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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招婿 ...


  •   四月初。
      邑宝还没来得及找她的恩人再续前缘,就被一条从京师传来的消息,打的措手不及……
      此时,只有邑鑫源夫妇和邑宝的大厅显得异常安静。
      邑宝这时刚听完邑秦氏口中从京城传来消息,一时间竟气急攻心,眼前顿时一黑,倏地直直向前晕了去,险险地扶住了贵妃榻的案子上。
      “宝儿……”
      邑鑫源和邑秦氏都被邑宝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把邑宝扶到贵妃榻上坐下,又倒了一杯。
      邑宝摇了摇头自己的头,狠狠眨了几下眼睛,在眼前清明后,喝了一口母亲递过来的水。
      “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邑宝看着担心她的爹娘,出声道:“爹爹,娘亲,我没事。”说完,邑宝又一把抓住邑秦氏的手腕,一脸肃然地确认道:“娘亲,你刚才说大皇子有意要娶我为侧妃?”
      “是你外祖父亲自传来的消息。宝儿,爹娘的意思都不愿你入宫。娘是见识过的,那里不像普通老百姓想的这么好。一入皇宫深似海,看着富丽堂皇,荣华富贵,但这一切都是要有代价的,那个地方却满是勾心斗角,没有欢声笑语。娘不想你成为那样不幸的人,爹娘都是不求福贵之人,家里不用你走上这条路。”
      邑宝见邑秦氏一脸紧张深怕自己犯浑的样子,再看她爹爹也是同样紧张的看着她,立刻说道:“爹爹,娘亲,我不知道当年为什么你们远离京师,但不想参与朝堂之时这点是肯定。您们女儿再犯混,也不可能在这事上犯。我要真的入了宫,被人抓住了把柄,丢的就不是我一个人的脑袋,而是我们全家,甚至还会连累外祖父舅舅他们……”我不会这么傻了。
      “爹娘,您们有办法吗?”
      邑秦氏和邑鑫源听见邑宝这话,同时松了一口气。
      邑秦氏说道:“我和你爹的意思是尽快给你找一门婆家,嫁出去。”
      邑宝听完,半天没说话,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良久,邑宝才道:“娘亲,这样不好。”
      “这是我和你爹的想法,你要有自己的想法,一切还要以你为主。”邑秦氏见水被邑宝喝完,拿茶壶给她倒了一杯。
      邑宝坐在贵妃榻上,看了看她娘,又看了看一直坐在旁边的邑鑫源,缓缓开口,“招婿,入赘。”
      “咣当……”邑秦氏刚端起来的茶杯,一下掉在了贵妃榻上的案台上,震惊地看着说出这四个字来的邑宝。
      而邑鑫源听见邑宝这话,却静下心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也算是不错的办法。”
      “老爷。”邑秦氏不满,“女儿瞎说,你也跟着闹。这都什么时候了。”
      “夫人,你静下心想想。给宝儿匆匆忙忙找一门婆家,三媒六聘,一套套规矩办下来,再加上宴席,圣旨也都该下下来了,皇上到时候怪罪下来,还要连累无辜人。另外,我们就邑宝一个女儿,招婿入赘,也是在情理之中。男方入赘的规矩不会这么繁琐,男方入赘我们家,我们还可以一切从简。外人看来,也只会认为我们照顾男方的心情。皇上就算要下圣旨,邑宝也已经成为他妇。你不是一直怕宝儿受婆家欺负吗?按照这样办,你宝贝女儿将来都在你眼皮底下生活,由你看着,谁能欺负了去!”
