一滩水池上，映射出无限光彩。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轮水月，上下争辉，如置身于晶莹的鲛殿宫内，微风吹过，粼粼池面，皱碧铺纹。倒映出两道急速行走的身影，如鬼魅般眨眼不见。

　　月痕斑驳淡淡。一身白衣而立的女子在风中静谧站立，霓裳在风中凌舞，倾城的容貌竟比下寂寥的月光，偷偷躲进了云朵。

　　“两位跟了这么久，也是是时候出来了。”清冷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黑夜更显阴冷，瞳子里尽是寒冰。

　　“到是我看走眼了，白日姑娘可不是这幅模样啊。”参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出来，瞅瞅对方一眼，略微感叹的开口。子房的身影从远处渐渐清晰，优雅又从容的步伐，似乎只是出来散散步而已，未见丝毫慌张。

　　参商望见同是白衫的二人，浮起诡异的弧度，语气也是甚是轻佻，“刚还说起姑娘呢，姑娘可真是花容月貌啊，我家子房甚是心喜，不知姑娘有何意思？”

　　子房无奈的撇了参商一眼，淡淡的摇摇头。白衫女子开口，“公子过誉了，奴家不过一个小酒馆的歌姬，算不上绝色，能得公子垂颜是奴家的福分。只是不知两位跟随奴家这是何意？”

　　参商谄媚的一笑，却未收尽眼底，“天气甚好，我二人不过出来闲走罢了。”

　　那名俊雅的公子淡定的走上前来，遮住参商的身影，温和的道来：“如今瞅见已是深夜，姑娘一个在外，想必定会不安全，所以跟过来瞧瞧，望姑娘莫要怪念。”一副正经的表情，一副正义的口气，一副儒雅的面容，却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语句，参商憋笑甚是辛苦。

　　白衣女子亦是无话可说，开口的话语有些苍白，“到是我误会公子了，既然无事，那么奴家也该回了，就此告辞。”

　　白裳消失于黑暗中，两人望着瞬息不见的身影，皆不禁眯了眼，姑娘你何必装柔弱呢，这样可是甚好啊。子房收回目光，望向重新露颜的月光，和煦的展开笑颜，“子参，我们也该回了。”

　　参商摇摇头，嘴里嘟喃着：“子房，这可是一美人儿，你就要如此放过。”说道最后还要轻叹一口，甚是惋惜。子房偷斜了一眼，装作未听见，并为在意。

　　城外那一滩池水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许久。

　　“少主，那二人已是知晓。”清冷的声音任是那名女子，不知在对哪个方位说道，语气中尽是恭敬，染透了清冷的噪音。

　　“好，青珂，准备明天的好戏吧。”略显稚嫩的嗓音，整张脸隐在黑暗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却让人感到一股严威无声爆发。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