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四天传说》蓝川冰

3、 其の三 仲春

　　“别愁了。”
　　谦也大大咧咧地往白石身边一坐，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白石装作若无其事地托着脸，左手玩着橡皮，嘴硬道：“八十分什么的，应该没那么难。”
　　其实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应该说七十分，八十分感觉好像不太现实的样子。
　　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比起这个来，还是给财前做点往年的真题吧，”谦也提出了建议，“搞笑研究社那里应该有历年真题集和答案，去复印一点过来让财前应付过去吧。而且吃午饭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给财前讲解。”
　　这件事情，白石交给了小春，主要是他觉得小春应该是最乐意做的人。
　　跟预想的一样，小春屁颠屁颠地拖着裕次一起去了，当天中午就弄了半人高的材料回来。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张出自搞笑研究社社长的字条，上书“白石君，为了保护我社诸位男社员的身心，下次请你派别的代表，谢谢合作。”
　　白石想了想，决定不去问小春他究竟是怎么折腾搞笑研究社那帮人的。
　　中午财前看到这堆题目的时候，平时就面无表情的脸瞬间石化了。
　　“我可以选择不做吗？”
　　几人异口同声：“不行！”

　　财前：“……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考的？”
　　“搞笑是我们四天宝寺的精髓！”小春握拳。
　　“没有了搞笑的人生是何等灰白！”
　　裕次说着从后方抱住小春的腰，前者松开拳头，一脸陶醉地展开双臂做“我心永恒”状。
　　四天宝寺的天才一脸嫌弃：“前辈们敢再恶心一点吗?”

　　谦也直接把卷子塞到了财前的手上：“别浪费时间了，第一题，绿豆跳楼了以后会变成什么？”
　　财前满头黑线：“绿豆跳楼变成红豆这种冷笑话我还是知道的，我不喜欢笑不表示我是白痴，谢谢。”
　　小石川难以置信：“最简单的长寿秘诀是什么？”
　　“保持呼吸，不要断气。”
　　谦也：“跷二郎腿的危害呢？”
　　“臀部会一边大一边小。”

　　难道说财前在这方面竟然也是天才？白石想想看还是觉得不保险，就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一个白人警察追着一个黑人逃犯跑进一个空屋里，屋里只有一个白油漆的油漆桶，一张四条腿的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垃圾桶。黑人没有躲到任何一个桶里，但是警察没有找到黑人，为什么？”
　　这是去年的搞笑IQ测试的倒数第三题，白石很期待白石的答案。
　　财前眨巴眨巴眼睛，试探着问：“那个黑人躲在屋顶上？”

　　白石有点失望：“不是。”
　　财前再猜：“他用白油漆把自己刷白了？”
　　“不是。”虽然已经很接近答案了。
　　“这道题的答案是那个黑人看到警察进屋，脸吓白了吧。”

　　这谁啊……白石转头看过去，只见他们斜后方的双人桌被一个长发眼镜妹给占据了，咧嘴笑着，八颗牙跟同样色泽的大框眼镜相映成辉，闪瞎了一票钛合金狗眼。
　　财前无语地看着白石：“真是这个答案吗？”
　　“嗯。”白石给了肯定回答。

　　眼镜妹托着脸笑得既无辜又可恨，白石怀疑她已经在这里看戏看了很久。
　　“啊拉，看来小光要在搞笑IQ测试里拿到八十分有点难呐。”她冲财前说。
　　白石瞬间被震惊了，看不出来财前这小子女人缘这么好！
　　“这种东西我无所谓，”财前撇嘴，“某人这么热衷于搞笑倒是很出人意料。”
　　“啊拉，好歹我也是四天宝寺的学生嘛，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财前几乎是用鄙视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最后说：“随便你。”

　　好像有点过分了，白石刚想说什么，却被那个女生看起来挺兴奋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这绝对有哪里不对吧？
　　早就按捺不住的小春和裕次一边一个勾着财前的脖子：“小财前，跟前辈们好好说说，这姑娘是小财前的什么人？”

　　镰取秀绪，关西豪门镰取家前任当家的独女，属于嫡系千金，长期生活在海外，直到今年二月底其父暴毙才被接回日本。至于财前会跟秀绪认识，也是因为家里和镰取家的商业往来。
　　“哦，原来是她啊！”谦也一拳击掌作恍然大悟状。
　　“啥？”白石直觉地感到有八卦，立刻盯着谦也看。
　　“就是浅木说的那个一年级啊，”谦也说，“他们情报社的新秀，也是听校长讲话不会笑的类型。”

　　对于情报社，他实在是不想作评论，至今想起来，都是噩梦一样的回忆。
　　就在开学初的时候，他就被良子和小春撺掇着往情报社去参观了一次。事实上一进门白石就已经满肚子的槽要吐了——
　　为什么情报社会有仿真充气娃娃巨型毛绒玩具甚至还有高得顶到天花板的网球部吉祥物小芥子娃娃啊？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居然还有整整一书柜的各色少女漫画BL漫画GL漫画乃至后宫漫画……这货果然不是什么情报社而是御宅族集中营才对吧！！！
　　虽然后来知道其实这些东西是用来隐藏闭路电视摄像头和对讲机的，白石还是挺适应不良的，尤其是情报社还特装13地在那个房间的地板下面装了个通向地下室的楼梯，简直跟钱太多没地方烧一样。
　　把经费给他们吧，他们打完比赛连烤肉都吃不上，至今只有流水素面。

