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同人] 完美犯罪》露浓

1、飞来横祸

　　纽约市的晚间十点当真不算晚，正是许多人整齐衣妆出门享乐的时候；但对于纽约内城黑人聚集的哈林区来说，十点已是容易冲撞鬼神的灾亡的深夜——除非你自己便是鬼神其中一员。金田一一是无论如何也算不上街头鬼神的。就算因为遭遇过太多的凶杀而被警方的熟人好友戏称为“东京死神”，他仍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学生，在枪比人还多的哈林区边上住了将近两年也没学会开枪的正确姿势。这样的金田一一竟然敢在大半夜里一个人在哈林区里行走，说给老纽约听只会被骂一句，“活得不耐烦了”。

　　金田一转入一条空荡荡的小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努力安慰了自己一句。虽说金田一从来大大咧咧，但也不至于粗神经到这个地步；对于哈林的阴影他还是有些恐惧的——真有不怕的人么？只是当人对环境熟悉到一个地步的时候，有的时候还没想起来恐惧便已经条件反射一般地踩入问题区域。自从入读哥伦比亚大学金田一一直住在与哈林只隔了一条街的公寓里，再加上平日里做调研也常出入哈林区（当然是在白天），他其实对这个恶名昭彰的危险区域已经非常熟悉，这才会一时忘了危险，在大半夜就这样踏进了哈林区。

　　“美雪……”金田一咕哝了一声。越是这般孤零零冷清清的夜晚，他不禁越希望美雪一如既往地陪在自己身边。啊，也不用就在这边，毕竟哈林这种地方绝对不是美雪该来的；理想状态应该是回到家中就能看见美雪漂亮的脸，可以吃点她亲手做的美食。只可惜美雪仍然保持着日本少女的矜持，尽管在同一所大学却怎么也不同意一起租房，搞得他只能结识了一个哥们同居。想到这里金田一的脸不禁又垮了两分，夸张地仰天长叹。明明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这里还是纽约，男女朋友同住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么。这样分居的话，几乎没人相信他有个如此漂亮能干的女朋友嘛！

　　但想到美雪，金田一的表情还是渐渐柔和。他们从记事起就认识了，几乎一辈子都在一起，形影不离。他们还小的时候周围的亲朋好友并不看好他们的青梅竹马情，毕竟那时候美雪是品学兼优的准东大预备生，而金田一则是永远在及格线上挣扎的准留级生，就算再亲密也改写不了两人将来走不到一处的事实。只不过对金田一来说，为了美雪他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别说勉为其难考上东大。高三寒假之前年金田一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开始突击，大半年废寝忘食的努力之后，还真让他考上了东大。以至于欣喜若狂的金田一妈妈逢人就说，“所以说我们家阿一那180的IQ真不是吹的嘛；他就是太懒了，你看努力一下他也能上东大嘛！”

　　再后来立志成为大法官的美雪决定大学毕业后出国深造，选择了远在半个地球外的哥伦比亚法学院。而金田一也只好咕哝着开始准备GRE考试。美雪拿到哥大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之后犹豫了许久也不知道该怎样对青梅竹马开口，于是在美雪开口之前金田一拿出长得差不多的录取通知书挥了挥。“想去的话就去嘛，一起去，”一脸没正经的名侦探如此说道。

　　美雪惊喜得哭了一场之后拿着金田一的录取通知书上看下看。“社会学系的博士？”她好奇地问道，“可是阿一你现在念的不是电脑专业的么？”

　　彼时的金田一抽了抽嘴角，说，“要不改专业的话只怕就真没法陪你了；到底是哥大。”

　　美雪的脸色一滞，然后几乎有些惶恐地说，“阿一，我……这到底是一辈子的事业，还是应该慎重选择吧。”

　　“我这是很郑重的决定，”金田一的表情难得地严肃起来，“哥大的社会学系举世闻名，并且他们在研究犯罪组织还有社会心理学方面有让人瞩目的成就；我就是冲着这个去的。他们能收我，也是看中我对犯罪的了解吧。”说到这里金田一嘿嘿地笑了起来，又添了一句，“说实在的，去东大学什么电脑才是勉为其难，全赖我老妈啊。”

