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穿楚汉》武媚娘爱薰薰

52、历史风尘湮没多少心意~

　　雨云遮月。

　　项羽看鸟儿在雨中振翅，无以挽堕下坠的雨水，如同那个女人抖落一身爱的悲伤。

　　钟离昧，龙且，周殷三将均伤势不轻，战马阵亡。现下只剩他们四人同乌骓宝马围绕在霸王身边。

　　项羽伤势早已无法骑乘，现下只得隐匿林中，依着三人辫藤捆板且抬且走，还得且躲李杏山的杀手追踪…

　　乌骓骏马不知主人伤痛，还以为自己被项羽遗弃，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四人左右，时不时埋头勾脸在霸王身上依偎摩挲，如同想要唤醒他对它全部的爱。

　　“让你们先走，又不肯…”项羽费力抬起臂膀，忍着箭伤，尽量面目平和的伸手抚触着乌骓的皮毛，道：“是我累了你们。”

　　钟离昧忙道：“将军说哪里的话！”周殷也在一旁应和着宽大家的心…

　　龙且素来性情耿直，此时多有忍不住，暗恨明怒道：“我等跟随将军，纵然战死沙场，亦无丝毫怨言。只是为了那刘邦狗贼，落得如今虎落平原的下场，实有不忿…”

　　周殷张了几张嘴，察言观色，见项羽并未有呵斥龙且住嘴，于是也附和着道出心里话：“将军，要不是咱们天降奇兵，那刘邦早就是李杏山的俎上鱼肉，任他宰割。咱们奇袭，缓解了刘邦的溃势，他倒好，只自领军脱身去了，累得咱哥四个浴血奋战，战尽最后一兵一卒，落得个东躲西藏不敢轻易出林的下场。”

　　龙且擦拭着血迹斑斑的盔甲，观之已遭重创，凹凸变形严重，已无法妥帖于头部起到保护作用，他咬咬牙，狠心将跟随征战多年的这顶头盔丢开遗弃于林中，道：“周殷哥哥说得，正是这个理儿。我等甘愿为将军肝脑涂地，却不料，那个狗贼刘邦却累得你替之挨了一箭。”

　　项羽苦笑着摇摇头，半晌方低言默默道：“倘你们同刘邦有一样的糊涂之举，纵赶千山万水，赴千难万险，我自也会同样相待…”

　　都是追随征战多年知根知底儿的好男儿，自是全然晓得项羽所言非虚。于是此话一出，龙且周殷再无二话，只是难过的垂下头去，此情此境之中倍增感伤…

　　大家的情绪都不高涨，此刻更加是冷场默困一般令人难耐。钟离昧望望左右，强颜欢笑打圆场道：“要我说，谁都不怨，就是怨乌骓宝马…”

　　这话说的不着边际，一时间少不得其余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仰脸待听钟离昧下文…

　　见他们三人不再自怨自艾，对自己的话题生出来了些好奇，于是钟离昧也来了兴致，文绉绉慢悠悠道：“将军伤势颇重不得骑乘，而我同周殷又需要留下照顾护卫将军。那么仅剩下龙且，要是他能骑上乌骓骏马，一路拣偏僻小道回去搬救兵，告之将军准确的藏匿地点，咱们大家就能都省些力气，亦能更加平安无虞些…”

　　四人当中，龙且果然是伤势最轻的那个。眼下他蹦起来，指着钟离昧佯怒大骂道：“乌骓宝马恋主识人，不肯载我，非要厮守在将军左右，怎能怨得是我呢…你怎么也同那个挨千刀的刘邦一样不明事理好歹，没有良心…那日突围的时候，若不是我以盾替你解困，恐怕现在早就由不得你在这里聒叫…”

　　钟离昧激怒龙且，成功转移话题，现下只独独带着些不怀好意的微笑…周殷旁观者清，笑作和事佬一般打着圆场，道：“龙且将军先别怒，翻翻他的话音儿，也并没有直指你的过失，说得就是乌骓不知变通，所以让咱们在这里螯困多日…”

　　经人提点，龙且这才偏头想想方才钟离昧的每字每句，的确是自己谬意鲁莽接茬…英雄知错就改，他一抱拳，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又顽笑着给了钟离昧一拳…

　　钟离昧本来就伤得比龙且更重些，现下又挨了他一拳，免不得闪腰岔气生出来些惨态…龙且得意之相犹如旭日升天正当时，而周殷不堪被株连，早就警醒着逃翘至一旁，于是一时间之前的愁云唠怨全部消散，大家嬉颜笑缠在一块儿难解难分…

　　最危难险困之时，项羽都不曾侉眉怂脸，现下见得这几个好兄弟如此这般，他反倒有了泪点，笑不出来，生出来些自惭之色…

　　观之项羽这样，那么仅仅逗乐了那两个实心眼汉子，怎能算是达到了目的呢？钟离昧扯了把青草，填进就势讨要的乌骓嘴里，看着骏马吃得津津有味，他故作悠哉，对项羽道：“难得大家逗着乐子，欢笑一刻，将军可不能再引逗的咱家伤心难过才是…”

　　再薅一把青草，还未来得及喂给乌骓，钟离昧突然撒开手，目瞪口呆道：“亚父…虞姬”

　　这个顽笑开得太荒谬，没有一点逻辑，是以龙且同周殷一点都不配合，各自面朝着钟离昧，苦笑指点着道：“这厮又撒谎来唬咱个…”

　　直到项羽回身，呆若木鸡，同样喃喃唤道：“亚父…虞姬…”

　　龙且周殷这才半信半疑顺着钟离昧的视线望将过去…果见不远处的树影下，一男一女各自牵着一匹马，男人头戴雨笠，女人雨笠下还垂着黑色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