      邑鑫源这一条条解释下列,邑秦氏细细听来,越听越觉得不错。
      三人在房中合计了一番,事不宜迟,明日把消息放出,三天后便在苏州城内邑府名下的产业‘百珍楼’抛绣球,招婿。
      邑宝一直对出阁很敏感,这次京师传来的消息更是让邑鑫源和邑秦氏担心不已,怕邑宝也被权贵迷魂了头。好在,邑宝如今看的明,懂了事。邑秦氏和邑鑫源心放下了一半,只等三日后邑宝能受上天垂怜,能招来个佳婿。
      然而,邑鑫源和邑秦氏却不知道,回到自己住处的邑宝坐在床榻上,默默地留了一夜的泪。
      天露白昼,邑宝脸上的泪已干,她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突然诺诺地对自己说了一句:“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强求不来……”眼看着就要到达佛会的日子,能同他再续前缘。原来一切都是痴心妄想。能重生一次,已是上天垂怜,“贪心不足!”邑宝自嘲。
      兮禾,文絮带着婆子丫鬟款款而入为邑宝梳洗打扮,一夜没睡的床榻和那一双红肿的双眼,昨日守夜的文絮只单单看了一眼,便察觉出了邑宝的不对劲。
      兮禾瞧见邑宝那双红肿的双眼,惊呼一声,敢要发问,就被文絮扯了一把。
      兮禾看向扯了她一把的文絮,见文絮朝她摇了摇头,不敢多问。
      邑鑫源把邑宝将要在邑家产业‘百珍楼’抛绣球招婿的消息传出去,整个苏州城因此而沸腾时,邑宝却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独自一个人在书房描绘丹青。丹青画完后,邑宝就坐在书桌前,看着她画中人,一看就是一天。
      同时,在邑宝进入书房时,整个聚宝楼也被邑秦氏派来了家丁围的滴水不漏。整个聚宝楼里的下人都被吓得不轻,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处,什么阵仗?
      文絮和兮禾不明就里,上前打听了一下,管事的看在文絮的面子上,透漏了一点,只说是大夫人吩咐下来的,这几日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小姐。
      眼看日落,邑宝已有一天没有进食,兮禾看着楼上没有丝毫动静,急了,“文絮姐,你说这可怎么办?这都一天了,再不进食,小姐要有个好歹来,如何像老爷夫人交代啊!”
      文絮一脸肃然地坐在凳子上,没说话,不过隔三差五往楼上看的视线,看见文絮也在担心不已。
      兮禾站在文絮面前,不断来回走着,一脸着急,“不然这样,再去跟夫人说说?”
      文絮摇了摇头,“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小姐身体本就羸弱,这都饿了一天了……不行,我要去楼上看看,就算被小姐惩罚,我也认了……”说着,兮禾便要往楼梯走去,却被文絮一把拉住。
      “不行。”
      兮禾看了一眼拉住她衣袖的文絮,鼻头一酸,一把甩开了文絮的牵制,眼泪就掉了下来,委屈地哭诉起来,“小姐现在这般好,勤学上进,为什么老爷和夫人还要逼着小姐出嫁啊。小姐待在家里就不行了,这么大的府,就容不下小姐吗?小姐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在学习看账本,管理生意了,每日每夜的学习,老爷和夫人为什么要这样……”
      文絮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擦着眼泪的兮禾,没接话。有些事,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能说的……
      邑宝即将招婿的事情,今日清早就已经传了出去,全府上下哗然一片。
      这两年,关于邑宝的婚事,来了不少人说亲,但都被邑宝给拒绝了。就算有些好的,邑秦氏也觉得不错的,她还能多说几句,邑宝这边就直接闹腾了起来,让邑秦氏这个做母亲的不敢多说。主要邑秦氏也举得邑宝尚且还小,也想着能多留她几年。
      关于邑宝的婚事,大家也都觉得,邑秦氏这是想给邑宝说一门豪门贵族,是要在京师里选入的,没想到到最后,竟是抛绣球招婿。
      这消息一出,不仅仅是邑府哗然一片,整个苏州城内皆是惊了一把。
      邑老爷虽说如今已不在官场,又远离京师,但老丈人可是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皇上的亲叔叔,邑家如今又是江南富商,家财万贯,说邑府是江南的豪门贵族,绝不掺假。
      从古至今,哪家的贵女是抛绣球招婿的?
      邑宝这也算是前无来者,第一人了!
      文絮和兮禾也是非常惊讶的,冲老爷的安排,邑宝是要先继承家业的,怎突然就要招婿呢?
