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行骗走江湖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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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声源处居然是那个软禁林子骞的小院，他赶到的时候，里边已经是乱成一团。江隐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站在角落观看。
只见那个高大的仆人急得团团转，“林子骞”坐在石凳上，面色苍白，嘴角尤带一丝殷红的血迹。冯逸按住他的脉门，看样子正在为他调息疗伤。
冯逸一边疗伤一边说：“堡主也真是的，居然那麽认真。”
“林子骞”抹了抹嘴角，苦笑著说：“别怪他，他也是太投入了，我知道他是无心的。也是我不好，看他吹那麽苍凉寂寞的曲调，忍不住想和他合鸣一曲，却忘了学武之人在投入的时候是会本能的排斥外来的干扰的。”
冯逸的脸上渐渐浮起一层汗珠，终於疗伤结束了，他擦擦汗笑著说：“林公子真会替堡主说话啊！”
“林子骞”微微一笑，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却又带著些许的悲伤语调，说：“谁叫我爱他呢。”
这“爱”字说得轻轻柔柔，却让江隐没有来由地心头一沈，呼吸也随之一窒。
“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冯护卫已经替我疗伤，再歇歇就好了。”
“林公子，您等等，我去拿几颗培元固本的丹药来。”
冯逸边说边走出院子，看见江隐就站在院门口的不远处，不由得一愣，然後行了个礼，有些语带埋怨地说：“堡主，请您好好待林公子吧。”
江隐迟疑了一下，不晓得该如何回答。难道……那人说的“爱”竟然是真的？
阿善从冯逸那边“探听”到，负责看守的人除了他之外都只是一般的高手，没有那种“耳听百里”的深厚内力，於是晚间冯逸不当值的时候，他和樊二虎说话已经不用“贴耳朵”了──但依然挨得很近，用很小的声音。
“喂，你真的不要紧麽？我看你都吐血了。”
“你也忒看不起我了，我曾被师父灌了好几年的珍贵药材，不是白灌的，现在壮得像头牛。那笛音虽然让我乱了内息，却还不至於吐血啦，那血是我咬破舌尖流下来的。在寒云堡里，越示弱越安全啊。”
“那就好，对了，你还懂音律啊，真想不到。”
阿善露出得意的神色：“这算什麽？若认真比起来，小爷我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没有一样会输给江隐，若是再搞不定他，我的姓就倒过来写！”
樊二虎一怔，问道：“阿善，你姓什麽？你总不能把‘阿’字倒过来写吧？”
阿善显然没料到他会在意这个细小的问题，略一迟疑，继而妩媚一笑，轻轻咬住樊二虎的耳垂，在他耳边低语道：“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当然姓樊，我叫樊阿善。”
樊二虎立刻面红耳赤地把他推开，这是在寒云堡里，哪儿能这样！虽然羞窘於阿善的轻佻态度，樊二虎却也觉察到他在逃避话题。而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没有一样会输给江隐”这究竟是自吹自擂还是真话？若是真的，能达到这样的境界需要学多久，练多久？他师父是一个走江湖的卖艺人，会教他这些麽？
他越来越不了解阿善了。
樊二虎绕著圈子问：“既然你那麽有本事，为什麽不找个正经的营生，非要在江湖上坑蒙拐骗？？”
阿善白了他一眼，道：“我师父就是干这行的，我身为徒弟当然要继承师业，多麽理所当然啊！”
樊二虎叹了口气，果然问了也是白问。
这几日江隐的心情有些不太平静，不晓得怎麽回事，总会想起冯逸的那句话“堡主，请您好好待林公子吧”，这林子骞才来了几天？就把跟了自己多年的护卫给收买了。不过，他倒是真的很精通音律，如果不是身份特殊，和他相交当个知音也不错。这些天以来，玄灵教那边没什麽动静，难道真的和他没关系？不，再等等。毕竟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方式和时机都太不寻常了。
忽然想到那人唇边的一缕鲜血，又是一阵烦乱，江隐干脆起身向那个小院走去。也罢，不管你是不是别有目的，我且探一探吧。
江隐走到那个小院门口，看见“林子骞”和他的仆人还有冯逸正坐在一起喝茶闲聊，气氛融洽。不由得有些头疼，这人的身份尚真伪难辩，怎麽冯逸就敢与之交好？
阿善第一个看见他，露出惊喜的表情，道：“江隐，你来看我了？”
冯逸起身施礼，识趣地走出院门，临走前还给樊二虎使眼色，让他也回避。怎奈樊二虎“不识趣”，偏偏不走。
江隐注意到了冯逸的小动作，颇感无奈，只得佯作不知，拂了拂石凳坐下，问：“你的内伤……还好吧。”
阿善一脸幸福地笑：“嗯，无碍。”
“那天是我不小心……”
“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看著笑成一朵花似的“林子骞”，江隐忽然发现话题有些进行不下去了，眼前人那毫不掩饰的痴迷笑容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什麽。
半晌，江隐才试探著问：“你……很精通音律？”
阿善羞赧地低下了头：“谈不上精通啦……我出身於大户人家。娘很喜欢丝竹之音，於是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找了有名的先生教我，我学得最多的是琴。先生夸我天赋好，但我从娘胎里带了病，自小身虚体弱，而且越长大越严重，所以没有太多心力专精此道……後来，听一个江湖郎中说，虚怀老人精通以武养生之术，而我这种体质最需要习武定住元气，於是我爹就托了各种各样的关系，让我拜了他老人家为师。”
“师父知道我拜师的目的是要养生健体，而非尚武，就教了我调理内息的心法，虽然也传授了些拳脚招式，却没有强迫我去练，只要我的身体健康就行了。几年後……我的身子渐渐好转，越发怀念起琴，就弄了一架天天弹，练武倒荒疏了。师父见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也就放任我天天沈迷於丝竹之音中，只是他还是叮嘱我，要我切记，不可情绪激动大喜大悲，不然还会有犯病的可能。”
江隐一皱眉：“你身上……还有宿疾？”
“是的，不过习武之後我只犯过一次，就是……就是初见你的那次，起初我只以为是宿疾重犯，可郎中说……不止如此，还是因为……因为……相思病。”阿善羞窘地吐了吐舌头：“不过後来喝了药就没事啦，那天我在你的喜堂上那麽闹也没再犯病，应该已经痊愈啦。”
提到喜堂，阿善的眼神一黯，轻扯著江隐的衣袖，期盼著说：“我真的和玄灵教没有勾结，你信我好不好？”
江隐看著他，默然不语。
在一旁的樊二虎越听越受不了，嘴角直抽。阿善这次扮的“娇羞痴情林子骞”的形象真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那羞赧的神情，那轻扯衣角的小动作，那细声慢语的调调都让他忍不住的想大吼：装得像个小媳妇似的，你的豪迈呢？你的直爽呢？你的“小爷我”的口头禅呢？都去哪儿啦！
江隐忽然起身出去了，阿善有些不解，不一会儿，看他抱了一架琴回来，放在了石桌上。
“八音之中，惟弦为最，而琴为之首。你既爱琴，就弹给我听听吧。”江隐用一贯的淡然语调说。
阿善用手轻轻的拂了拂琴额，赞了句：“此琴漆光褪尽，色如乌木，且漆面的纹理不断，必是一架百年以上的古琴。”
江隐听他说的头头是道，目光中已经带了些许的赞赏。
阿善回房净了手，又在石桌上焚上香。看他这副郑重的态度，樊二虎也有些紧张起来，难道这弹琴还有很多的讲究？
准备完毕，阿善盘膝坐下，修长的手指扣在了琴弦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行骗走江湖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