　　就这样金田一和美雪来到了半个地球之外的世界最大都市，这已经是第二个学年的春天。美雪曾玩笑着说离开日本后阿一的死神属性似乎减轻了不少呢，你看看两年内才撞上了三次暴力犯罪事件。其实对于绝大多数不在刑法界工作的人来说，绑架谋杀这种事情一辈子撞上一次也嫌多了，但对于金田一来说，这两年倒确实清静了不少。但这“清静”也包括帮助纽约警方侦破了一起伪装成银行抢劫的谋杀案和一起闹市投毒案，还结识了NYPD侦察局中央侦查组的组长，几次被那颇是赏识他的大叔问起有没有兴趣给NYPD做精神分析的兼职。

　　可惜尽管金田一确实对NYPD侦察局的工作颇感兴趣，但本职工作已经让一向懒散的他叫苦连连。除了课业之外，他还一直在定点跟踪犯罪组织——正大光明地以一个社会科学研究者的身份，一如既往地没脸没皮地黏着□□身后收集资料——在这种情况下，再多和警方接触这种事情，就算粗神经如金田一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所以尽管如今大半夜独自一人走在最不安定的哈林区，金田一仍然努力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对这一块的人和事都很熟悉。“反正这一块也是卡梅伦的地盘，不会有人随便找麻烦的，”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话音刚落金田一就发现自己话说早了。他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两个黑影，靠着没亮起来的路灯站着。本能的金田一感觉到一阵恶寒。他放慢了脚步，然后转身，装作不在意地开始缓缓王反方向走。他没迈出几步，面前便又出现了人，看上去是个二十左右身材雄壮的黑人小伙，就站在他身前十几步的地方玩弄着手里一把亮闪闪的刀。

　　“兄弟，这么晚急着往哪里去？”

　　这一刻金田一只想跪地仰天长叹。别这样啊，他跟在正儿八经的帮派身后做调研这么久都没出过事，为什么非要捡着这唯一一次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被后巷抢劫的小混混盯上？眼看着周围三个黑影越来越近，金田一认命地举起双手。

　　“手机先给我吧，”黑人小伙挥舞着手中的刀说道，“再把钱包掏出来。”

　　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别的办法，金田一将手机抛了过去，接着钱包也扔了过去。那人打开钱包看了看，嘿嘿冷笑一声，将钱包扔给同伙，然后一步一步向金田一逼近。另外一人在金田一身后阴阴地说道，“钱包里一共就八十块，你以为我们是叫花子，这点就打发了？”然后就看见他的钱包被毫不经意地扔在了地上。

　　金田一不禁一愣。刚来纽约的时候便有人告诉他，平时身上一定要带着现金，这样碰上打劫的也好平息那些小混混，不至于被伤害。可关键问题是可从来也没人说过八十还不够！在哈林区八十美元已经是可观的一笔现金了，更别说还有他的手机——抢了这样一笔飞来横财，这些人还不满意？这一刻金田突然感到一丝怀疑，那种感觉就好像每次在案件中看到凶手的漏洞带来的违和感一样。

　　眼看着面前那人耍帅似的摆弄着刀子越走越近，从多少桩谋杀案里滚过的金田一也只觉得背上一片冷汗。他往后退了两小步，但也没办法再退了，只因为身后的两人也越逼越近。“这位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金田一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们嫌这不够，这不远处似乎就有家银行，我……”

　　他连这句话都没有机会说完。黑人小伙已经逼到他面前，然后他就感到胸腹之间突然一凉，紧接着剧烈的痛楚仿佛烈火一般燃了起来。金田一缓缓低下头去，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刀柄。他的大脑还没有处理完全正在发生的一切，就发觉人已经倒在地上了。一只鞋子重重地踩在他的手臂上。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应该会很痛，但是其实他早就被痛楚淹没了，再多一点也没感觉不到什么区别。

　　不对，这一切实在感觉不对。

　　哈林区最肆无忌惮的帮派分子也不会毫无来由地对陌生人施暴。深夜里拦街抢劫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如果没伤到人只怕警方都不会受理案件，纯粹只赚不赔的生意；但若是有人受伤，警方总会认真些。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没有利益驱使，谁会白白冲犯法律担当风险？这些疑惑只在金田一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当身周三人的拳打脚踢似乎没有完全停下的迹象，他不免觉得自己只怕真要死在这空无一人的小街上。

　　如果我死了，美雪不会出事吧？金田一昏昏沉沉地想着。还有高原遥一那个家伙，如果听说我跟他这个“犯罪艺术家”斗了这么多次后却死在些小混混手里，不知道会不会生生笑死……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