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owman》冰悉诺

5、四

　　“少晴，早上好。”
　　“少晴，早啊！”
　　“少晴姐，这么早啊！”
　　……
　　少晴一路打着招呼进公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家今天对她特别热情，才几岁就容升“少晴姐”了，好象连门口的保安也一改平日里的严肃，对她微笑，让她直冒冷汗，心里发毛。
　　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走进电梯，电梯的门缓缓关上，外面的世界一点点的消失，少晴已经准备收起嘴角僵硬的笑容了。
　　忽然，没有预兆的？——
　　一只手隔在门中间，两片又向两边退回去，门口的人走进电梯。
　　电梯里的人全部扭头看向少晴。
　　几个人微微对视了一眼，隐约有几声小小的笑声。
　　少晴呆呆地看着刚刚走进电梯的那个人，受惊地眨巴了下眼睛，微蓝色宛若海洋的眼中有小小的惊慌，不知所措。
　　约好了一般，所有人全部退出电梯，看样子，担心电灯泡的瓦数太高灼伤电梯。

　　少晴茫然地看着电梯的门重新关上，有着尴尬地看向电梯里的另外一个人，眨眨眼睛，眼珠转了几圈，漾开笑意，鞠了个躬：“赵经理早上好啊！”
　　赵诺寒打量她，皱眉，声音淡淡的没有波澜的：“这样的表现很容易露出破绽。”
　　少晴微愣，抬头看他，他拧着眉，额前的刘海微微挡住墨色的眼睛，似乎在想什么，玻璃般的光芒从眼睛中闪出来有种失神的味道。
　　她吐吐舌头：“这样子就没有破绽了吗？”
　　“嗯？”他回过神来，盯着她，像是她的话深奥得让人茫然。
　　她叹口气，皱皱鼻子：“如果整天皱着眉头，猪都不会相信我们在交往的。”
　　他眼神一晃，她倒像是很有经验，像是在取笑：“那应该要怎么做？”
　　“那，”少晴的微笑如海洋上清新的风，海洋般明净欢快的眼眸真诚的蔚蓝，像是下了决心为做好一件事情而努力，她向赵诺寒伸手，“那么，至少先做朋友吧！”真正决定帮他了，下了决心帮他了，那么就做朋友吧！
　　赵诺寒微愣，像是听不懂她的话。
　　转头看到她真诚的笑容，心头一颤，不自觉地勾起唇，伸手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小晴。”
　　少晴愣住，而马上又让笑容掩盖过眼中的不自然，这两个久违的字啊！也罢，由他吧！他也是一个爱得很深的人，很深很深，爱到，可以不爱……
　　冬天都渐渐深了，可是，那个人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老板，找我？”少晴轻轻叩了叩门，把门推开。
　　安伊辰把文件理了理叠在桌子上，象征性地向她点了点头，清俊的面孔没有表情的淡漠，在阳光中显得陌生，他似乎在避免正视她，这样一个笑得像天使的女孩，他担心当自己凝视她海洋般湛蓝明净的眼睛时，会忘了小琪的僵硬，会忘了自己的愤怒。
　　少晴显然是不习惯这样的安伊辰，有些不知所措地抓抓头发：“那个……老逭椅沂裁词掳。俊?
　　安伊辰没有说话，只是推给她一叠一尺来高的文件，埋头继续他自己的事情。
　　“这个是……”少晴指着那叠文件，淡蓝色的眼眸满满的困惑。

　　“在今天内，把它们打印出来，并把错处改过来，然后把你的看法写出来。”安伊辰没有多余的表情，语言也是精简过后的。
　　少晴愣住，怎么觉得是故意在整她呢！他明明知道她打字的速度一向是以慢著称的，怎么会……而且，安伊辰似乎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和她，甚至是和任何人说话。
　　面对莫名其妙地好象是生气的他，她微愣的接过文件，机械地点点头：“是。”

　　安伊辰没有抬头看她，可是能听见门被拉开又被轻轻关上的声音，是不是让她吃一点苦头，她就会肯离开寒呢？可是，真的可能吗？他苦笑，好象是自己在生他们两个人的气，却找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借口。
　　安伊辰玩转着手中的笔，不小心“啪！”的掉在桌上，他没有马上拿起来，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窗外，阳光依旧，仿佛连干巴巴的树枝也跟阳光一起灿烂起来，可是，北风摇动寂寞的枝干，树枝像是落进了童话里，却还是依然寂寞……

