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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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低语吵醒了阿伦。
“你试试……整晚将精神力压制在羞愧以下的状态……”
“伊泽，快给他解药。”
“提神剂还是镇定剂？”这是卷发青年伊泽朗曼的声音。
“他现在就像奔跑过度的猎豹，你想让他心脏爆炸，就用提神剂。”
阿伦茫然地坐起身，额头几乎撞在低矮的木板上。这地方又黑又闷，好像是糕点店的橱柜，他大致记得，傍晚时他浑身燥热，某个部位发生了变化，便慌不择路地躲进了石台下的橱柜。之后心脏一阵狂跳，实在难以呼吸，就不由自主地背过气去。如今是什么情况，谁在外面讲话？
“乌鸦，感觉好些了吗，制作‘死人之钟’时，我没料到它如此厉害，成分无非是毛地黄、毒参茄之类，考虑到你那食腐动物般的抗毒能力，我以为至多令你在精神力骤降之余春情勃发——”
“够了。我不打算责怪你。在它杀死我之前，它的确瞒过了庇护王。”
听见庇护王这个词，阿伦紧张得捂住口鼻，这些人是谁，为何要欺瞒华无尽？
“你确定？从傍晚起，庇护王就一直在扩大精神力的感知范围……我还以为……”
“我不知道他在找谁，不过肯定不是我。多亏了你的药剂，否则我不可能尾随他进入实验室。”
“那你看清楚了吗？”
“是的，‘那东西’很像他，黑发黑眼。但胸部丰满，不具备智慧和精神力，浸泡在营养液里。我本想趁机干掉它，可就算没受到药剂影响，我也无法摧毁和保护屏障同样牢固的凤纹封印。”
阿伦听得费解，什么东西像华无尽？他很想弄清华无尽的所作所为，但这帮人改变了话题——
“征服王是什么态度，伊泽？”
“恐怕指望不上。那个男人婆妮可认为，这件事对她的上司也有好处。”
“无论有多少益处，我们也决不违背神圣誓言。”
“‘即使终身操右手也不随便创造女人’的炼金者誓言？如果这也算神圣，好吧，只要你们不再逼着我勾引那个男人婆，我就算断子绝孙也坚守职业道德。”
“说正事，无论如何，不能惊动陛下。一旦三王中有两位联手，他的处境会非常艰难……”
“还有一个办法。”
“哦，没错……万不得已……”
这番密谋太过莫名其妙，阿伦傻呆呆地蜷在橱柜里，勉强得出推论，华无尽在创造一个类似女人的东西，这东西触犯了这帮炼金者的底线，又牵扯到征服王……
“伊泽，杯子怎么放在这里？”
“该死，我本想倒掉它，八成是阿伦，那新来的小子……”
冷不防听见自己的名字，阿伦吓得闭起眼，唯恐这帮人会搜查橱柜。他如临大敌地屏息等待着，只听见窸窸窣窣一阵响，谈话声渐渐消失了。
直到周遭恢复寂静，阿伦才鼓起勇气爬出橱柜。糕点店内一片漆黑，木板门从外面锁死了。圆形的高窗倒是透着微光，可惜窄得堪比狗洞。他急得团团转，最终只能饥肠辘辘地靠门坐下。
完蛋了。他心想，那帮人一旦发现他夜不归宿，说不定就会重返此地进行搜索。也许，有人已经知道他不在宿舍了，比如他的室友律门罗。按照律的性格，除非律睡着了，否则律可能会通知宿舍楼的楼长，也可能翻遍学校的每一块土地寻找他，还可能……其实他不太了解律会做什么……
就在阿伦胡思乱想之时，木门猛地从外拉开，凉爽的夜风和颀长的人影一齐涌入店内。
阿伦不假思索，转身拔腿就往里跑。但一双臂膀紧紧地抱住他，将他拽进宽大的斗篷里。
“我一直在找你，我的小黑猫。”
阿伦的神情缓和下来，尽管难以置信，但这是华无尽的声音——华无尽把他抱在怀里！他脑袋轰地一声响，正打算挣扎，可华无尽已经用斗篷将他裹成蚕茧，把他丢给一个身强体壮的卫士。
不管阿伦愿不愿意，他被塞进了一辆马车。那卫士问：“吾王，我们回凤凰宫还是曙光学院？”
华无尽再次搂住阿伦这个不安分的大号蚕茧：“学院。”
阿伦恨不得把脸也藏进斗篷里，一想到自己曾在想象中亵渎华无尽幻，他就无地自容。不过，有很多问题，他急需华无尽解答。可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闷闷地说道：“我想不明白……”
华无尽低下头，隔着半截面具，目光很柔和。
“我……我什么都想不明白……太复杂了。”阿伦自暴自弃地扭开头，语无伦次地说，“即使是你，我也想不明白，你很亲切，又很陌生。我看不透你……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华无尽用掌心摩挲着他的脑门：“追根究底，你的烦恼是，为何庇护王会无缘无故接近你。”
“或多或少，”阿伦茅塞顿开，“为什么？”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问题一旦解决，一切困惑都会迎刃而解，但卫士不失时机地打开车门，代替华无尽把他扛进了金色曙光学院东部的阁楼里。
这阁楼布置得十分温馨，石壁镶着红色的木板，屋内有一张挂好床幔的象牙色雕花双人床，一张躺椅，一个装满手抄本的书架，一个漂亮的放着花瓶和水果盘的矮衣柜，还有一张紧挨窗户的长桌，桌上大概堆满了形状各异的杂物，红底金边的绒毯将它罩住了。
