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格格》雪滴

9、降罪

　　那日将梦如送到乾清宫后，便不再得到她消息.忐忑了三日后，便传来消息，说是梦如答应已破例提前晋封为如贵人，赐住永寿宫．而欣贵妃的事情，也查出了结果，是欣贵妃身旁的一个下等宫女，已定了罪．
　　此事到此，看似已有了圆满的结果．可是，后宫众人哪一个心里面不是犯着嘀咕呢？三日前，皇上还在为了欣贵妃小产的事大怒，扬言非要定梦如的罪不可．可三日后，梦如却已贵为贵人小主了．这中间的猫腻大家心里面清楚，可是碍着皇上在中间，也都不敢言语．

　　表面上风浪已过，可是我心里明白，欣贵妃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昨日我借着去朝见如贵人的机会，要她将帮欣贵妃稳胎的太医乌兰明德找来．隔着珠帘，我说一句，梦如问一句，之后的结果却令我们俩人大惊．

　　乌兰明德这种在宫中行走多年的太医，当然知道这眼前的如贵人是皇上的新宠，那是得罪不起的．加之我们软硬兼施又加了保证决不说出去，这才逼问出，原来欣贵妃这一胎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本来是想借着这一计除去对峙了好久的陈嫔，不知何故，却用在了梦如的身上．想来，这欣贵妃是觉得梦如比陈嫔对她的威胁更大吧．

　　梦如却因她的推波助澜而提前见到了皇上，而且还得了宠．偷鸡不成，反拾把米，这样的心情怕是不会好受的．而且，皇上为了梦如，竟不再追查下去，这对她欣贵妃来说，无疑是莫大的羞辱．她本是皇上的心尖，这后宫中无人不晓得，这次的事，嫔妃们必是都看在眼里的，梦如压在她头上得了宠也是明摆着的．想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命乌兰明德退下，我和梦如均不说话，梦如聪明，并不像玉瑶的粗心，我想到的事，她也必是想到了的．

　　我嘱咐梦如，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些，特别是有关欣贵妃的事，一定要谨慎．梦如点头称是，我这才稍稍放宽了心．转念一想，现在来看，梦如倒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毕竟身承着皇宠，纵使欣贵妃再大胆，也不敢拿她怎样．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正想得入神，忽听得门来传来可儿跪礼，我赶紧起身，来得，怕不是别人吧．

　　＂雅儿给欣贵妃请安．＂未等我出门口，欣贵妃已然带着人步入正厅了．

　　＂哟，雅格格起来吧，本宫可受不得这样的大礼．＂欣贵妃话中似带着利箭般，来者不善，我心里思量着，许是为了梦如的事吧．

　　＂娘娘说哪里话，娘娘若受不起，可有谁还受得起呢？＂我从容起了身，微笑着让可儿上茶．＂不知娘娘今日来秋叶宫有何吩咐，若有事，让奴才们传雅儿过去不就是了么？＂

　　＂本宫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雅儿可是皇和硕十三公主，本宫可不敢呼来唤去的．＂欣贵妃径直坐在暖塌上，也不看我，只低着头把玩着小手指上的金护甲．

　　我微一笑，听这话的意思，该是为了那罗贵人前几日被我训斥的事来的．＂娘娘何必这样疏远呢？听着叫人以为离的多远似的．雅儿虽是公主，可是，娘娘可是雅儿的庶母，雅儿怎么能不尊敬呢？只是，有些奴才却总是自认身份高贵，仗着娘娘的威名便四处撒泼，外人看着，只道是娘娘您恃宠而娇呢．连雅儿看着都为娘娘不值，一时气不过，便随便说了几句，还望娘娘不要责怪雅儿才是．＂

　　“这，雅格格教训奴才，本宫自然不会说什么。不过，不是听说雅格格不是很爱护奴才么？怎么你的奴才就是奴才，本宫的奴才就不是奴才么？”

　　“娘娘这话从何说起，雅儿从未这样想过。”

　　“不是么？听罗贵人说，雅格格前几天可是很护着自己的奴才呢？连看一下都不可以。”

　　“哦？有这样的事么？雅儿怎么不记得。”我心里一惊，这才恍然明白，欣贵妃今天来真正的目地是为了梦如吧。那日的事，罗贵人必是一字不露的说与欣贵妃听了，而以她的聪慧，只要稍加推敲，便会看出些许端倪。我平时不出门，而恰巧那日里却带着人急匆匆往乾清宫的方向赶，而更巧的是，那日后，便出了梦如的事情，怎能不叫人怀疑呢？

　　“别跟本宫打哑迷，本宫玩够了。清雅，你说，那日你带着的人，是不是那个贱人梦如。”欣贵妃终于失去了耐性，脸阴沉沉的，如暴雨前奏一般。

　　“娘娘，雅儿确是不知娘娘在说什么。”我死咬着牙，只要我不说，她也拿我没办法。只是，这后宫中，怕是又多了一个强敌啊。

　　“别拿本宫当傻子，你玩的那点把戏，本宫三岁就玩过。说，是不是你帮的那贱人。”欣贵妃的脸沉得更深了，那眸光恶狠狠的，恨不得把我吃了一样。

　　“娘娘，难不成你要逼着雅儿承认什么雅儿没有做过的事情么？”

