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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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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架上躺着的是江上寒,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有人见过一只通体黝黑发亮的猫咪双腿及一只前爪着地,另外一只粉嫩的手爪朝着众人,毛茸茸的手爪上露出五个尖锐的爪子,见有人靠近,一身油亮的黑色皮毛乍起,连胡子都一根根直立起来,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呜——”最诡异的是这只黑猫只有一只眼睛,那怒睁的眼睛里呈现警惕的暗红色,让人无法靠近。
“你就是庵丛文?!”小程交警望了眼庵丛文道。见庵丛文点头,小程将江上寒的手机交还到他手里,一脸无奈道,“这人今晚突然躺倒在马路中央,幸亏我们中队正在那一路段执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小程交警的话还没说完,庵丛文急忙插嘴道,“那只猫是怎么回事?”
小程交警立刻眉头紧锁,语气拔高道,“喊你来就是因为这只猫,护主心切,医护人员根本无法靠近病人!以防病人突发情况,贻误治疗的最佳时机,所以必须得到家属认可,给这只猫注射麻醉针剂。”
有听说过护卫犬,何曾听说过“护卫猫”,难道是最近宠物界新流行?!小程心中叹息,忙于工作,很少关注生活、娱乐方面的新闻,难怪自己女朋友以“欧特了”的理由跟自己闹分手。
庵丛文试着去靠近那只古怪的猫,可刚刚伸出右掌,还没碰到它,黑猫便张牙舞爪,亮出爪子前段尖锐的指甲,发出警告的“呜呜——”低鸣声。
一旁的小程交警一脸的狐疑,他干交警也三四年了,从来没有发现一个人的手机里只有一个人的联系号码,而且打进打出也只是眼前唯一的男人,如果说他庵丛文与江上寒一点关系也没有,打死他都不相信。可眼前的事实好像又说明了,庵丛文与江上寒不太熟悉,至少江上寒家的宠物猫咪没见过这个人。
“乖,我是你主人的朋友。我们不会伤害他,只是想帮他——”庵丛文一步步靠近,才发现江上寒很不对劲,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
庵丛文心下着急,却只能放柔语气,带着一脸温和善意对着一只猫咪做起了思想工作,如此荒诞的作法,引得旁观的人潮窃窃私语,有的甚至掩嘴偷笑。
庵丛武紧张的望着庵丛文,他记得庵妈说过:如果庵丛文真心对一个人微笑时,他的笑容能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为他去死,这就是一个人微笑的魅力。只是庵丛武不知道,这样充满阳光般温暖善意的笑意,一只家猫能否感受得到。
在世人看不见的阴灵世界里,江上寒径直走到小白跟前,柔声道,“真是难为你了,相信他吧,他不会伤害我。”江上寒心生怜爱,小白似乎感受到江上寒的存在,朝着庵丛文发出呓语般的“喵呜”叫声,偏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众人诡异的在一只猫咪的眼睛中看到了“疑惑”到“熟悉”的情感流露!
“乖!我叫庵丛文,是你主人工作地方的老板。我不会伤害你的主人,你要相信我——”这一刻,就连庵丛文自己都相信,眼前的猫咪能够理解他的意思。庵丛文敞开双臂,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朝着那只通体黝黑发亮,头顶两侧鼓着两撮毛的古怪猫咪走去。
“小白相信他!”江上寒走到小白跟前,轻轻拍了拍小白的头顶,其实江上寒什么也摸不到,然而小白却抬起头,目光真真切切的望向江上寒,发出一声亲昵的叫声,随后纵身一跃,飞扑进庵丛文的怀中,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让在场众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最后急症室让了出来,急症室外,围观的人潮不肯散去,有几个胆大的女孩甚至要求摸一摸庵丛文怀中极其凶悍的猫咪,可都被小白明晃晃的爪子吓跑了。
急诊室内的医生们却一个个面面相觑,无从下手。病人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只是心跳稍稍慢了一点,但是极其稳定;体温低了一点,却不影响四肢和脑部的供血;脑电波较旁人稍稍快了一倍;毕竟还在正常范围之内!这种情况该怎么个治法,医生们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大家签名决定:留院观察!