　　工作台前的灯一盏一盏地暗下来。人一个一个或匆忙或悠闲地离开。
　　仿佛不知道疲倦，似乎不懂得停止，唯一亮着的灯前，键盘清脆地响着，屏幕上跳动着一行行文字。屏幕前，海洋般明净湛蓝的眼眸已经露出浓浓的倦意，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瞟一眼桌角余下的文件，眼中沁出叹息。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把一袋东西放在桌上。
　　浓浓的咖啡味，似乎带着暖暖的温度漫过来……
　　……
　　“求你了，这道题我真的不会啦！你帮我做！”她软磨硬泡，他居然还可以在那里雷打不动似的地写他的论文。
　　鄙视之，为什么他的脑袋就是比她好，好象无论什么都做得比她要好！
　　“自己想。”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翻开厚厚的课本，好象不会再吐出另外的字了。
　　“你……算你狠！！”她气鼓鼓地瞪着他，然后放弃地坐回书桌前。

　　讨厌，知道她智商低还欺负她！坏人……
　　她心里第二十二遍骂着。可是……骂是骂了，题目怎么做？
　　这个，可以这么证明出来……对，是这么证！但是，怎么得到这是个等腰三角形……那后面又是怎么证的……
　　她咬着笔，另一手拿着三角板，眉头皱得紧紧的，在纸上画着什么，不时的盯着窗外的夜色咬着嘴唇思考。
　　身后，有一道目光满意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一点点笑意……
　　窗外的夜，是已经越来越深了，他看她微微打了个呵欠，无奈地轻笑了下，这丫头的智商不会真的那么低吧！他看过那道题了，觉得她想一想，应该可以做出来，才会让她自己去想，可是，她想很久了吧！

　　一杯咖啡放在桌边。
　　啊，好香啊！不愧是他啊，连咖啡都泡得比她要好，汗颜啊！可是……
　　不理他，绝对不理他，谁叫他不帮她解题啊！
　　哼，坏人！
　　继续咬着笔想，这个明明是直角三角形啊……奇怪了，怎么就是证不出来呢……

　　他看了看她做出来的步骤，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抛出一句话：“题目的条件已经告诉你它是直角三角形，你干吗还要证它！”
　　啊！她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题目——什么！是她题目没有看清楚啊！
　　埋头把剩下的步骤一口气写完。
　　他揉揉她的头发，满意地把咖啡递到她面前。
　　她却又掏出一份练习卷，对他展开笑容攻势：“帮我看一下这些题！”
　　他一把夺下她手里的练习卷：“你不能再做了。”刚才做那道题目她的眼睛工作很久了，现在应该要好好休息，他不会再让她做练习的。

　　她喝着咖啡，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了。
　　好舒服啊！他知道她不喝苦咖啡的，他知道她不喜欢苦的东西，所以他加了很多奶，让她几乎可以把咖啡当做牛奶喝了
　　他在一边讲题目，声音低沉好听，不愧是他，他能把题目讲得变得很简单，她很快就可以明白了。
　　他真好……
　　……
　　会不会是……
　　少晴惊喜地转身，看见身后那张含笑的清俊面孔，眼神微微一暗，却马上掩饰掉脸上的不自然，轻轻勾了勾唇：“怎么是你？”
　　“工作狂，还没有吃饭对不对？”赵诺寒拍拍桌上的袋子，看见厚厚的文件，微微皱眉，“怎么有这么多文件？都是辰叫你打的？”
　　少晴转头，继续敲打着键盘，滴答的声音干燥地从她的指尖流淌：“是啊！老板很狠吧！”
　　赵诺寒拨开文件，眉头越拧越紧，这些文件根本没有重新打印的必要，就算要重新打印，有很多都不是那种一时半会就急需的，更何况，辰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他不会让一个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那么多任务的。
　　那么他这么做的原因，他只能想到一个——
　　因为他和少晴的事情惹怒他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生气，他却又猜不到了，是因为同情小琪，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对不起。”他低低地说，小琪很重要没有错，可是她并没有必要为了小琪受苦。
　　“没有关系的，我会帮你到底。”少晴敲下回车，又跳如下面空白的一页，没有痕迹，如同冬日刚刚落地没有染上尘埃的白雪，“这次会帮到底了，我答应你了。”
　　“为什么？”他问，声音低低的，像雪中的树枝被压出的低响。
　　少晴微笑，眼眸却失神地望向窗外：“因为有个人要我相信承诺……”
　　……
　　暑假已经要过去了，太阳还是没有放弃在夏天发威了机会。
　　阳光很强烈，在路上走着，要微微眯起眼睛才不至于被阳光照得掉眼泪，马路两边的商店空调隆隆地响着，路过一家家商店的门口，可以间断地吹到凉爽的风，可是尽管这样子，汗水还是濡湿了人们的衣服，大家汗津津的，像是刚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
　　她在的士上满足的叹息，看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曝晒在太阳底下，而自己可以呆在开着空调的车子里面，这就是差距啊！

