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江湖》泽仁唯色

1、【暴风雨前】

　　大泽皇朝天元五年，四夷来朝，国泰民安。

　　当今圣上东方无名，不遵礼法，随性治国，请天下奇能异士齐至京城洛城，聚百艺楼封赏能为。一时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传统被打破，默默无名的江湖三教九流人士扬眉吐气，便有读圣贤书多年的学究站了出来，世人不以读圣贤书为荣，此乃暴秦延续尔。
　　圣上在朝堂上听闻此言，只说：“不触律法者不罚。”
　　而东方无名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时不时地望向身边立着的屏风后面，众臣便知道，那人在那里坐着呢，所以圣上今日龙颜大悦，不与宵小计较。如若那天圣上心不在焉，冷着一张脸，一幅你们谁敢有事情烦我我就要你们好看的意思的时候，众臣便知道那人今日不在那里坐着，说什么都要掂量掂量。

　　说起东方无名，当初也确实算无名之辈。当初雄霸一方的几个霸王何曾想到一个起于草莽的小猴子般的小子，竟能在短短十年内，破城阙，定天下，立于庙堂。
　　天下众人只知道东方世家这下终于出了一个帝王，却不知道无名当初确实无名，只不过他的才气被那人，当时东方家的小公子看上了，于是东方家借着乱世，养无名，终成名。
　　一个在山间割草的孩子就这样成了东方家的义子，然后于东方家小公子东方言举案齐眉，相近如宾，再到如今坐于庙堂。

　　然，东方家依旧江湖游戏，没的人来朝堂做官。
　　世人都道，东方家清高，天下都是自己的了，做不做官有什么不同。却不知道，东方言曾经看着自家哥哥和侄子们，“无名是我的，招兵买马的金银当初我可没听到有人愿意出呢，不过我向来仁慈，无言也没有子嗣，所以无言打算在尔等中间寻觅储君，至于到时候谁能得到无言的赏识，端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不过在此之前要是被我发现谁有跟官府众人勾搭为奸，你们是知道我手段的。”
　　无言当初以小公子名坐上家主之位，其手段自然是不容被忽视。几位哥哥，几个侄子于是开始了一场不在庙堂的储君之争。

　　明月半墙，没有莺莺燕燕的后宫是如此冷清，无言看着躺在怀中，闭目观月的美人，一时又忘却了时空。
　　当日自己割草时一时兴起，在河里玩耍的忘了时辰又遇上大雨，眼看着就要被洗一场雨水澡了，前边一辆豪华的车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真正的马拉却能在那里行走自如，当时就看的傻眼了，是不是碰到神仙了。
　　这个时候，马车里传出一声天籁之音：“想要淋雨的话就不要上来！”无名很高兴，倒不是因为有避雨的地方，而是因为天籁之音是对自己说的话，而进了里面更是豪华酥软，比起自己家那茅屋啧啧啧果真是天仙住的地方了，当然还有一定是天人的小公子东方言，当时的无名只有一个想法：今生能娶妻有如此美貌，做什么都愿意的。
　　当年的纣王只因在女娲娘娘庙看的天人之貌而起色心终至灭国，今日有无名氏却因一睹天人之貌而成就一代帝王霸业。

　　“你又想什么呢？”东方言眼睛都迷睁开。
　　“想你呢！”无名说的绝对不是情话，是实话。
　　“嗯，你今日朝堂上为什么要饶过说你坏话的人！”
　　“说说而已吗，我又不会缺胳膊少腿的。对了，为什么开了九工六艺，在朝上的却还是文武双科人士。”
　　“看你闲着无聊，给你找点事做。
　　………

