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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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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九这辈子没那么丢脸过。
走了那么多年的山路,居然会失足跌下来。
跌下来也就算了,居然会被人撞见。
被人撞见也就算了,居然正好滚到人家的面前。
“这位兄台……”
对方楞了一下,不慌不忙地把自己扶起来。
叶九心中警铃大震。
出大糗了。
“兄台?”
叶九急忙站稳了身体,拍了拍身上的土,连声道谢。
——不然还能怎么办?
对方似乎是笑了。“兄台,在下只是想问问,天锦山的凌云派是走这条路吗?”
叶九不禁正眼打量起对方,那男人身背长剑,一身脱俗之气温润如玉,飘逸自然。
却穿着极艳俗的花袍。
“这位少侠是要上天锦山拜访凌云派吗?”叶九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在下司徒泠。”
叶九还来不及震惊,身后传来一阵一阵的呼喊:“大师兄!!!大师兄!!!”
“兄台?”那人一脸困惑。
叶九敛容抱拳:“在下凌云派叶九。”
一炷香后,司徒泠坐在了凌云派的大堂上。
“……在下路过天锦山,只是想顺道来拜访一下萧掌门。没想到在半山上迷了路……不过还好遇到了萧掌门的大弟子,真是太好了。”
叶九端着盘子,站在师父身后,心中自言自语:其实,掌门的大弟子也就是来了访客,给端茶送水装点门面用的。
而凌云派的掌门……
根据江湖传闻,天锦山凌云派的掌门萧凉,是个内敛沉默的人。
或者用叶九的话来说,他师父的每句话,绝对不超过十个字。
果然,萧掌门酝酿了甚久,缓缓地开了尊口:“令尊近来可好?”
司徒泠答:“在下半年前离家远游,近日收到家书一封,说是家父前阵子大病了一场,恰逢林神医在庄子里,想来近日也该是慢慢地好了。”
叶九默默地腹诽:难道是因为看不得儿子穿那么俗气的花衣裳?
掌门点了点头,道:“在此小住几日。”
又对叶九嘱咐:“九儿,好生招待贵客。”
叶九一面诚恳地点头答应,一面暗暗抓狂:那么,招待的钱要算在哪笔账上呢?
司徒泠似有受宠若惊之感。“那就多有叨扰了。”
萧掌门道了一声无妨,便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叶九走到司徒泠面前,道:“司徒公子,师父日理万机,过会儿还要去教弟子们练剑法。恐怕不能陪同,你不要见怪啊。”
怎么能告诉人家师父就是想窝回自己的房中发呆吗?
司徒泠倒是挺高兴,道:“不要紧。叶少侠带在下看看也是一样的。”
看到司徒泠心情不错,叶九的情绪也收到了感染,挥手道:“请!”
绕过前院、后院、偏房等等之处,叶九准备领了司徒泠去了客房。
半路上遇到一个俊朗的青年。
司徒泠隐隐觉得那人是刻意在等着他们。
与叶九的恬然随和不同,那人英姿勃发,叫人一见倾心,看起来还比叶九年长三五岁的样子。
见到叶九带着生客过来,就好奇地走来:“大师兄,这位是……”
叶九道:“这位少侠就是繁花剑司徒泠司徒公子。”又对司徒泠道:“这位是我的二师弟,凤夜。”
“凤少侠。”
“司徒少侠……你就是梦石庄的司徒公子?”凤夜惊讶地问。
叶九心说:别惊讶那身花袍子,他真的就是司徒泠,刚才师父都鉴定过了。
身着花袍的司徒泠彬彬有礼:“正是在下。”
“久仰久仰。”凤夜不可思议道,“没想到繁花剑司徒公子竟然会来我们凌云派?真是我派一大幸事。”
叶九心说:是啊是啊,师父还想让他留下来住好多天呢。
司徒泠道:“其实家父与萧掌门亦是多年故交,家父也曾时常提到萧掌门许多故事。今日得缘一见,才是在下的一大幸事。”
凤夜道:“当年司徒前辈带领正道同盟铲除魔教奸佞之事,师父也常有提到。想当年……”
于是,在凤夜口若悬河地侃侃而谈之时,叶九很努力地回想师父是否曾经提到过这位闻所未闻的司徒前辈。
司徒泠和和气气地笑道:“凤少侠真是见多识广,连这些事情都知道,真教人佩服。”
叶九怕他们二人准备在过道上促膝畅聊,开口拦道:“凤师弟,师兄带司徒公子去客房休息。你去看看三师弟和小师妹跑到哪里去了,过会儿师父该查他们最近练的剑法了。”
“好,我这就去。”
送走了凤夜,叶九只想着快点把司徒泠这尊大神安置在客房里,好去做他自己的事情。
真是的,今天本来应该下山去收租的,还有好多账本要看呢。
师父干嘛要我带着他乱转,这种事情明明找三师弟或者小师妹不是更合适嘛。
再不济,二师弟也是可以的——咦,看起来他们二人聊得不错呀。
“……叶少侠?叶少侠?”
“额?”沉浸在思考中的叶九,猛然抬头看着司徒泠。“司徒公子有什么吩咐?”
司徒泠的眼中满是笑意。“叶少侠在想什么?”
叶九老老实实地回答:“今天晚饭吃什么。”
司徒泠眼中的笑意更浓。
“叶少侠,乃是贵派首席弟子,难道还要操心晚饭的事情?”
叶九点点头。又道:“其实我这个大师兄呀,更像是个管家,凌云派的大小事务都是我负责的。不过,司徒公子在这里若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司徒泠似乎想到了什么,托出一锭银子。
“在下恐怕要叨扰多日,想来麻烦贵派实属不当。这些饭钱,叶少侠就不要推辞了吧……”
叶九看着那锭银子,瞬间觉得司徒泠是个又亲切又好看的人。
至于花袍……
管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