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习零[强强]》A黑桑A

39、你骗不了我

　　今年B市的夏天格外炎热，穿着严严实实的作训服训练简直是种折磨。汗顺着后脖子流下
　　去，程铭紧跟在习零后面越过障碍，呼吸粗重。于是看气定神闲的某人越发地不顺眼。

　　“你不热？”

　　训练结束，在食堂门口列队的时候程铭没忍住问了习零一句。

　　习少校愣了一下，“热啊。”

　　“那你怎么连大气儿都不喘一下，我靠，妖怪啊你！”程铭声音大了点儿，那边赵腾遥遥看过来，程铭同学自觉地闭了嘴。习零还是没太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热和喘气有关系么？------习少校心里是这么想的。

　　于是看着某人一脸理所当然的程铭更加憋气。他正要说什么，那边二区队已经起了头，“团结就是力量”的声音吼得食堂都晃了三晃。

　　好吧，他承认这人就是个妖怪。

　　而妖怪总是神出鬼没的。

　　比如说------在你跟着父亲回老部队拜访老战友并受到热情款待的时候作为“老战友”“不成器”的儿子出现。

　　习零同学接着电话说是让他去作陪的时候正在厨房里吭哧吭哧地帮邢敏搬米。他对这个要求有点惊讶。邢敏倒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临出门的时候还嘱咐他把军装穿上。

　　嗯。老战友还是难免有一争高下的心思，即使是自己儿子，那也得比出个高低来。

　　于是习零同志拎着酒水饮料出现在军区外面酒店包厢里的时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当然，对方的表情也没比他镇定到哪去------

　　一副见了鬼样子的程铭同学瞪着刚进门的习零说不出话来。

　　“靠，妖怪！”一上来就是这么句话。程铭也不知怎么的，跟“妖怪”这俩字干上了。

　　习零也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看着程铭扭曲的表情轻轻笑了两声，随手把酒放在桌上。

　　程铭还要说什么，包厢门被推开，自家老爹爽朗的笑声跟着传进来。

　　习斌和程钢瑞一前一后走进来。俩人刚从军区里溜达了一圈回来，身上都是军装笔挺将星巍然。程钢瑞跟习斌老同学加老战友，也曾做过习将军的参谋长，调到G军区十来年了，难得回来一趟。

　　程铭有些讷讷，“爸，”他停顿一下，又笑着招呼道：“习伯伯。”

　　程钢瑞点下头，视线随即转到习零身上。

　　“程叔叔好。”习零面带微笑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程钢瑞看着眼前身姿笔挺不卑不亢的年轻人，眼里满是赞赏。“□□啊，你这才是后继有人啊，小子一看就是个好兵！”

　　习斌挥了挥手：“得了，老程你少扯那些有的没的，又不是来这儿跟你互相吹捧的。”他笑着看看程铭，“小伙子还念军校呢？”

　　一身学员常服的程铭点头，他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颇有些“从容赴死”地道：“G大陆指系，今年的新生。”

　　习斌微怔，然后爽朗地笑起来，他看向自己儿子：“习零，小程这是跟你同学吧？”

　　程钢瑞一听也有点惊讶地看过来。

　　习零点点头，“我跟程铭一个区队，战友。”

　　两个老的都是满脸笑意，大叹缘分缘分。习零看了程铭一眼，对方狠瞪回来。然后彼此都很配合地露出无比惊喜又灿烂的笑意------哎呀原来长辈就是老战友啊我们还真是有缘哪又是一个区队的好兄弟，你、说、是、吧、战、友？！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除了被迫演绎“同学兄弟战友情”的两个人。

　　都喝了酒，在酒店水晶吊灯的光芒底下，年轻人的眼睛似乎都变得璀璨。程铭跟习零碰了杯，他看着那个人冲自己笑，真诚的，真实的，像是真的遇见了久别的故友，像是真的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酒足意酣。

　　他知道自己看着那个人璀璨的带着笑意的眼睛，有那么一刻的闪神。

　　这是足够引起警惕的事情，可他宁愿不去想。

　　出门的时候两个人跟在各自爹后面亦步亦趋，习斌程钢瑞都有些感慨。年轻人们长起来了，自己也真就老了。可看着两个孩子都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便也欣慰了。

　　慢慢拉开一些距离，程铭冲习零低低道：“见鬼的，你怎么冒出来的？！”

　　习零一脸无辜，“我招你惹你了我。”他已有些微醺，脸上带点红。

　　程铭转开目光冷笑了一声：“将门虎子啊，在队里怎么没听你说过？”言下之意却是直指习零当初不分享经验也懒得管别人的事不关己的态度。

　　他知道这人是院子里出来的，却没想到也是个合该被捧着的角色，更没想到他父亲跟自己老爹居然还是战友。这让程铭同学有种被彻彻底底涮了一遍的挫败感。

　　习零笑开，他虽然量不大，可脑子却是时刻保持清醒，淡淡一句话扔回去：“我记得程叔叔也是少将吧？”

　　他到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什么“将门虎子”，也懒得去说那些有的没的，可这“将门虎子”似乎也不是什么贬义词吧？更何况程同学你似乎漏数了自己吧！

　　程铭一时语塞。

　　已经走到程家父子住的招待所，习斌和习零停下脚步。道别的时候习零冲程铭笑了笑，夜晚的路灯底下那个笑容莫名地温和，像在告别一个他熟知的朋友。

　　程铭换了一个客气的有点敷衍的微笑。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勤务兵已经等在车子旁边，习零拉开副驾的车门，然后被习斌喊住。“到后面来坐。”

