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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空 城 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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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风雨欲来,朝臣战战兢兢,天子龙颜大怒。自太子为首,几位殿下均跪在地上接受皇上的雷霆之怒。
不过一年,河工之事原本进展顺利,赵卫兰恪尽职守,做为从事的林奉言、成朗,长孙止三人在三皇子大婚之后过去也兢兢业业不敢有片刻松懈,正在修缮紧要关头,谁知就有黑了心肠,不怕死的大胆鬼,偷偷克扣河工拨银,还非小数,居然一扣就有二十万两白银。
若非从事三人均出身权贵消息灵通,提前得知朝廷拨银具体款项,催促许久不曾下来起了疑心,又兼之三皇子严查细问,恐怕这二十万两白银就被蛀虫侵吞了去。
蛀虫不是他人,盘根错节查来查去,居然绕到了太子头上,怎不让皇上大怒。
不由分说将太子骂了个狗血喷头,太子低头不语,群臣也不敢做声,寂静的怕人。
皇上喘口粗气,狠狠道:“朕对尔等寄望深厚,朕百年后这片江山还要交到尔等手中,如此行事做为,叫朕如何放心交给你们!”
不仅太子,连其他几位参政皇子亦摊上不是。已开始参政的四皇子连连叩头,痛心疾首:“儿臣该死,儿臣不孝。”不动声色的瞥向太子,一丝阴霾笑意悄然爬上嘴角,只是他低着头,谁也看不到。
皇上又沉默片刻,问:“卓译怎么看。”
卓译一直不卑不亢,此刻被点名更从容不怕,徐徐道来:“儿臣以为,克扣河工款项之事虽确认已毕,却也无确切证据证明就是殿下指示。”
太子感激的看他一眼。
皇上沉吟片刻:“你是说,有人诬赖太子?”底下群臣大惊,相互看看,嘡目结舌。诬赖太子?这可是大罪。
“未必诬赖,只怕陷害。”他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暗处小人。
皇上又思虑片刻,半晌方无力挥手:“先不忙将人斩首,暂且关押严刑拷问,务必要问出真正的背后指使人!”言下之意已相信了太子。
卓译正色:“儿臣担心严刑拷问不能作准,不如派人去东平湖查探,究竟与否,一查便知。”
方才还交头接耳不断的朝臣们立马又沉默是金,再不肯出声。
长孙家自然该避嫌,成家么,若皇上指派还好,自我举荐绝非聪明之举。虽说皇上最近态度模糊,但太子经营多年势力不可小觑,而天心难测,谁知道太子之为究竟牢固还是摇摇欲坠。
查出来是太子———不一定能扳倒太子不说,间接打了皇上一耳光,铁定落不了好。
不是太子——那主使者会是哪个?左右朝廷里有权有势敢冒大不韪的有数,个个都势力庞大,轻易动弹不得。
甚至有人等着瞧三皇子的笑话,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提出这样个建议。
皇上龙目扫视一圈,眼见众人纷纷躲避不免心寒。再一侧目,卓译背脊挺直,目光炯炯,心下立刻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卓译你就跑一趟东平湖,查清究竟是谁作怪,敢拿国民大事做文章!”
林怀远浑身一震,担忧的看向卓译,但他已然磕头领旨。不由细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长孙吉靠过来,轻声道:“右相可是担心三殿下不能胜任?”
林怀远在心中暗骂老狐狸,面上还要做足戏份,笃定道:“三殿下才能出众,虽比不上太子英明决断,但对太子兄弟情深,必会尽全力查清事实,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
也不说卓译能力不足,亦不一锤定音,留点余地总是好事。
长孙吉捋捋白胡,笑得莫测高深,不由他再骂句老狐狸——若非这头成精的老狐狸,他林家也不会趟进朝廷的浑水,奉言此刻还在东平湖那个泥泞之地摸爬滚打呢,害他在朝中战战兢兢,担了十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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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要为三殿下摆酒送行,在凤仪殿中宴请卓译。
席间闲话家常其乐融融。片刻,话锋一转,关心道:“今日家宴,怎不见笑儿那孩子?”
卓译面不改色:“儿臣以为母后有教导,未曾叫她进宫侍奉。”
皇后颔首:“前次哀家唤她进宫玩耍,下人回说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些?”
卓译面有茫然。尽管只一闪而过,还是为皇后探知,嗔怪:“我知道你们都朝政繁忙,却也不可如此忽略家中娇妻。须知家和万事兴,唯有家中安顺,才有心思为你父皇解忧。你大婚也快一年了,皇上嘴上不说,心中却甚为期盼能在添个皇孙,你可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他有些尴尬,只得硬着头皮应是。
刚一出宫,他沉声问:“锄禾?”
见他面色不好一直谨慎伺候在侧的锄禾连忙上前。
“王妃身体不适?”
锄禾更茫然:“不适?没听说啊。公子最近政务忙,我也一直跟您东奔西跑的,没顾上’关心’东院少夫人…..”
林一笑甫入府中,他没少找茬,两人叽叽咕咕官司也不知打了多少,还是闹得管家实在没法找上卓译告状,他很批评了锄禾,约束两人才换来清净.
