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之女》猗凡

66、第66章、药引

　　第66章、药引
　　凤栖披衣下床，唤了婢女去传医女来照料。

　　恰在此，夜横疾步至身侧，抱拳道：“张仙人回府了。”张仙人本名张子，十年前为凤栖所救，后一直栖居摄政王府，专为凤栖诊治疾病，地位特殊。张子医术高超，又兼臭不要脸，自卖自夸，平时自诩妙手回春张仙人。听得多了，府内上下也都习惯了称他一声张仙人。不过但凡天赋异禀的都有个把怪癖，例如这张仙人一年里倒有大半年在外头云游，美其名曰寻访各路同行，增进医术，实则受不了王府规矩的束缚吃喝嫖赌去了，回来了，也就说明荷包空了，需要继续新一轮的坑蒙拐骗，好积攒银两继续放浪。

　　说话间，远远的传来癫狂的笑声。

　　穿过几丛花木，一身白衣，张子道骨仙风的走了过来，虽一把年纪仍旧风度翩翩，依稀可见当年风采。

　　“王爷，王爷，可叫老夫一通好找啊，”张子上前就往凤栖身上扑，却被凤栖精准的按住头顶，张子一脸捶胸顿足，“王爷待老夫仍旧如此寡情，叫老夫好生心伤难受啊。”忽而又见他深吸一口气，狗鼻子在凤栖身上闻来闻去，面上的表情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不想老夫这一走大半年，王爷也终于变成真男人了啊！”

　　凤栖气得额上青筋直跳。

　　与此同时，医女在婢女的催促下也小跑着赶来了，张子一眼瞧到医女，哟哟唷出声，“可是王爷的侍妾出了什么问题？找什么医女嘛，老夫这就去瞧瞧。”他说着话抄起袖子就往房内跑，被夜横飞身拦在门外，王爷的女人岂能叫外男轻易瞧了去？

　　“哎哎哎，你这黑头铁驴莫不是不知道你家爷身如寒冰，普通女子怕是经受不住爷的雨露滋润。”张子这话说的夸张，却叫凤栖心中一动，他一直不解花玫玫身上不同寻常的热意，若是能叫张子解出缘由，那自己是否也能治了这一身寒毒？

　　夜横会意，闪身退开，守在门外。

　　屋内已经叫小丫鬟们收拾了，可那一时半会去不掉的暧昧气息，仍叫凤栖冷着脸咳了两声缓解尴尬。

　　张子嘿嘿一笑，“王爷，来日方长嘛，一般女子哪能经受得住王爷这样龙精虎猛的冲撞。”这一个“日”字又故意咬得重了几分。

　　凤栖忧心的朝罗帐内看了眼，难得解释了句，“一时受了刺激，没控制住。”

　　张子意外的看了凤栖一眼。

　　凤栖亲自将她细弱的手腕自帐内拉了出来，腕上一圈淤痕，想也是他方才勒出来的。

　　张子瞧在眼里又嘿嘿笑了几声，取了脉枕，敛了眉眼情绪，认真的诊了起来，半晌嗖的一抬眸，看向凤栖，那一眼精光一闪。

　　凤栖被看得一惊。

　　张子忽而大笑出声，畅快淋漓的感觉，指着花玫玫说：“王爷大喜！”

　　凤栖怔了下，面上忽得一喜，想想又不可能，冷了眉眼，镇定道：“喜从何来？”

　　“王爷可还记得，老夫一直断言王爷这一身寒毒有药可医，只可惜一直缺一味药引，如今这药引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后面一句话，他说的慢慢悠悠的，就跟唱曲儿一般，还捻了兰花指。

　　凤栖微微眯了眯眼，有碎光在他眼中崩裂。

　　张子继续兴高采烈道：“王爷一定记得，老夫曾说过您缺的那一味药引便是烈焰蛇的胆，此蛇乃天地灵兽，可遇而不可求，若我猜得不错，这姑娘之前肯定是受了关乎性命的重伤，在高人的帮助下，以烈焰蛇胆续命。”

　　凤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她左胸的剑伤，穿胸而过，那样重的伤，即便心脏长在右边，若非一番奇遇，又怎能活得下来？

　　凤栖心内情绪翻涌，面上却淡定无波，“哦？如此说来，我只需问了她这灵蛇从何处得来？找到巢穴，再擒获……”

　　张子意味不明的笑了，连连摇头。

　　冷不丁的，凤栖心内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张子走了两步，静了几息方才说道：“老夫说了，烈焰蛇乃天地灵兽，可遇而不可求，难道王爷这些年来派人四处找寻，皆无果，心里还没数吗？王爷常言心存侥幸者不可取，唯有握住眼前。或许这世上也就那么几条，都被捕杀了也未可知。王爷，”张子转过身，正色道：“如今只需取了这女子心尖肉十钱，再配以老夫的独家秘方，只需服用一剂，王爷从此后便可药到病除，与常人无异。”

　　凤栖眼中骤然迸发出森冷寒光，嘴上却喃喃道：“与常人无异啊。”

　　“是，就连困扰王爷多年的子嗣问题亦能得到解决，王爷正值盛年，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只是那精元脆弱，敌不过寒毒侵蚀，射出体外的都是死精，这才无法使女子受孕。”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压抑的叫人呼吸困难。

　　张子劝道：“区区一名女子而已，若是能用她的心尖肉治好了王爷，也不枉她在这世上轮回这一遭了。”

　　外头传来说话声，“夜大统领，你家王爷呢？”

　　听那轻佻戏谑的嗓音不是公孙慕容又是何人。

　　凤栖心里似暴风席卷而过，残破凌乱不堪，他往门口走了几步。

　　张子追上，急急叫了声，“王爷？”

　　凤栖在门口顿住脚，压低声音道：“此事休要再提。”

　　迎面公孙慕容已经鞠躬行礼了，“下官参见摄政王。”

　　与公孙慕容一道的还有小皇帝凤泽鸣。

　　小皇帝月初刚刚大婚，如今更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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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木门紧闭，房间重新暗了下来，层层叠叠的罗纱帐下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缓缓睁开，原本雾蒙蒙的眸子，在退去了那层雾气后，凝满阴冷寒意。那葱白的细长手指紧紧攥住海棠缠枝绣花锦被，根根绷紧，仿若鬼爪。

　　只需心尖肉十钱，呵，好一个“只需”！心上取肉，她还能活的成吗？

　　五年前她没有死在他手里，现在上天总算又给了他一个充足的借口来诛杀她了！

　　呵……低贱如她，卑微如她，杀她，又何需借口？

　　是啊，她只是区区一名女子，现在不过是用她的“命”，治他的“病”而已。

　　她有什么好悲愤的？感恩戴德，虽死犹荣还来不及。

　　冷笑过后，心口似破了个大口子，杂草疯长，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