　　“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格格，本宫就拿你没辙了？我告诉你，你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格格，甚至于皇上他知道不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存在都是个问题。我要想办了你，是一如反掌。即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拿了怎么样。”欣贵妃从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踱到我身后，背对着门口。

　　“哦？娘娘有这么能耐么？我好歹是皇阿玛的亲生女儿，是龙裔，身上还流他的骨血，娘娘就这么有把握，皇阿玛一定不会追查么？难道这后宫里没有王法了么？”我转过身，面对着欣贵妃，眼角不经意扫到一个人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哼，在这后宫里，本宫就是王法，皇上根本就无暇顾忌，等到皇上知道了，事情已经过了，也查不到什么，自然也就不会怪罪什么。不过你，清雅格格，今日本宫就要教训教训你这野丫头。”欣贵妃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徐麽麽，先给我掌嘴，掌嘴到她不再那么牙尖嘴利为止。”

　　“是。”那徐麽麽不愧是跟着欣贵妃的人，和她主子一般的阴狠，挽着袖子朝清雅走了过去。“我叫你嘴硬。”一句话出口，那手也跟着落了下来。

　　“住手。”一声怒喝，伴着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同时响起。

　　我的脸顿时火辣辣的一片，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委屈的看着快步走进屋的那个人。

　　“皇，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欣贵妃被那一声大喝吓得一个机灵，转身一见来人，立刻吓得匍匐着跪在地上。

　　“你怎么样？”皇上并没有理会她，只径直走向我。伸手将我掩在脸上的手轻轻扯下，眉立刻紧蹙起来。

　　“我，我没事。”我将他的手轻轻的抚开，身子退后一步，怯生生的看着他。

　　“兰欣，后宫的王法什么时候变成你了，朕怎么不知道啊。”皇上眼中微透着些受伤的痕迹，瞳孔一紧，转过身对着跪在地上的欣贵妃狠狠的道，而后又转向跪在一旁颤抖不已的徐麽麽，“你这奴才，明知道清雅是格格，还敢出手掌嘴，我看你是活腻了是不是，知道不知道什么叫主仆有别啊。。”

　　“奴才死罪，奴才死罪，请皇上恕罪啊。。。”徐麽麽一听使劲的边磕头边念叨着。

　　“皇上，你看雅儿，这脸都肿成这样，这手劲得下了多大啊。真是让人看着都心疼啊。”梦如此时已经来到我身边，见我用眼神示意她，立刻在一旁用手绢掩着面泣道。

　　“朕今天不办你，难安朕心。来人哪。”

　　“在。”

　　“把这老奴才，给朕拖出去，仗毙。”

　　“皇上，不要啊，求您看在徐麽麽跟我这么长时间的份上，饶她一命吧。”欣贵妃颤微微的抬起头，梨花带雨的娇颜煞是动人。

　　皇上微显犹豫了，毕竟这美人泪最难消受。

　　“皇上，您看，打在儿身疼在父母心，雅儿可是您的亲骨肉，难道您就不心疼吗？臣妾求您，一定要为雅格格做啊。想她额娘死的早，在这宫里头，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您了。这么多年了，这孩子一定过的很苦，像这样的欺负也一定没有少受了，请皇上今天一定要为雅儿做主啊。”我看出皇上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忍，不行，这个欣贵妃今天必不能留她。梦如的出现，已将事情摆在明处，今日若不能将她拔去，恐怕今后我和梦如都不会好过。

　　皇上将头转向我，我故意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欣贵妃恃宠而娇，无视太后与朕的存在，本该逐出宫外，念其刚刚小产，着降为常在。”

　　“皇上，不要啊，皇上，求您看在欣儿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这样对我。”欣贵妃此时已全无刚才的嚣张跋扈，一边求着一皇上，一边将头转向我，希望我能帮帮她。

　　“拉下去。。”梦如见皇上还是不忍心，径直转过头对侍卫吩咐道。

　　“皇上，皇上，不要啊，臣妾知错啦。。皇上。”欣常在的喊叫声一直回荡了好久，皇上也沉默了好一阵子，毕竟这是他这几年最宠的女人，今天若不是我和梦如同时逼着，怕是不容易舍的。

　　“雅儿，别用这种眼神看着皇阿玛，你的脸怎么样了，快传太医来。”温柔的声音，让我以为是在做梦一般，心里漾起一丝暖意。“都是朕疏忽了你，要不是梦如她提醒朕，朕可能到现在都没有记起来。朕忘了对你额娘的承诺，朕有愧啊。”最后一句话出口时，我已经呆了。他不是应该已经不记得我额娘为谁了吗？怎么？怎么？

　　一个很大的疑团在我心中如雪团般越滚越大，这到底是怎么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