　　白石选择性遗忘了阿修拿全部家当给自己弄了个黄金护腕这回事。
　　后面传来眼镜妹秀绪好奇的声音：“呐，你们谁攻谁受？”
　　这……白石跟谦也对视了一眼，一起冲后面说：“小春和裕次才是一对，问他们去吧！”
　　秀绪一歪脑袋：“生什么气呢？”
　　于是白石彻底不吭气了，果断继续投身到给财前提升搞笑IQ的大业之中。

　　过了没多久，谦也跟良子抱怨这回事，后者一副快笑成脑残的样子：“秀绪就这德行，跟她认真你就输了。”
　　“这可真不像父亲才过世两三个月的人会有的样子。”白石记得小春他们是这么说过的。
　　“大概是感情不太好吧，”谦也耸耸肩，“听说她在她父亲的葬礼上一滴眼泪也没掉。”
　　可怕的人类……好在对方是一年级的学妹，应该不会扯上什么关系的吧。

　　在搞笑IQ测试前，期中考试先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姆安吉校长每天中午摄入350克氨基酸以及600克葡萄糖，请问他中午这一餐完全消化后可产生多少克的二氧化碳，水，以及氨气？”
　　白石想一会儿，写上了自己的答案。
　　这是最后一道题，他检查了三遍以后，便提前交卷了。

　　一般来说白石不会提前太多时间交卷的，但是考虑到已经有两天没给冬附子浇水了，他还是决定偶尔破个例。
　　这时候因为绝大多数学生在考试，所以天台上异常安静，白石一边浇花，一边享受着这一刻安详的惬意。
　　“在干嘛呢？”→友香里发来的邮件。
　　“浇花。”
　　没多久，友香里的回复来了：“呐，阿藏，你知道冬附子的花语是‘恶意’吗？”

　　这点白石当然知道了，毕竟他可是将毒草图鉴倒背如流的人。
　　所以他回复道：“是啊，确实如此，不过也是被用来纪念坎特北里大主教圣但斯坦的花。”
　　即使是有毒，冬附子依旧是很美丽的植物。
　　友香里这家伙习惯性地泼他冷水，他已经习惯了，谁让他是做兄长的人呢。

　　大阪市也是靠海的，时不时会有海风吹进来，虽然到四天宝寺这里已经很小了，仍旧是很有凉意。
　　白石临风独立，顺便远眺一下缓解视觉疲劳。
　　这时候，他无意间瞥见旁边的墙上有两行字，不禁念了出来：
　　“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习惯于用它们来寻找money。”
　　写这些字的人还颇有闲情逸致地画了各国货币符号，把这句话给框了起来。
　　究竟是有多爱钱啊……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鸟类的嘶鸣，白石抬头一看，顿时被惊到了。
　　且不论突如其来地看到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附近不带响儿是件多惊悚的事，光是对方旁边的那玩意儿也够呛。
　　水箱旁边的平台上，镰取家的那个眼镜妹正晃荡着一双晒得发红的小短腿，怀里还搂着一只目露凶光的老鹰，眼神迷离，看起来在发呆。

　　据说有钱人通常会有些奇怪的爱好，譬如说瑞士银行曾经邀请中国富豪吃草和泥巴，也有过传闻说有中国富豪一把年纪了还吃人奶的，甚至还有什么巴西土豪养了七只乖得跟猫似的老虎。
　　但是真的身边有这种人还真是不忍直视啊，白石觉得自己碰到过口味最重的也就是谦也那只鬣蜥了，但是鬣蜥其实挺乖的。而镰取秀绪的那只老鹰怎么看都不是个善茬。

　　“我影响到你了吗？”
　　对方突然问话，白石有点惊讶，却还是回答道：“没有，就是镰取同学的这个宠物，呃，很有个性。”
　　这样回答应该没问题吧。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般，秀绪说：“别担心，kobold不伤人的。不过它今天好像感冒了，可能情绪会有点不好。”
　　白石立刻后退三步，禽流感啊！

　　“噗。”
　　她在笑？白石仔细一想，其实她说的未必是真。
　　“白石前辈意外的很老实呐，真有趣。”
　　他不觉得好笑，真心的。
　　这种情况让白石很尴尬，便试图缓解这种气氛。
　　“镰取同学不用考试吗？”他记得财前的考试还有半个多小时才结束。
　　“英文什么的对我而言，其实没什么挑战性。”她松开了手臂，于是那只老鹰跳到了她的肩膀上，一时间看起来有点滑稽可笑。

　　秀绪带着老鹰从上面走下来，在天台边把它放飞，接着就站在护栏边，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跟那个时候真的很不一样，白石有些迷惘了，这人不会精分吧。
　　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白石觉得自己可以闪人了，就向门口走去。
　　离开的时候，他听见秀绪接了个电话，对不知道什么人说：
　　“无所谓，反正春天，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