回府之后直奔东院而去,看呆了一群下人们。天下奇闻哪,咱们公子居然还记得有位东院王妃~~~~~呃,几乎有半年时间他们大家都要将这位王妃遗忘。
鸣柳恭敬站在小厅中,奉上小丫鬟们端来的茶。
卓译沉声问:“王妃呢?”进入皇城一年时间,时光与繁忙政务非但不曾磨去他清雅出尘的气质,反而在这气质之上更增添了威严与岁月沉淀。
东院的小丫鬟都是她自林府带来,其中一个偷眼瞧瞧终年少见的姑爷,有一个竟然瑟瑟发抖。
鸣柳低声嘱咐她们离开。
“小姐近来身体不适,概不见客。”恭敬但绝不卑微。
他气急而笑:“身体不适?不适了半年有余,我这做夫君的还要在外人口中听说,倒是我的失职。锄禾!”
锄禾应声走上。
“去叫太医过来,我倒要瞧瞧王妃怎生个不适法。”不怒自威。
锄禾惊愕,一边应着,一边看鸣柳怎生应付。
“不知三殿下是否还记着,小姐甫入府中曾与殿下约法三章。”鸣柳不慌不忙,事实上,从没人见过她慌张。
卓译冷笑三声。
约法三章?他倒几乎要忘记。
这位名义上的三王妃在大婚结束,进宫拜见过父皇母后之后,找上他约法三章。
一,两人婚姻只在外观,两人只需做戏给外人看,不做真正夫妻。她恪守做为王妃应尽的义务职责,他也不可以妻道约束于她。
二,她是自由的,顶多过个三年五载,两人找个借口,偷偷离异。(是离异,不是休妻。)
三,她不介入王府家事,他也不得管她闲事。
实际上三条总说一件:除去在外人面前做戏,两人绝无任何关系。
正合卓译心愿,虽说由她先提出未免伤了男儿自尊心,却也省的麻烦淘气,于是他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林一笑又煞有介事拿出写好的契约,签字画押一人一张。
因为见不得人,自然是秘密。卓译从未对他人提起过这份契约,就连嫣然都不曾,实际上早就忘到九霄之外,此刻被鸣柳在锄禾面前说破,毫不留情面,摆明让他难堪,只可惜当初是自己同意,也说不出什么来。
只脸色更难看,道:“没错,我是答应过。”
鸣柳面上更恭敬:“那就麻烦三殿下不要操心小姐吧。”
话音刚落,只听咣当一声巨响。竟是热茶盏被卓译扫落地上,茶水四溅。锄禾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他家少爷不是不生气,却从未生气到如此失态。林一笑果然厉害,一次次挑战少爷的极限,一次次冲破他们以为的极限,如今她手下一个丫鬟都能将少爷气到不顾仪态打破东西泄愤,当真——---令人崇拜…..
鸣柳依旧恭敬加镇定,丝毫不为所动.
论到耍脾气丢东西,她家小姐称第二,哪个还敢前头站?她鸣柳已锻炼到物件头顶飞,眼皮不带眨.
“如今连皇后都指名道姓来问我王妃究竟在不在府中,你要我不操心?当初约法三章不错,有一条要求她尽到做王妃的责任-----如今人呢?人跑的不见踪影,皇后来请都敢撒谎称病,她有几个脑袋给人砍?”发过火泄过愤,平心静气开始讲理.
鸣柳依旧恭敬:”小姐临行前有言,赞借一年光阴,日后加倍奉还.”言毕双唇紧闭,眼中笑意不断.
加倍奉还?他气的冷笑.
“你家小姐打算如何还?”
鸣柳大言不惭:”今生还不了还有来世,来世再还.”
锄禾忍笑忍得辛苦.
“免了,来世,哼,来世我可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牵扯!”
她立刻打蛇上棍:”多谢三殿下不追究.”
锄禾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卓译也再也板不住脸,忍不住笑开.细细打量鸣柳:”你这番话是自己应答呢,还是王妃教你?”
“奴婢愚钝,不如小姐口舌伶俐.”言下之意是林一笑教导.
不出卓译所料:”你叫鸣柳?是自小服侍王妃?”
“也不算,小姐之前都长在孟家,只回来林府奴婢才服侍.”
“你这小姐叫的倒顺口,当着我的面也不改口?”
“回三殿下,小姐说过,假凤虚凰,有外人才立规矩.若三殿下觉得不好,奴婢这就改口.”
卓译冷哼:”不必.”沉默一下,又问:”你家小姐究竟去了何处.”
她不隐瞒:”河工---东平湖.”
这下轮到卓译大惊失色:”东平湖?她去那里做什么?”东平湖乱成一团糟,岂是大家闺秀该到的地方?呃,虽然她不算大家闺秀……..却也货真价实是女孩子.
“这个么,奴婢不知.小姐前段时间捎信回来,说一切平安,三殿下不必担心.”
卓译别扭转过头:”谁担心她.我怕她坏了我皇家声誉.”
锄禾吃吃的笑.
鸣柳抿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