      文絮和兮禾想不通,但是联想到昨日邑宝从邑鑫源和邑秦氏房中回来后,便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然人斥候在旁,还有今早如红肿不堪的双眼,着急守在聚宝楼院中的文絮和兮禾心下对邑宝今日这种种怪异的表现,已是了然。
      邑宝招婿的事情是真的。
      晌午时,文絮已经把邑宝一个人关进书房的事情向邑秦氏表明,邑秦氏听后双眼微红,半响才道:“让她静一静,都别去打扰。”就这样一句话,文絮明白,邑宝招婿的事情已程定居,决不可能像以往那样,任由邑宝闹腾一天,便能不了了之。
      以上,更加明确一点,邑宝这是真的要成亲了。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日已落,明月当空,兮禾望着三楼从窗户透出来烛光,端着不断加热换新的饭菜,泪流个不停,走来走去,着急万分。
      文絮一直坐在牡丹红木椅上,腰杆挺直,肃然着一张脸。从晌午阻止了要冲上三楼的兮禾后,文絮就一直坐在那儿,仿佛老和尚入定般,一直未出声。
      这时,一入夜便就寝,不会出门的冯嬷嬷竟从外面走了过来。
      文絮一见她,立刻站了起来,看向冯嬷嬷。
      冯嬷嬷看着文絮说道:“此事,是小姐自己决定。”
      文絮听见这话,点了点头,直接走到兮禾面前,拿过她一直端着的饭菜,就往楼上走去。
      兮禾一脸莫名,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想上前追上文絮就被冯嬷嬷给拦了下来。
      “嬷嬷,您别拦我啊。”
      “兮禾姑娘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老婆子我,别去打扰文絮姑娘开解小姐。”
      兮禾呆了一下,转过身虚扶着冯嬷嬷坐到椅子上,“好嬷嬷,您赶快告诉我吧,我这都快急死了。小姐怎么突然就要选婿了呢?还有……”
      原来,文絮在邑秦氏那边没问出什么话后,便让冯嬷嬷一直守在聚宝楼门口,等候邑鑫源来。由冯嬷嬷从邑鑫源口中打听一下。
      冯嬷嬷是府里的老人,是除了李大夫以外唯一随邑家搬迁跟过来的老人,邑鑫源对这个长相丑陋,心却善良忠厚老实的老妈子还是有感情的。要不是冯嬷嬷属于那种闲不下来的人,邑鑫源早就想让冯嬷嬷搬去别院奉养。
      冯嬷嬷张口问,邑鑫源自然不会多想,但也只是挑了能说的说出来,告诉这一切都是邑宝自行决定的,他和夫人并无参合,一切都是命!
      兮禾问了几个问题,冯嬷嬷只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姑娘,这一切都是小姐自己的选择。”
      听闻,兮禾也不再多问,有些事她们做下人的无从得知主人的心思。
      而另一边,文絮端着饭菜,推开了书房的大门。
      顷刻,一阵风吹了进来,书案上的几张三层宣立刻飞了起来,眼看着其中有一张即将落在燃烧的烛火上,文絮左手持翻盘,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着了那只差了一个手掌便落在烛火上的宣纸。
      文絮拿着宣纸,低头一看,顿时愣在当场……宣纸上竟画了一个俊美非凡正在看书的书生。
      文絮愣了片刻,邑宝已经把其它几张宣纸捡了起来,在文絮面前,也没遮掩什么。
      “小姐,这……”
      邑宝没说话,把手里的画小心翼翼地再次铺平在坐案上,用白玉镇纸压住边边后,才让文絮那她手中的画拿过来,然后铺平,用一块木雕镇纸压住。
      文絮这下才真正的愣住,坐案上,一共铺平了五张丹青,而上面的人物竟然都是同一个人,那人或坐或站,或回头一笑,或望天沉思,但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无法遮掩画中人都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一个俊美非凡的男人。
      本以为四爷已是位嫡仙般的人物,然而这画中人,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絮愣了片刻,便快速回过神,抬头便向邑宝问道:“小姐,这些画还是赶紧毁了吧。”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画了这么多同一个男子的画像,不管是何原因,这都是要毁名声的。“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您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别在多想,平白忧愁,劳心劳力,伤人伤己。”
      邑宝明白文絮这话含义,她待在书房一天,父亲也母亲大概已知晓,自己一天没吃饭,想必他们也吃不下去。
      邑宝站在桌案前,如羊脂玉般的青葱指尖慢慢的划过话中的人眼睛,良久,一天没开口说话的邑宝张了张嘴,干涩沙哑的声音从口中溢出,“文絮……”
      “奴婢在。”
      “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包括娘亲。记住画中人的样子,以后若你有幸见到画中人,而他需要帮助的话,倾尽一切帮他……”
      “奴婢记下了。”
      邑宝最后留恋地看了一下,抬起头,重重地呼吸了一下,喃喃地开口道:“烧了吧。”
      一滴清泪顺着邑宝的脸颊划过,文絮还没细看,邑宝已经绕过书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文絮眨了眨眼,觉得是自己眼花了,然而,当她动手拿起那些画时,一个滴水迹,却让文絮站在桌案前,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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