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05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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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院不大，只有一间正房和两间空间颇小的耳房，不过好在屋里干净整洁，比起府里丫鬟们的住处好的也不是那么一点。
江皖用过春花从厨房里端来的三菜一汤后又在她的伺候下洗漱完才上了素色雕花架子床换了浅黄色上衣和柔软的落纱裙睡下，半旧的碎花棉被盖在身上格外温暖，江皖一觉好眠睡到了卯时三刻，在春花的伺候梳洗下换上米白色棉袄，简单的月牙压边比肩褂和青莲色绫棉裙，套上攒珠描细花鞋又梳了个漂亮的惊鹄髻戴上两支白玉嵌珠流苏簪，才由春花扶着去给余氏敬茶请安。
余氏住的粹玉合澜院是后院女子住的最大的一座，里面除了正房和两间东、西厢房外，单是厢房左右的耳房就有不下六间，其它建成平顶的小屋还有七八间。姨娘们每日都要来正厅给余氏请早晚两安，许是还没用膳食的缘故，即使扑了脂粉抹了胭脂，十几个姨娘的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大好。
江皖按着自己的名号，坐在了右边鸡翅木官帽椅倒数第二个，十几个姨娘一起给余氏请安后喝了茶水后在得到她的允许下才回了各自的院子用早饭，江皖在迈出门槛的最后一刻被余氏留了下来。
余氏拉着江皖的手好不亲热：“怎么不穿上次给你的银白底色祥云织锦斗篷，瞧这脸蛋，冷的都僵硬了！”说着又让红裳把绣房给自己新做的石榴红棉缎裹轻纱斗篷拿来给她穿上。
江皖急忙摆手拒绝：“不用了，这石榴红的斗篷只有夫人才能穿出它的美来。”石榴红那上好的红是正室夫人的专用颜色，一般妾室都只着桃红粉红一类，她是万万不能坏这个规矩的。
“既然你这般推脱，那红裳就把我那件只穿过一次比较素的浅蓝描芍药棉缎斗篷来。”说着，余氏又把视线看向了江皖：“这下总不会拒绝了吧？”
“那奴婢在这就多谢夫人的好意了！”江皖弯着腰垂眉行礼，心里却在揣测余氏这般做的用法，她只是个小小的姨娘，不能对她的地位造成丝毫威胁，就是大老爷第一个由通房丫头提起来的二姨娘也不能，否则怎么这么几年过去那二姨娘还只拥有一个小小的姨娘之位？她江皖又如今这般身份如何能得到正房夫人余氏这般对待？
“二老爷今年也过了弱冠之年，可是那娶妻的人选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眉目，你是个聪慧的，不知有何法子没？”余氏牵着她的手坐在一边的美人榻上亲切的说道，抹了脂粉的脸上难掩愁容。
“这个奴婢可没什么好主意。”江皖为难的摇摇头：“奴婢一直在慕府里呆着，这般重要的事那能够想到什么好法子，夫人是个聪明的，只要再想想就有主意了。”
“叫你想个法子你倒夸起我来又把这事推给我了。”余氏闻言顿时眉眼展开，笑意盈盈道。
“奴婢这不是愚钝嘛！”江皖摸着脑袋有些憨憨的，让人看着也怪可爱的。
“唉，你倒好，不用为这些事操心。”余氏靠在美人塌上的石榴红百花穿蝶大软枕上语气颇为羡慕。
“……”江皖垂眉不语，只是心里悠悠回道，那你可知在府里的姨娘和娇花阁里有多少美人记着你这正室的位置？
“不过嘛，这二弟也是个不着调的，要是早年听了母亲的安排，现在孩子肯定都会在路上跑了！”余氏接着又叹了口气。
“二老爷也是个有福的，孩子只是早晚而已。”江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话，只得这般说道。
“这你也看出来啦？”余氏执着西瓜红描牡丹纹娟帕掩嘴笑道，“真是个聪明的人，什么都知道。”
江皖掩着嘴面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下却在思衬这余氏透露二老爷娶妻暂时还没有合适人选是为什么目的？那二老爷她以前在府里当三等丫鬟时只是远远见过一面，看着贼眉鼠目的不像好人。曾经听后院的丫鬟婆子私下咬嘴说二老爷整日整月是厮混在青楼里的，为人好色有没有丝毫本领。城里原本和他定亲的柳家三小姐两年前早就和他退了亲，至于府里为什么他的姨娘少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他对这些所谓的胭脂俗粉看不上眼，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这城里的姑娘大多做作还不如楼里的姑娘爽快。听了这话的大老爷自是恨不得把他捆在板凳上狠狠打上一百大板，可是无奈老夫人心疼呀，她就这么一个亲生儿子，不疼他还能疼谁，这几年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趁着大老爷娶了妻甩手在后院让人劈了一方佛堂出来，可是这二老爷依旧如此呀，每月从账房支的银子不下百两，最后还是掌了后院的余氏吩咐账房给二老爷每个月的开支尽量控制在一百两左右才把此事了结。
一个月一百两相当于现在的人民币30000元，江皖算了后也忍不住肉疼，她在现代好歹是个管理层，可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月薪把税扣完后也就只有一万块带点零头，瞧瞧这二老爷，也没看出有什么本事，可是无奈他家底厚呀！
据江皖了解的有限内容来看，太原城是元国很重要的一个城，皇宫里的绸缎、茶叶和一些漂亮的瓷器最主要就是从这边运过去的，慕府身为太原城四大首富之一，主要经营绸缎、酒楼和茶庄的生意，每月虽是盈利滚滚，可若是人人都像二老爷般折腾，这慕府长时间怕也是撑不下去的，好在老夫人其它两个女儿倒是许了好人家，三女儿配给了太原城的赵家大房嫡三子，四女儿配了同为太原城四大首富之一的王家二房庶长子，目前倒也生活的颇为和乐。