　　习零有点惊讶，却依旧用平静语气应了一声，然后坐上车子后座。

　　其实十几岁以后，他就很少离父亲这样近了。开始是为了锻炼他的独立，后来习斌越来越忙，而他这个“逆子”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崇拜和亲近父亲，再后来，他“长大”了，穿着军装的多数时候见着父亲都要敬礼。

　　而现在他似乎不需要畏惧父亲的“家法”，也不需要称呼“首长”。他面对的，就坐在他旁边的，只是他的父亲。

　　习斌难得见到老战友，酒喝了不少。父子俩离得挺近，空气里全是酒味。

　　习斌忽然笑了笑。他想起坐在身边的这小子小时候总是好奇想喝自己的酒，拿筷头沾了一点喂他就醉的东倒西歪现如今，也是能和他老子一起喝酒的大小伙子了。

　　习将军向来线条刚硬的脸孔因为感慨变得柔和了一些。他知道儿子在看他，却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这儿子现在也是军人啦，习斌能看出这两年部队教了儿子多少，虽然他也有点震惊于习零的学习和接受，但毕竟是高兴的，他觉得他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父亲总是会为自己的儿子骄傲。而现在身边的臭小子，他值得这份骄傲，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军人。

　　习零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父亲笑，没敢问。嗯，虽然这两回放假回家，他能从父亲掩饰得不那么好的眼神里看得出几分赞赏和欣慰。

　　勤务兵发动了车子，汽车有点颠簸，但后座的年轻人坐得很直。

　　习斌收了笑，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冲着前方勤务兵的后脑勺说了句话：“今天晚上，不错。”

　　习零眨了眨眼睛，因为酒精变得有些迟钝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父亲，给自己的评语么？

　　习少校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他觉得父亲这句话似乎不需要他谦虚地回应，于是没有说话，在汽车的颠簸里挺直了腰，在心里很没追求地乐的屁颠屁颠的。

　　回家。一进门习零的酒就醒了。------客厅里正放着小品，某大叔的东北腔加上观众热闹的反应成功引起了习零同志的警觉。------邢敏可不是爱看小品的人。

　　然后他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某人，在父亲进门之前把台改到了新闻频道并且降低了音量，然后站起身来抹平正装上的褶皱，一脸笑意。

　　“------刑、知、远？！”

　　------他今天是惹到上苍了么，怎么这些人一个两个都出其不意地蹦出来吓他？！

　　刑知远看了眼一身常服的习零，笑笑，“和姑父出去吃饭了？”

　　正说着话，习斌进屋，看见刑知远也不惊讶，挺热情地让他坐下，“阿远来了？”他晚上心情很好，平素里严肃的语气也带了淡淡的笑意：“你姑姑前几天还念叨说你怎么还不过来。”他此刻却不是那个赏识这年轻人的“习将军”。他只是他的亲人，热络而亲切。

　　说完也不多停留，只道：“你们两个在家里可以随意，多交流。”说罢便上楼去了。

　　习零知道父亲晚上喝了不少，也没再说什么，看着习斌上楼进了书房，这才转过脸来。一时间只觉得面部肌肉都调整不过来。------他已经跟程铭同志做了一晚上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戏，现在又要和刑教官、远哥，“多多交流”？！

　　刑知远坐下，重新把台换回去，发现小品已经播完了之后一点也没掩饰脸上的失望。

　　习零嘲笑地哼了一声。

　　刑知远看着他语重心长：“多笑笑有好处。”

　　习零一乐，“谢谢刑教官提点。”他笑容夸张。然后在男人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习零漫不经心地弹了弹手指，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还是温的。

　　刑知远看了看他，忽然开口道：“你这酒量得炼啊。”

　　习零扬眉看他。

　　男人笑笑，“以后有的是喝酒的时候，不习惯可不行。”青年的酒量看起来依旧像几年前一样不济。刑知远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八一。

　　习零耸了耸肩膀，道：“会的。”到不完全是敷衍的态度。他笑道：“野战部队的战斗力在哪都不容小觑哈。”无论是战场上还是酒桌上。

　　刑知远也笑了，“你毕业的打算？”

　　习零反问道：“什么打算？”

　　刑知远看他一眼。道：“野战部队。”声音平淡，却是摆明了不怎么相信。他没等习零开口跟他装糊涂，接着道：“就只是野战部队而已？”

　　习零眉梢一挑，淡淡问他：“野战部队又怎样，比不了你猎豹，可存在就是道理。”

　　刑知远拿了杯子喝了口水，笑道：“我不是想和你辩论，习同学，也绝对没有看不起野战部队的意思。”他的表情挺认真，让习零想到很久以前闪电连第N次输给猎豹之后，蓝狐在上飞机之前对闪电连连长说的话。

　　他还是语气不怎么好地反问：“什么叫‘而已’？”

　　刑知远微笑起来：“你很强，而且你应该更强。”他顿了顿，又道：“猎豹是适合你的地方，只不过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

　　男人令人讨厌地拉长了声调，“我记得不久以前似乎还有人跟我说，我几次三番的邀请让他对我的部队感兴趣了呢，习零同学，你应该还记得吧。”

　　习零忍住了自己骂人的冲动。

　　好吧。其实他知道那里更适合他，只不过他没有下定那个决心。他不能允许自己的任性。猎豹会是他的归属，即使他依旧注定在那里结束生命。可不是现在。

　　刑知远眨了眨眼睛，他语气意味深长：“你骗不了我，习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