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穿楚汉》武媚娘爱薰薰

37、历史风尘湮没多少心意~

　　定陶大狱深且冷。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只大约于高高的瞭望窗内向外数了三个晨昏。从前竟不知原来监狱里的温度气候同外番有着如此大的差别。李璇美于此只不断想到一个说法最贴切，适合形容当下的遭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最无趣难以忍耐的还不是食如鼠餐般难以下咽，更加令人沮丧的是，吕雉虽同李璇美押解在一起，然，自打被扔进这深狱，她便缄口不言，讳莫如深一般深沉。深沉得如同已然死去。

　　李璇美却不这样。即便于现代，她也是那种，越是恐惧不安，越是走背运，把握不住局势的时候，就越会喋喋不休。尤其是眼下，李璇美觉得自己必须不停的说着点什么，否则无法证明她们还活着。

　　李璇美很没有营养的看似安抚吕雉，实则安抚自己，喃喃道：“夫人，别想那么多…”

　　吕雉只嘘叹了一口气，将头旁侧，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眉头…李璇美以为她会说点什么，哪怕会用咄咄逼人，一出口就噎死人的腔调反问‘你可以不用想吗？’…然，吕雉却如轻风吹抚过海面一般无力，死水微澜，什么都没有说，没有透露任何深海的秘密，便又重复平静。

　　“你说，他们会不会给咱们用刑？”李璇美终于将最担心的宣诸于口。说完之后，大约也觉得自己很没种，于是很难听的干笑了两声。

　　人生，活得是个过程。在狱中，李璇美不只一次觉得此话甚是透彻。的确如此，即便自己日后携大量文物宝藏珍品，回到现代风光，住最豪华孤僻风景独断处的海景房，即便每天开着最豪华的香车宝马，不管日后如何，现下她却是在受着最不堪，不知深浅，完全不可掌握，不靠谱的牢狱之灾。

　　李璇美哀哀相向，渴望得到同病相怜者的抚慰。既便如此，吕雉也没有丝毫回应她的意思。吕雉只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很恐怖的用捆着的脚，踉跄着蹦到两日来都不曾碰过的狱餐之前，而后，像是经李璇美提醒，要吃饱饭受刑一般，捧起浑浊不堪的水碗，咕咕咚咚就是几大口，随后，抱起饭盆，便是一阵饥不择食般的吞咽。

　　之前，吕雉不吃狱卒送来的餐食时，李璇美很担心这样下去，最后她将于某一个清晨发现女人没有了生命体征。李璇美不想与一具尸体共处一室。片刻的，一个夜晚的，都不想。

　　而这一会儿，在自己说过上刑的话之后，女人反而开吃了。这让李璇美更加的不安，她深深的于心底画圈圈诅咒刘邦吕雉这一对儿夫妻。他们俩的姻缘结合，真是天定啊。夫妇俩说话办事其实如出一辙，都那么的从不让人宽心。

　　用现代李璇美总结的联姻方案就是，他们的结合，是为民除害型的。相得益彰，谁都不要找旁人联姻，不要祸害旁的好人家安宁。两相对消，即便负负得不了正，至少棋逢对手，自我消耗掉了也好。

　　“哎，你不是不吃吗？”即便于现代系里的办公室内，亦或者家中，李璇美也不是那个冷战中能够撑到最后，得胜的人。更可况，现下是被下到了大狱内。她忍不得，追问吕雉：“不会是连你也觉得，咱们会被上刑，吃饱了可以有力气多忍着些痛？”

　　吕雉微乎其微的摇了摇头，像是否定掉了李璇美的不安，却又像是添加了什么更加令人恐惧的因素。总之，女人的态度令李璇美更加抓狂。

　　终于，很好，吕雉开口了。大约是觉得李璇美很聒噪，想让她迅速些冷静下来，还人以静默，吕雉以捆着的双手尽量灵便些的拢了拢乱发，像是要尽量体面些的将最坏的结局道出，吕雉：“我想，也许他们会将咱们砍头…”

　　“不不不，反正我是不会死的…”李璇美过电一般蹦了起来，几近一语道破天机般的不安。

　　刘邦领着朝思暮想的心上女人桃之夭夭，吕雉想要出气，仿佛只有眼前的李璇美可以暂且戏耍一阵。完全忘记自己也深陷其中一般的促狭，吕雉嘿嘿笑出声来，不怀好意继续用这个问题吓李璇美：“为何你是不会死的？”

　　回过神来，李璇美喃喃道：“我，我只是说，我不会死得首尾两段…不会死得这么难看…”

　　终于想起，李璇美的遭遇也正是自己的遭遇，吕雉陡然间收了变态的戏耍，却也并不是恐惧，只是深有些难以化解的难过一般，她略带着哽咽，道：“或许，这就是天命。咱们都必得死得这么难看呢？”

　　“刘邦会来救咱们的。”李璇美冲口而出，说完，也觉得此一点已经过应证，不甚成立，更加有些可笑。

　　果然，吕雉死毫不留情面，将事实剖析的令人无法再生幻想：“你陪他常傜咸阳，陪他落草…而我同他是结发夫妻…而今看来，统统比不得当年媚香院辽遥相望抛洒的媚眼多情缠绵…”

　　吕雉的话，很具煽动力。寥寥数句，便将本来于男女之情上还算坦荡的李璇美拉进伤痛，统一了战线。

　　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刘邦同七里香如双生燕一般彼此吸引着翩然而去…李璇美由此也颇生深恨，不灵便的左右蹦跶的几步，没有更好的能力，只得先面色狰狞，恶狠狠诅咒道：“要是咱俩被砍了头，他们一定先于咱们，不得脱身被俘。”

　　哀莫大于心死，吕雉僵着脸道：“咱们被砍了头，哪里还会知道他们是被俘，还是脱身从此快活？”

　　吕雉没有一句话说到李璇美的心坎儿上，反而句句添堵。病急乱投医一般，李璇美速速想要反驳女人，又找不来旁的生机，突然之间，冲口而出：“咱们还有项羽将军…”

　　“项羽？”戏耍了李璇美许久，吕雉终于被对方击中。她本来已死的心，因着多了些盼望，而少了些视死如归，多了些同李璇美一般的奢求盼望…

　　她们两个人终于因着一个相对其实不相干的名字，静默了下来…刘邦都走了，不着边际的项羽哪里可以指靠…大约同时觉得自己痴了，于是吕雉主动偎向李璇美，她们仰着脸，不作声，面色叆叇，望向高处那一小面镶着粗重铁棂的窗…外面如旧，不曾有鸟儿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