　　忽然想到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她扭过头，拉着他的手指头晃了晃。
　　他转过头，注视着她，等她要说的话。
　　她努努嘴巴，眨眨眼睛：“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他已经毕业了，考到另外一座城市的一所学校，而她还要在这里呆一年。
　　“不知道。”
　　她闷闷地扭开头，讨厌，都要离开这里了，对人家还那么冷淡，坏人啊！
　　他会不会——一年都不回来啊！一年啊！三百六十五天啊！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啊！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啊！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啊！这么久，那么——
　　“你会不会在那里喜欢上其他女孩子啊！”那么久没有见面的话，他会不会忘掉她，忘掉笨笨的傻傻的她，而喜欢上其他的女孩子呢！？
　　他回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能想呢？他看着她瞪得老大的眼睛，淡漠的嘴角牵出一丝宠溺的笑意，她似乎永远单纯可爱得像个孩子，伸出手搂过她小小的肩膀，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她：“你说呢？”
　　“嘎！”她一时没有台词，她原来以为他会恶作剧地说她很笨很任性，所以他一定会再喜欢上其他女孩子的，可是，他用一句“你说呢？”把原本是他的问题不露痕迹地推到她身上。
　　他看她傻傻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身边拨过来，微微低下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他的唇片清凉，轻轻的，宛若冬日的雪花，洁白的花瓣飘落在额头，融化成严夏中最美好的清爽感受。
　　她抬头，眼睛闪闪的看着他，轻轻地眨巴了一下，微蓝的眼眸中，他的影象清晰而真切。
　　他把他拉近一些，轻轻一笑：“傻瓜。”
　　“……”
　　“相信我吗？”他轻轻拥着她的肩，声音仿佛窗外暖人的阳光，轻轻扬扬，让人那么舒服，“我会在那里等你。”
　　等你也过来，怎么会喜欢上其他女孩子呢？小晴，有你，很傻很笨很任性，喜欢你一个就够受了，怎么还会喜欢其他女孩子呢？
　　“嗯！好。”她用力点头，好，你在那里等，等我过去，因为有你在那里……
　　“晚上不能看书到太晚。”
　　“嗯。”
　　“尽量到外面去走走，看看绿色的东西。”
　　“嗯。”
　　“不要忘了滴眼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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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从前面的镜子里偷偷看着后坐的男孩女孩。
　　黑色的镜框，晶莹的镜面，两个偎依在一起，仿佛是永不分开的孩子。
　　窗外的阳光时不时撒进来一些，落在两个人身上，紧紧依偎的两个人仿佛带这童话故事的光芒，却没有知道，这个故事的结果是否和千千万万的故事一样，是那样美好的……
　　……
　　虽然他要我相信的还没有兑现，但是，我至少可以努力让承诺的存在有意义，如果自己都没有办法让别人相信自己曾经答应过，那么，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相信他的答应会实现？这样至少也可以骗一骗自己！
　　声音轻若飘雪，让人错觉在她开口的瞬间，窗外也开始飘雪了。
　　可是，今年的雪还是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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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门被叩响，轻轻的声音让房间里的空气也跟着颤了颤，随着空气的颤动才惊动了桌前翻动文件：“请进。”
　　似乎是门推开带出的风拉动窗帘，阳光露了一方进来，门外修长的影子投在地上。
　　安伊辰停下手中的事，看着那个人：“你怎么有空，我都几天没有看到你了。”
　　“是啊，所以想你了，就来看你了。”赵诺寒笑容无害，把自己丢进沙发里。
　　“你算了吧！重色轻友的家伙，两个女孩子缠着，还有空想到我啊！”安伊辰摇头，但笑意明显淡了许多，小琪……少晴……
　　赵诺寒也沉默起来，低头看着地面，十指随意地交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伊辰放下手中的笔，放轻脚步走到他旁边，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也许是窗子没有关，窗外的风扯了扯米黄色的窗帘，荡开一圈圈涟漪，阳光借机溜进来。