江皖就不懂了，同是老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不能说你必须给府里做出什么贡献来，但是至少你不要给府里拖后腿吧，这二老爷还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府里一锅汤呀！
不过，这和她倒也没什么关系，这慕府又不是她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将来大老爷死后她也分不到什么，运气好点的话生个儿子以后有个给自己哭丧的人，运气不好的话裹床破旧的席子直接被人扔到荒山野地里去了。唉！想到这，江皖就不禁感叹，她的前途之路还真是坎坷！若是目前能够搭上余氏这棵树，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树也有被虫蛀死亡的那一天，难道她在余氏这棵大树倒下的时一刻又要赶紧重新找一棵大树来靠？不过她现在似乎变坏了？
江皖垂着眉，什么都在想，若是余氏自愿把她这棵树给她靠，想必也不会有好事等着她，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便宜事给她占，现实生活以血的教训曾经告诉过她，你若是把天上掉的馅饼接住直接往嘴里塞没准里面就是裹了石子混合砂让你烙牙馅，最倒霉的是，你出了血落了牙齿然后还要把它往肚里吞，话说这坑爹又赤裸裸的现实呀真是让她伤不起！
江皖回归现实后也知道余氏要的不是自己提出适合二老爷正妻的人，她要的无非就是自己的态度。罢了，现在慕府她当家而且看在目前为人还算可以她又只是后院一个小小姨娘的份上，不答应又能如何？她既然肯换着方法来问自己，想来也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和她系在同一条细绳上的机会，后院除了她和现在关进静思堂的八姨娘，还有十二位，里面燕肥环瘦，各色姿态的姨娘都有，余氏虽是正室，可这么多姨娘那个是好拿捏的？还有娇花阁里百般颜色的美人，又岂是那般听话的？
不对，她要是同意了余氏的话，那她不就成了众人的靶子，余氏是正室不好惹，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妾呀，后院那么多的姨娘只要一人使出一点小手段，她要是稍不不注意那还不把她给啃得骨头都没了，余氏为了自己的利益到紧要关头还不是要把自己抛弃。不行，她决不能答应这事，顶多余氏有事可以差人来找自己然后再看事情可不可以商量？她对余氏印象虽然不坏可也没好到可以为她卖命那个地步，这个身子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可不能什么都还没享受就这么白白的嗝屁了，那也太不值了！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江皖也不想余氏面上太难看，余氏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就垂眉不语，抹了脂粉的脸上掩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不解，偶尔江皖眸中也闪过一丝迷惑。
余氏见她这般模样，也不好继续留她说话，从自己院里给江皖拨了一个模样齐整的丫鬟和身子粗壮的婆子就挥手让她回了碧水院。
想到江皖那毫不做作真不明白自己意思，余氏颇为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红裳体贴的拿着美人锤在她的背上锤了起来，还不忘陪她说话解闷，“从冷院一出来，这十三姨娘倒是聪明了不少！”锤了一会儿红裳从橙叶手里递过余氏每天早晚必喝的百果汤，一张清秀的脸颇有些阴沉的味道。
“可不是嘛！”余氏点头轻叹：“她要是不聪明我也就不找她了，后院那些姨娘最近越发闹腾的厉害，就是住在娇花阁里的贱蹄子们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这后院的姨娘哪个不盯着夫人的正室之位？”橙叶点点头说道，“那个十三姨娘依奴婢看聪明倒是聪明，但她难道不知道这后院是夫人捏在手里的？这般看来，她那只能算是小聪明。”
余氏整个身子靠在石榴红百花穿蝶大软枕上，眸子颇为疲惫的眯了起来，这橙叶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可看事情还没有红裳透彻，这后院的姨娘身份虽是低，可她们人多又各个有心计有手段，还有那娇花阁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各色美人，不能说都是甘于平凡的人呀，至少就她目前确定的人数十个拇指都数不下来！
她是人她也会累，可是没有办法呀，大老爷这么些年来后院的姨娘从来就没有少过，娇花阁里面的美貌女子也是一年比一年多，她打理府里的事物还要去操心那些事，真是让人心里不安乐！
不过她必须坚持下去，她还得为她的麟哥儿考虑，为他谋一个好的未来，为他把慕府打理的妥妥帖帖，将来待他继承慕府时也好办事，若是她中途出了什么意外，那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麟哥儿还不知被人如何对待？就是大老爷也不知还会不会念着父子之情给他期待把府里的重担交到他手里？
余氏疲惫的躺在美人榻上，眸中满是忧虑，昨晚她早早就睡下，可是今天早上才没过多久，怎么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比什么时候还要累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05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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