于是江上寒被推进了环境优雅的特护病房,在光线柔和、散发着花般气息的病房内,心跳血压仪表上曲线有条不紊的高高低低起伏着,发出“滴滴”清脆的响声。庵丛武静静的望着庵丛文,而庵丛文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怀中睡得“呜呜”打鼾的猫咪。
庵丛文的手指在小白的脑袋上已经来回摸了将近十分钟,拨开小白头顶上的绒毛,庵丛文看到一只类似“犀牛角”的古怪角质,颜色金黄,其上居然有明显的鱼鳞状。
庵丛武惊异的跳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它——它还是一只猫吗?!”庵丛武尖锐的嗓门吵醒了小白,小白不满瞪了眼庵丛武,随后将自己的脑袋重新塞进庵丛文的衬衫之中,还不忘用一只毛茸茸的爪子遮挡住耳朵!
“我一定是一晚上没睡觉,所以眼睛花了!”庵丛武站起身,跌跌撞撞朝着隔壁卫生间走去,很快从里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庵丛文不是庵丛武,他不仅清楚的看到喵咪头顶上的那一对金色带着鱼鳞片的“角”!他甚至还摸到了,入手坚硬如骨,却也温暖恰如人体的温度!
“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望着江上寒平静却苍白的脸,庵丛文眉头深锁,颇有些失落自责的喃喃自语道,“我到底还是不够了解你——”庵丛文温暖熟悉的目光注视,让江上寒心中平静,那种目光好似永远追随着他一个人般令江上寒满意。
“别瞧了!快点想办法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去,你没听到这周围到处都是哭嚎声吗?!”老耿师傅不敢靠近庵丛文,只是离得远远的对着江上寒喊道。这里是医院,是死人怨气最重的地方,一旦江上寒肉身周围的血煞之气消散,那么必然引得四周怨气阴鬼哄抢而上,到那时,双拳难敌四手,江上寒彻底沦为孤魂野鬼也为未可知了。
“我需要一滴血!”江上寒愁眉道。他是离体之魂,在“极阳之脉”炙热的灵魂面前根本无法靠近,而面对活人,江上寒犹如空气中的一团气流,无形亦无声。所以要想弄到自己肉身上的一滴血液,根本是比登天还要难。
庵丛武挽起一捧冷水,洗了一把脸,抬起头,望向镜子里头的男人相貌俊逸,嘴唇薄削,微微上挑,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的轻佻和七分离世的倨傲,令人瞧一眼便能深深记住他。庵丛武满意的拍了拍湿漉漉的脸颊道,“长得帅就是没办法——”
“是呀,比起当年的我,就差那么一点点——”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能长成我这样的,绝对数得上是天赋异禀——”庵丛武自鸣得意的话还没说完,就像被人从身后突然勒住了脖子,再也出不了声。庵丛武心下一惊:卫生间里有人?!霍然转身,在他的身后空空荡荡,除了一扇虚掩着的卫生间的大门。
庵丛武用湿漉漉冰凉的手掌心紧贴额头,蹑手蹑脚靠近卫生间的大门,透过虚掩的缝隙往外看,庵丛文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然而从他一动不动前趋的身影,庵丛武还是能够想象此时的庵丛文必定心生愧疚。
“难道真的是幻听了?!”庵丛武晃了晃脑袋,熬夜通宵也不是今晚第一次干,可从来没有什么负面影响啊,难道自己真的是老了?!庵丛武狐疑的走到镜子前头,撩起额前的碎发,仔细查看眼睑到鬓角处有无细纹或白发。
就在这个时候,庵丛武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镜子右上角一大片空白处好似多了一撮晃荡的黑影,庵丛武惊得心脏猛得一哆嗦,“嗖”的抬起头直视那一撮黑影。却原来是一位五十出头,皮肤黝黑发亮,穿着一身廉价冬衣的中年大叔。透过镜面,庵丛武甚至能看见他衣服前襟上一大摊的油渍,见庵丛武望向他,老耿师傅憨憨的笑了,露出上下两排稀稀朗朗的淡黄色牙齿。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被一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中年大叔吓了一大跳,庵丛武觉得面上无光,于是说起话来哼声哼气,多少有些缺少礼貌。老耿师傅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愈发憨厚真诚起来,“我一直都在这里,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什么?!那你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透过镜子,庵丛武阴沉着脸,一双阴暗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薄削的嘴唇轻挑,露出三分嘲讽和七分冷意。就这样冷冷的逼视着墙角里老实巴交的中年大叔。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老耿举起双手,连连摇摆,表情极其无辜,好似庵丛武再威逼恐吓,他一定会吓得尿了裤子般怯懦无依。庵丛武见逼迫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连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于是摆了摆手道,“这里暂时不需要打扫,等天亮你再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