　　空气在没有声音的地方表现不出流动。
　　沉默了很久，赵诺寒静静地抬起头，微微皱眉，看着安伊辰，站起来拍拍他肩，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呼吸的声音却更像是叹息：“少晴并没有伤害到谁，所以请你也不要伤害她。”
　　阳光射进来，初冬的阳光有时候也有微微的刺眼。
　　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味道，可是冬日里显得惨淡的阳光也许还没有足够的能量驱散密布周身的阴霾。
　　安伊辰微愣，无奈地轻笑，把手搭在他放在他肩上的手上：“我知道，瞒不住你。”他也拍了拍赵诺寒：“可是，小琪也一样是无辜的，你不可以……”
　　“没有可不可以。”赵诺寒的声音低沉，扭开头，看向窗外，故意逃避着什么一般，“这种事情没有可不可以，只有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那，少晴呢？少晴是愿意的吗？”忽然想起那天在机场，她眼中的愤怒，是愿意的吗？如果是，那么那天她眼中的愤怒是怎么回事！
　　“她愿意。”赵诺寒微微笑了笑，想起那天晚上，她给他肯定的答复。
　　安伊辰叹息，可是，是你自己不愿意，你没有发现吗？最后不仅会伤害小琪，也会伤害少晴吧！
　　再次沉默，终于开始流动的空气似乎又停止了流动。

　　赵诺寒离开。
　　安伊辰坐回桌前，握起笔，没有写任何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笔握得那么紧。
　　笔尖在溢进房间的阳光下闪着梦幻的光芒，他修长的手指也被光芒勾勒出来。
　　他知道，少晴和小琪都一样是无辜的，没有错，可是，看到少晴和寒在一起，他还是那么生气，还是那么想让少晴离开寒。只是怕她和小琪一样被伤害到吗？还是有什么自私的原因……
　　他茫然地看向窗外，原因，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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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往往的车辆杂乱的在落地窗上投下不是很清晰的影子。
　　咖啡厅里飘荡着轻轻的音乐，不是很明亮的环境，在有些朦胧的乐曲中更有一种模糊宁静的美感。
　　人很多，却不显得嘲杂，落地窗边的座位往往有谈公务的人，有三三两两的朋友边喝咖啡边谈笑，时不时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应该是谈到兴起的地方，却又不敢打破这里的气氛吧！当然，也会有一对对情侣面对面地坐着，说话或者不说话，只要脉脉对视一眼，就能看到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他们身边缠绕。

　　“那么，我先走了，肖小姐。”少晴起身，向岱琪笑了笑。
　　如海洋上的轻风，感染了岱琪，淡漠的嘴角也勾出小小的笑容：“你叫我小琪吧！跟辰他们一样。”
　　少晴点头，笑容仿佛也是明净的蓝色：“再见，小琪。”
　　是答应了赵诺寒，可是只是答应他要演下去，她也并没有把事情的过程都告诉岱琪啊！她只是希望，如果真的像赵诺寒说的那样只是因为他的母亲，那么，小琪可以坚持下去，不要轻言放弃，她只是不希望，两个可以在一起的人就这样子分开。
　　这样做，算是背叛承诺吗？那个人会不会背叛承诺呢？

　　岱琪笑着向她挥手，她的身影渐渐离开她的视线。
　　音乐还在旋转，音符干净柔和得像刚刚在水中洗涤过一般，有一种海洋般蔚蓝色的清爽。冬日懒懒的阳光投进窗口，映出她淡得像阳光的笑容。
　　少晴对她说了很多，她告诉她，很多事情不是她表面看到的样子，告诉她不许放弃，要把她的想法告诉赵诺寒，一定不能轻言放弃！
　　她其实是能看出的，寒并不喜欢少晴，可是，如果逼问下去，他们会演得更努力，假装得更累的吧！
　　所以就当做她被骗到了吧！这样子，他……是不是会轻松一点……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岱琪看窗外的少晴穿过马路，阳光落在她身上，她美好地仿佛是天使，也仿佛身后能张出一双洁白的翅膀。
　　虽然不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话中的她还是可以肯定她是不希望自己和寒分开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只是错过了一小段，还有机会继续进行的吧！
　　音乐安静，阳光安静，窗口的女孩子笑容安静，世界就怎么安静，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