　　照例的早朝，言因为身体累所以没有坐在屏风后面，自己本来也是要不早朝的，被言一个又一个昏君赶了来，所以无言还是不开心，就听有人上奏说：石头城新开了一家术馆，名为登云楼，广招学徒，意图不轨。
　　“王丞相，这是石头城知府送来的消息？”无名自然知道当今右丞相是个老学究，看不得人们把学习其他知识当成个事儿。
　　“皇上明鉴。”
　　“不就是个学堂么，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皇上明鉴，这登云楼名字取得就犯上，如今又造什么登云梯，还有各种器械，都显示这登云楼图谋不轨啊。”说话的是兵部尚书王远。
　　“众爱卿以为呢？”

　　然后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大意就是不能忽视，一定要扼杀在摇篮之类的。
　　“听众爱卿所言，此事确实事关重大，所以朕打算微服私访。所以季云罗，王忠这些日子就麻烦两位丞相照看一二，有什么事跟六部尚书合议着商量吧。哎，众卿家不必多言，朕意已决，退朝吧。”无名说着就迫不及待的回到无言宫，要跟他家美人说着好消息，他家美人已经早就想要出去了。

　　只是来到无言宫，却已经没了人影。只留一封书信：出去逛逛，想回来就回来了。
　　无名很生气，叫来伺候起居的小太监问言公子何时走的。吓得小太监小元子赶忙磕头，“皇上饶命，言公子一向不要人伺候的，奴才一直在门外守着。没看到言公子出来过。”无名摆摆手，不耐烦的说起来吧，自然也知道凭东方言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自己也未必能发现，甭说一个小太监了。
　　“给朕把出宫带的事物收拾好，朕也要出宫去了。”
　　“皇上是微服出宫？”
　　“废话！”
　　“皇上息怒，这次能不能带上小元子，小元子一定伺候您舒服。”
　　“去去去，还要你帮朕打理后宫呢，再说了要是言公子回来你得告诉言公子朕去了石头城。”换好衣服，拿了包袱二话没再说就像当贼似的出了皇宫，还自言自语的说，“南宫硕的守卫太不严密了，回来扣他俸银。”

　　一脸委屈的小元子看着皇上消失的地方正惆怅的呢，就听到身后言公子的声音：“皇上去了石头城？”
　　“啊，言公子，您……”
　　“嘘！”东方言做了个禁语的动作，“你想不想出宫去玩？”
　　“言公子！”然后拼命的点头。
　　“那几赶快收拾，记得多带一些碎银子啊。哪像他那样带那么多元宝出去谁能兑换地开啊！真是笨死了，这小子一定没花过钱。”
　　然后东方言想想，好像就是，小子以前在山里面自给自足，根本没时间花钱，穿的衣服都是直接用野味换来的吧。后来行军打仗，都没自己去买过东西，而且要买都是大批量的买，突然扶额。东方言觉得自己教导地好失败，竟然教出这样的皇帝。

　　小元子看着东方言，嗯，皇上在言公子面前说的大不敬一点真心跟一只哈巴狗一模一样啊，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哎，习惯了已经，就当没看到吧。不过言公子就是好啊，跟着言公子，可以不听皇上的话的，嗯，当然前提是言公子开心，当然言公子不可能伤害皇上了。

　　东方言跟小元子大摇大摆地就从北门出去，可不像皇帝似的偷偷摸摸。
　　“言公子出去啊？”一身劲装的青年出现在二人身后。
　　“呀，南宫护卫，忙着呢。”东方言很不跟他客气，因为其实很多次了，因为每次嘴馋了东方言就会出去，而且每次都大摇大摆，弄得御厨很纠结，到底言公子喜欢什么口味呢。
　　“言公子，小的有一事相求。”南宫硕很有上下之礼。
　　“哎呀，在皇宫不穿铠甲穿着这样服装，难不成南宫护卫也想出去逛逛。”
　　“望言公子成全！”南宫也不客气的。
　　“那怎么刚才不求皇上啊！”
　　“皇上跑太快，没赶上。”南宫原来是诚实孩子。
　　“可是……”
　　“言公子放心，皇宫守卫绝对没有问题，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再说皇上和言公子不在宫中，属下其实也没有护卫的必要。”
　　“咳咳，”东方言觉得这孩子还是不太说实话了，“那就走吧，小元子包袱让南宫护卫背着。”
　　很不客气的走了出去，其他护卫看着自己头儿跟着出宫逍遥去了，很有怨念，发誓一定要赶快升职，嗯，听说报言公子大腿就能升得快。

