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走江湖》穿心莲

3、行骗走江湖01（下）

　　樊二虎的老家在邻县的一个小山村里，父亲开私塾当夫子，母亲擅织绣，一家人日子过得清苦了些，却也安乐。就在去年，村里来个一个恶霸，仗著拳头硬，会点儿功夫就横行乡里，他偶然看到给私塾做杂活儿的小寡妇，光天化日的就要抢人，那天樊二虎刚巧不在家，樊父虽然是个读书人也颇有男子汉气概，上前阻拦，却被恶霸几拳打翻在地，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重伤不治，就这样去了。那恶霸抢了人就跑，虽报了官，却也成了无头的案子。樊母悲伤过度，撑了不到半年也不行了，在弥留之际对樊二虎说：“孩子，也不指望你读书了，你要是有机会就去学武，拳头硬了才不怕恶人欺负。”
　　後来，经过好心的同乡人介绍，樊二虎来到了城里，在这武林世家凌云庄当了家丁。
　　樊二虎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打拳踢腿，受说书先生的影响，更是对“江湖”有一种莫名的向往，第一次跨进凌云庄大门的时候，心情万分激动，这就是“江湖上，传说中”的凌云庄啊！就算是当家丁，沾沾这里的“江湖气”也是好的。
　　樊二虎在庄里什麽都干，修缮房屋桌椅，跟著护院武师们巡庄，给厨房担水劈柴，刷洗饲喂马匹，偶尔当当守卫……说白了就是“杂役”。他在干活的同时没有忘记母亲的嘱咐，一有空就去看护院武师们练武，当他第一次看到别人一掌劈碎一块青砖的时候，羡慕的眼睛都直了，再看到飞檐走壁的轻功更是心潮澎湃，有一次，他有幸看到了庄主易天诚练剑，立马把主子贡在了心目中天神的位置上。
　　樊二虎学武很认真，看了大半年别人练武，他现在也学会了一套简单的拳法，再加上他天生蛮力，也能达到“一掌劈碎一块青砖”的程度了。他本来计划的挺好，用积蓄买些礼物孝敬一下最好说话的张武师，好让他抽空指点指点自己练武。可眼下钱财被骗得一干二净，什麽都买不成了。
　　大半个月过去了，樊二虎逐渐把被骗的事情抛在了脑後。这日传来消息，主子要回来了，午後便到。
　　听说主子从外边带回了个江湖上的朋友，这位朋友身份尊贵，主子一回来就下令要大摆宴席。下人们开始忙碌，厨房的火一直旺旺地烧著，从晌午到晚上一直没歇著，樊二虎不停地劈柴担水，直忙到亥时才拖著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仆人们的住处。
　　易府的下人待遇不错，四个人住一间房，有自己的床铺和柜子，樊二虎的床临著窗，平素收拾的很干净。进了屋，发现屋子里的另两张床空著，估计是当夜值去了，只有孙大在。樊二虎洗了脸和脚，往床上一躺就想去会周公。
　　可是，孙大的八卦瘾头又发作了，说道：“嘿，兄弟，你知道今天主子带回来的客人是谁麽？”
　　听见孙大那热切的语气，樊二虎不得不应付的问了句：“谁？”
　　“嘿嘿，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听说过锦绣公子麽？”
　　锦绣公子？樊二虎被吊起了精神。锦绣公子──君冉，大名鼎鼎的江湖人啊！听说他师承於天山空谷客，出师以来仗著“雷霆绝命剑”不曾有过败绩，现在是江南最大的江湖势力“碧云宫”的宫主。
　　孙大说：“锦绣公子君冉今年才二十三岁，就已经名震大江南北了，不光因为他武功高，嘿嘿……还因为他长得好看！神仙似的好看！不然也不会称的起锦绣公子的绰号了，武林中非君不嫁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呢，听说连那个脾气火爆古怪出了名的美女‘火焰仙子’姬婉婷也倾慕於他呢，”顿了顿又说道：“要我看呐，主子身边有锦绣公子这样的人物怎能不动心？嘿嘿……我猜他们俩之间绝对有暧昧。”
　　樊二虎苦笑，怎麽又扯到主子的八卦上去了？
　　只听孙大悠悠一叹：“也不晓得这锦绣公子能住多久，若有机会看上他一眼也算咱们的福气了。”
　　一连数天，主子都神仙似的供著锦绣公子，天天设宴，唯恐招待不周，下人们累的人仰马翻，不过为了打赏的银子也是值得的。
　　不过，几天之後，有些风言风语也在四下里传了开去。
