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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敏德清自请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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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愣,大胡子首先发话:“小孩子家家的,赶紧回去,别乱动!再乱动我揍你!”
陆逸看她一眼,道:“德方,回家去吧。读书也不急在这一时,少则三、五月,多则两、三年,先生一定回来给你们授课。”
三、五月回来?看这伙人的样子,德清根本不信他们会放人!两、三年?如今太子虽立,但却没有母族支撑,其他诸皇子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发生政变,谁知道那时又是怎么样一番天地?而且,她也等不起。
德清坚持道:“学生根基差,今日虽然只听了先生两堂课,却受益非浅,学生愿意跟随先生前去游学!”
她又转身对瘦高个道:“叔叔,你家小公子定然也需要同伴一起读书,我读书读得不错,绝不会带坏你们家小公子。另外,我能够照顾自己,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你们就让我一块去吧。”
瘦高个不语,大胡子倒动心了:“大哥,小公子一直不喜欢读书,是不是因为没有伴读的缘故?这小子看起来不错,不如我们把他带上?”
瘦高个瞪他一眼:“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带着两个外人还嫌不够招摇?此话休要再提!”
转脸对德清道:“你年纪小,若一声不吭跟了我们走,家里人会担心的,回去吧,过两年陆先生还会回来的……”
德清把手里的一张纸头递给瘦高个:“叔叔不用担心,你看看这个!我给爹娘留了书,他们知道我是自愿跟着先生走,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大胡子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纸,小声念道:“爹爹、娘亲,因急事,陆先生需立即启程游学。孩儿恐学业中断,自愿跟随,学成后方归,勿念!德方留”
陆逸有些意外,瞟了一眼那张字头: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墨迹未干,一看就是刚才匆匆写就。他不由仔细打量德清:年纪很小、玉雪可爱,眸光却异常坚定。有一瞬间,他以为见到了故人——虽然故人与面前的小不点长得不一样,可眼光一样的坚定不移,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
他叹了一口气,不由开口对瘦高个道:“既如此,便带着他一起走吧。”
瘦高个还在犹豫,德清赶紧抱住他的大腿,道:“叔叔,我真的很乖,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对了,我把这个跟书信一起留下来,我的爹爹和娘亲看了,肯定不会找你们要人。”德清把脖子里的一个挂坠掏出来,递给瘦高个看。
大胡子伸手半途捞了过去:“我看看是什么宝贝?”
待看清了是一个竹根雕成的蚂蚱,嫌弃道:“什么破烂东西!”一把塞给瘦高个。
瘦高个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望望一脸渴盼的德清,终于点了头:“如此,你把信件和这个玩意留下,我们马上走!”
德清大喜,跑回课堂把信件和竹蚂蚱交给最后录取的那个黑小子,拜托他:“待会我小姑婆会来接我,请帮我把这些交给她,多谢。”
然后她小跑着回来,伸手就去拽陆逸的大袖子,却被大胡子抓住肩膀、一手提了起来:“一会我们骑马,你跟着我!”
一行人就要出门而去,不妨后面又追上来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先生,我也跟你一起走!”
德清回头一看:黎嘉铭、刘镜湖两人如法炮制,一人托了一张字纸,字纸上放着各自的随身信物,居然也要求同行。
大胡子很是兴奋:“好啊,好啊,小公子又多得两个伴读!”
瘦高个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他们递上的留书和信物,仔细看了一遍,而后上下打量两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刘镜湖身上,皱着眉头道:“你就算了!”
德清暗笑,穿得华丽身份高,绑匪担心他的家人纠缠不休,不想惹这个麻烦呢。
刘镜湖对着瘦高个深施一礼,道:“在下不是本地人士,行至乐阳本就为着游学。在乐阳得遇陆先生,是生平之幸,今先生再度游学,在下不想错过求学机会,求壮士成全。”
顿了顿,又道:“本人有一辆马车,拉车的马可卸下来跟你们一起赶路,绝不会耽搁你们的行程。”说完,居然躬着身不肯起来,非要瘦高个答应的样子。
瘦高个却不肯点头,旁边一个胖子附耳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这才冷冷道:“既如此,日后不可擅自离开,我们放你、你才能回来!”