华无尽认为，阿伦之所以胡思乱想，主要还是源于精神力太过衰弱，因此当务之急应该是排空杂念，养精蓄锐，好好睡上一觉。阿伦摇摇头，从斗篷里挣扎出来：“你又要走了吗？”
华无尽一团和气地笑了笑：“如果你不希望由我陪伴……”
“我当然希望你留在这里！”阿伦打断他的客套话。
华尽仿佛很无辜似的微微耸肩，片刻后才道：“我也如此认为。”
那卫士端来热水，伺候他俩洗漱，又低声问华无尽：“您需要更衣吗？”
华无尽摇摇头，遣走了卫士。大概是认为气氛尴尬，他漫无边际地聊道：“他是坎迪达，我的贴身男仆。帝国的习俗是不是很奇怪？贵族必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然就有失体统。”
阿伦凭着一股冲动留下华无尽，这时两人独处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哦……”
“也许我的小骑士还是习惯隔着书本交流，”确认阿伦钻进被窝之后，华无尽用玻璃罩熄灭蜡烛，和衣倚在软椅上，声音低柔地问，“可否告诉你忠实的朋友，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不知道，”阿伦在丝绸薄被里藏了半晌，才面红耳赤地坦白，“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我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看见那些下流的油画，我就想起你……如果你不是诚心和我亲近，那你就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我……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躺椅那边沉静片刻，传来华无尽诚心诚意的笑声：“非分之想？”
阿伦不认为这有什么好笑的，破罐子破摔地说：“没错，我把你想象成女人。”
“阿伦，”华无尽似乎笑够了，语调勉强恢复正经，“这意味着你长大了，你会开始变声，会产生欲望，渴望肌肤之亲。这不是无药可救的病。每个男孩都会经历这种和原始欲望斗争的考验，最终成为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在你的想象中，我扮演异性，只是因为追根溯源，凤凰的美貌是神主圣玛斯所赐，又为魔神奢沙诅咒，会蛊惑看见它的大多数人。这也正是我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因。”
阿伦不敢置信：“……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
“这是事实，也是无尽家族应得的惩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阿伦坐起身，想看清华无尽的神情，但房间里黑蒙蒙的：“那我什么时候能明白？”
华无尽老神在在地说：“当我有把握，你得知真相还能原谅我时。”
阿伦有种不安的直觉，华无尽格外善待他的动机，其实并不那么美好。他重新倒头睡下：“算了，我不问了，随便你吧！总而言之，你不喜欢我这个人，出于某种原因又不得不接近我，对吗？”
华无尽默不作声，似乎在斟酌如何作答。
“哈，弄明白了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如你所说，我喜欢的只是你的美貌，”阿伦尽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深深地埋进被褥里，这令他很有安全感，“我不是为了接近你才考这所学校，我只是……顺便喜欢你一下。但既然我向你索要过信物了，那我就会言出必行，继续努力成为你的骑士，出于骑士的责任，我可以告诉你，我在糕点店里的见闻。你什么也不用解释，听就好。”
翌日，阿伦一觉醒来，华无尽已不知所踪。他用罢放在床前的早餐，茫然地回到宿舍，恰好撞见推门而入的律。他不尴不尬地打了个招呼，讪讪地问：“昨晚我不在，有人发现吗？”
律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也刚回来。”
“……你去哪了？”
“皇宫。”
尽管精力涣散心情不佳，但阿伦还是听得一愣：“你，你去了皇宫，整晚呆在那里？”
律若无其事地一点头。阿伦张了张嘴，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询问。他记得狄安娜讲过，律是个寄人篱下的质子，他实在无法想象，在皇宫里，艾尔尼亚会如何为难律。
“想知道？”律冷不丁地问。
阿伦想了想，无所谓地说：“随便你。”
“你们的小皇帝，邀请我，谋杀我的兄长。”律言简意赅地答。
阿伦一脸呆愣地看着律——这种涉及东西大陆的阴谋，律大可不必如此坦率地告诉他。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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