　　再说，无名走了一天，都没有懂得骑马坐车。嗯，因为他不想走太快，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再者还要找自己美人呢，走太快错过什么可不好。
　　走了一天才觉得从宫中出来就一直没吃饭呢，喝了几口水继续往前走，打算找个吃饭的地方，顺便晚上住的地方。
　　只是，没发觉自己还是走太快，已经离开京城五十里了，荒郊野外的。抬头一望，发觉前边小山头上有间房子之类的东西，便加快脚程。来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个破庙，隐约里边还有些说话声，走进去。

　　就见内里一堆火边上坐着四个男人，正弩拔弓张对视着，在旁边躺着一人，看样子已经断气多时。
　　“啊，各位英雄，小生错过了住宿，打算在庙里借宿一晚，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说着就走进去，找了个角落用这地方的柴草打扫出一个能容一身之地的干净地方，拿出包裹里的棉布铺在上面，美美的睡下，四人看了他一眼就没再理他。
　　只是，一天没吃饭，无名真得有些饿了，睡不着。
　　“那个各位英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疑果腹的可以方便一二，当然我有银子可以跟各位买的。”无名说的很虔诚的，现在只是个出来玩的公子哥，尽管快三十岁了。
　　“你去吃！”一个看样子比较稳重的，五个人包括死了的那个，年纪算最大的指着一锅汤对他说。无名跟忙说谢谢，便端了过来，还热乎着呢。
　　“嗯，好香，就是多了些砒霜。不过不影响味道了，四人就看着锅里冒着一阵阵热气，然后就被无名喝了下去。”
　　“嗯，确实味道不错。”喝完还咋吧咋吧嘴。
　　然后再四人眼睛不能再往大瞪的时候，从锅里倒出一个个银元宝，有些已经发黑了，有些还是灰色，当然有些还是银色本色。
　　众人才知晓，“嗯，不是个傻子！”但是问题还没解决。

　　“几位师兄，你看这人一看就是聪明之人，又对毒药那么敏感，想来能帮我们找出谁是凶手吧。”众人也觉得拖下去不是那么个事，让外人介入也好发现到底谁是凶手，便一致同意。
　　原来五人是泰山门下，此次下山出来历练，至于真实目的就不到打听了。无名吃了人家的东西，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不是，看了看死者小师弟，确实是死于砒霜。听几位师兄说，是小师弟负责煮汤，然后大约快好的时候，小师弟曾喝了一口尝味道，然后等师兄们准备好要喝着汤吃干粮的时候，突然毒发。
　　看了尸体，然后又看看四位师兄，闻一闻，嗯，我知道是谁了。

　　“凶手就是你们小师弟自己！”伴随着一阵风吹铃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屋内几人，就看到一位面色枯黄的人歪着优雅从容的步子跨进庙门，左手边跟着一个胡子还没长出来的小书童，右边跟着一个魁梧大汉，想来是护卫之类的吧。
　　东方无名很纠结，这三人感觉起来就是自家言儿，还有小元子跟南宫硕。可是小元子和南宫在宫中呢，言儿怎么可能来这种吃没吃喝没喝的山头庙宇呢。但是真的好像啊，虽然没有自家言儿长得帅了。

　　“这位公子，刚才说凶手是小师弟，不知道是何道理？”大师兄有礼貌的请问进来的公子哥，因为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凡人，而且那护卫也是内力深厚之人。
　　“因为你们四个已经死了，凶手正是躺在地上的你们的小师弟。”
　　“你，信口开河！”说着四人拔出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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