　　“主子自从回来，就没有去内宅看过夫人们。”
　　“主子天天和锦绣公子形影不离。”
　　“主子和锦绣公子都睡在一个被窝了。”
　　“之前主子都不敢在家里养人，这回动真格了？”
　　听到这种议论，老管家易忠通常都是轻咳一声，然後不咸不淡的说上一句：“主子的赏钱，你们是嫌多了吧？也罢，私议家主的仆人是不需要打赏的。”
　　於是，下工之後，仆人们的住处，成了最好的八卦集散地。
　　这天，樊二虎回到住处，其他三人都在，正在热切的讨论著主子和锦绣公子的事情。
　　“张三，王石头，听说前两天你们在主子的住处当夜班守卫，你们看到锦绣公子了麽？”孙大问。
　　“看见了。”张三答道。
　　“那他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好看？”
　　“那当然，好看的像神仙似的，一看就知道人家是站在云端的，咱们和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王石头嗤笑了一声，语带讥讽道：“好看归好看，白天像神仙，晚上……就变成狐狸精了。”
　　孙大问：“这话是怎麽讲的？”
　　张三有些面嫩，脸一红什麽都没说，王石头接道：“你不知道，晚上他和主子干那事，叫的那个浪啊……我和张三守在主屋的院门口都听得清清楚楚。屋里的动静，是折腾一阵儿，消停一会儿，直闹到四更天才歇息呢。”
　　张三也说：“听说，他和主子天天都这麽胡天胡地呢。”
　　孙大听得面色发红，说：“不是吧？主子对那些个夫人们从来都没有这麽……这麽龙马精神过！”
　　王石头说：“那是自然，主子喜欢的一直是男人啊。”
　　孙大有些悠然神往：“要是锦绣公子这样的人物，就算是男人……也认了！真想看他一眼啊……”
　　王石头说：“这有何难？我和我表叔说说，让他帮你和二虎排个夜班守卫，你们不仅能见到他，还能听上一听呢。”王石头的表叔是个小管事，这房里的人平时有什麽事都会找王石头帮忙。
　　孙大眼前一亮：“如此，多谢你啦，等忙过这阵子，哥哥我请你喝酒去。”
　　樊二虎一言不发听著他们说话，对於主子和锦绣公子的荒唐事他实在不感兴趣，唯一好奇的是锦绣公子的容貌，听大家传得神乎其神，他总忍不住会想：再怎麽好看……能有那个骗子好看麽？
　　这日晌午，樊二虎蹲在花园一角拔杂草。忽然身後传来了主子易天诚的声音：“阿冉，你看我家的花园和你碧云宫的比起来如何？”
　　一个清朗的声音答道：“各有千秋。”
　　樊二虎心头一动，想必这就是锦绣公子君冉了，可是……为什麽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只听易天诚继续说：“阿冉，你的内伤好些了麽？”
　　“唉，现在内力不到一成，姬婉婷那个女人下手太狠了，我也是一时不查，才著了她的暗算。我知道你想尽早和我切磋武艺，可是我现在没有内力，空有招式，雷霆绝命剑只是花架子而已。”
　　易天诚轻笑一声，道：“早先只听过你的名声的时候，我仰慕的是你的剑技，的确想找机会切磋一番；但现在见到了你的人，便只想和你静静待著，其他的事什麽都不重要，你安心养伤吧。”
　　樊二虎蹲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本来，见到主子和客人是要行礼的，可他们正在谈情说爱，现在去行礼明显是莽撞之举。没办法，继续闷头干活吧。
　　只听锦绣公子君冉说：“天诚，你这个玉佩真好看，是独山玉的麽？”
　　易天诚道：“是啊，阿冉真有眼光，这玉佩是从我曾祖父那一辈传下来的，听说已经有了灵性，你喜欢麽？我送你吧。”
　　“哎呀，原来如此珍贵，那我还是不要了。”
　　“不，这块玉佩你戴著更有价值，来，我帮你系上。”
　　樊二虎越听越觉得锦绣公子的声音耳熟，禁不住好奇，扭过脸去偷偷观看。
　　主子正弯腰给一个青年系玉佩，只见那青年长身玉立，白衣胜雪，衣袂飘飘随风而动，显得超凡脱俗。他有一张俊逸绝伦的脸，凤目微挑，带著些许的冷傲，特别是左眼角下一颗泪痣，带著说不清的风情……
　　等等，泪痣？樊二虎把眼前这张脸和半月前的那个骗子迅速比照了一下，然後一蹦三尺高。
　　骗子！周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