后面还有几个人要跟上来,大胡子大嗓一吼:“都回去坐着,不许再跟出来!若不听话,出来一个砍一个!”剩下的人一下子都没了勇气、缩了回去。
一行人上了马,往平岭镇方向风驰电掣而去。陆逸、原武单独骑着马被裹挟在队伍中间,德清、嘉铭、刘镜湖分别与人共骑,不一会就跑出了十几里地,永和村、绿水镇都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德清并不害怕,她看出这些人虽狠厉,但也不像是亡命之徒。他们既然晓得尊师重道,行事应该也不会太离谱,只要自己不闹事,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她之所以冒险跟着陆逸,一方面是打算继续为德方偷师读书,更重要的则是打算以后借他的名头行事——陆逸通读百家典籍、踏遍千山万水,见多识广,以后但凡自己有什么出格的想法、举动,都可以推到他的身上。
两刻后卢氏到先贤祠接人,只接到一张纸头和一只竹蚂蚱,她听了德清同窗们的描述之后非常担心,快步赶回永和村,吩咐侄孙顾敏行即刻前往小姑姑家送信。
天黑时仁厚夫妇才接到信,着急的不得了,赶紧请来杨老爹一同商量。杨老爹看了德清留下的东西,却抚须大笑,道:“她跟着先生、同窗在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下与陆先生共患难,先生可不就会高看她一眼,多教她点东西?”他自己少年时费了老大劲才能出去游历,如今心下羡慕着德清的机缘呢。
顾氏很无语:“爹,绑匪不是善与之辈,我担心德清有性命之忧。再说,德清她是个女孩子,下个月就满七岁了,与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这——唉,要不,您跟仁厚出去找一找?”
仁厚也道:“爹,我们马上去找吧。”
杨老爹道:“你们听我说,根据传话,陆先生也是同意德清跟着走的,既如此,他必会照顾德清。你们不用担心,德清把书读完了,肯定会毫发无损地回来。不是说,有人想跟去,绑匪还不让跟么?所以说,不是谁想跟就能跟的,如果绑匪是为了掳人,可不是越多越好?”
顾氏想了一下,觉得也有些道理,暂时打消了让公爹、丈夫立即去寻德清的念头。到了晚上,却又长吁短叹,对丈夫道:“仁厚,我还是不放心,明日你去打听一下平岭镇那边有没有这么一户人家,我总要晓得德清在哪里了才能安心。”
仁厚答应了,却哪里打听得出来?他又去了黎家村,向黎母栾氏打听黎嘉铭的消息,栾氏也是一片茫然。栾氏也很不放心,但是打听不出结果,便想着自己儿子一向懂事,既是他自己要求跟着去的,在一起的还有同窗、陆先生,渐渐地也放下心来,一天天过着日子,等着儿子学成归来。黎有财看出妻子的担心,借着到平岭镇砍毛竹的机会,也费力打探了一番,也没有打听个出所以然来,回家之后唯有对妻子倍加呵护。
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坏消息传来,杨老爹又每天安抚仁厚夫妇俩一番,顾氏这才慢慢接受了事实。最不习惯的却是德正,日日找自家的二姐,却被告知:到大舅舅家去了,很久才会回来,日后跟着哥哥玩。
平阳县城的李家却在第二日才接到刘镜湖被绑匪掳走的事情,刘镜湖的两个舅舅均赋闲在家,当即便要上马出门去寻找,却被李老太太叫住了:“看镜儿的留书,倒不像是被强迫的。师从陆致远一直是他的心愿,陆致远也是个懂分寸的人,有他在身边,镜儿想来无事,我们就等着他回来吧。”
大舅舅李项道:“镜儿是妹妹唯一的骨肉,万一有闪失…..”
二舅舅李功则道:“镜儿从小身边都不缺人服侍,这一去,就他一个人……”
老太太道:“平日就是你们护他太过,老在他耳边念叨这个、念叨那个!弄得他如今十岁的人了,连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现下正好,让他磨练磨练,也知道些人间疾苦……”
却说德清一行人,跑到天黑时在一家小客栈匆匆用了晚饭,然后继续赶路。天亮前终于停了下来,眼睛却被蒙上黑布,接着又骑了约一个时辰,这才彻底停下来。德清根据颠簸的程度,估计刚才是在山岭里面行走。下马之后,脸上的黑布被解开,德清睁眼一看,果然是在大山里边!她粗粗打量了一下四周,顿时呆住了:这里竟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山谷!
她正要好好观看一番,突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她下意识的一蹲身,险险避过袭来之物。其余之人却没有那么好运,她清楚听见了黎嘉铭、刘镜湖的闷哼之声。
德清正纳闷,一道嚣张的声音传到耳边:“谁是先生,赶紧站出来,跟我比试比试!弹弓打得比我好,我就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