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桃之夭夭》橘枳以北

1、第 1 章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姓什么。

　　因为在我出生之前我爹早就死了，我妈在生了我之后，对刚出生没多久的我不管不问，只是给我裹了一条不知道从哪来的薄被，便抱着我来到一个地方，然后凄凄哀哀喊什么大郎，妾身来寻你了，便去寻死觅活了。

　　然后这具小小的身体也撑不住严寒去了，啊，对了，是这身体的原主去了，我是在这身体的主人去了以后才住进这身体里的。

　　寒风之下，我被一条单薄的被子包裹着躺在我尸骨已寒的妈身边，不哭也不闹。

　　说实话，不是我太没良心，只是我对这妈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和感情，与其浪费这精力去哀悼，还不如睡一觉呢。而且作为一个婴儿，我确实累了，虽然也很饿，但我还是怀揣着心事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我醒来时便发现周围很暖和，和之前的感受完全不一样。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似乎猜到了自己的处境，无非是被xx给捡了吧。

　　而当我睁着雾蒙蒙完全看不清东西的眼睛打量四周时，一个女人拉开了纸门走了进来然后俯下身小心翼翼却又熟练地将我抱起逗弄，真漂亮啊，看着近在咫尺的艳丽娇颜，我在心底由衷地赞叹道。

　　就是嘴有点坏，哦，当然这不是我的第一印象，这是我在听了她说的话之后才作出的评价。

　　她抱着我玩了一会后嘴角勾起一抹让尚且年幼的我一时无法琢磨出来的笑容，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嘲讽吧。

　　“倒还真是一个命贱的丫头，这冻了整整一夜倒没把你冻死。罢了，既然你活了下来，也有必要给你说说，既然被吉原的人拾了，就认命一辈子呆在这吉原吧。”

　　说完似乎是索然无味了一般，随手将我放进了摇篮中，没了将我抱起时的那般小心翼翼，而且也完全没有想过一个婴儿能不能听懂她的话。

　　待她到了门口，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知是对我还是对门口候着的人。

　　“贱命贱取，名儿就叫小贱吧。”

　　说完就施施然离开了。

　　而我则暗自捉摸自己的名字，心底对这名字有点不太高兴，但想想春花，狗蛋什么的，便也按下心中的不快。

　　过了不一会便又犯起了迷糊，于是两眼一闭想道：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过在入睡前，我突然想到，吉原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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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打满算下来，在吉原我也已经生活了有七年了，日子怎么说呢，不好也不坏吧，反正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毕竟在吉原我见的最多的除了游女，男人以外，就是不幸被生下来然后被扔在哪个阴暗肮脏的角落，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命的婴孩。最开始还会心生不忍，然而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所以我还是很庆幸捡到我的人是纯姨，毕竟纯姨给了我新生，而她所教我的一切说不上是好的，但也是为了能让我在吉原活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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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姨是一个美人也是一个聪明的美人。

　　纯姨说，如果不是她捡到我我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吉原门口的又一具无名尸骸了，就算侥幸活下来也只是吉原最底层的游女罢了。

　　以前我对纯姨的话很是不信，因为在我看来，我和她们是不一样的，我是能凭借自己活的好好的。只是当我亲眼目睹了一切后，我才发现我小瞧了吉原也小瞧了这个乱世。

　　所以当后来丽娘说我很幸运时，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我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是的，我真的很幸运，因为我是被纯姨捡到的。

　　七年来，纯姨没有让我学习任何游女的本事，她似乎也从来不想让我当游女，她对我的培养是不一样的。

　　我不知道她的用意，但我知道感恩，毕竟我多活了好几十年，所以我对纯姨很尊敬，对纯姨所说的话都深信不疑。

　　又是一个七年，诛心告诉我外面的战争结束了，我当时正在沏茶，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动作微顿，然后听诛心说下去。

　　诛心说幕府向天人投降了，天人在地球获得了政治权利或者说是已经把这个武士之国瓜分掉了。

　　顿时，我连泡茶的心情都没有了，站起身，想出去转转，但想起纯姨说过我不能随意出去，只好再次坐下身去，发起了呆。

　　诛心见我发呆了便也退下去了，看着诛心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有点迷茫了，有多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十四年了，纯姨说我不小了，她不可能再把我藏起来了，她说最近就会有人来决定我的命运，决定我是进百华还是做游女，从游女爬到最顶层。

　　其实我知道这根本就毫无意义，因为能进百华的都是没有面相的而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很珍惜自己的脸自然不会像百华的首领一样自己弄伤自己，所以我的命运早已被注定，在我被纯姨拾到的那一刻就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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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丽娘让我去纯姨那，纯姨说她有事找我，我朝丽娘庄重而正式地行礼，将一个游女对大夫该做的礼节做到极其到位，纯姨没教过我，丽娘也没教过我，但我知道，我逃不过的。

　　然后我看到丽娘哭了，丽娘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神色哀凄地看着我。

　　她说：

　　小贱，我宁愿你自毁容貌也不想看你这样。

　　说完便站起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我看着丽娘离开的背影愣了神，只是很快便收好表情跟着丽娘去见纯姨，其实去纯姨房间的路我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回，只是这次心中却多了一份怅然。

　　去纯姨房间的路不短也不长，可我却感觉走了好久，然而不论我愿不愿意，我还是来到了那扇熟悉的和门前。

　　推开门，我垂首跪坐在门前，纯姨没有开口，我便静静地跪坐着，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我的思绪开始飘忽。

　　还记得在我六岁时，纯姨说。

　　“小贱，去看看吉原吧。”

　　我迟疑而轻微地点了点头，同意了纯姨的意见。挥退了所有人，忐忑却又兴奋地第一次踏出了纯姨的地盘，然而迎接我的不是什么新生，只是黑暗。

　　当时年幼的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吉原街上，看着这个因为天人到来而灯红酒绿的吉原，心里除了悲凉更多的是无奈。

　　六年，即使我已经活了近二十几年，但我还是没有任何能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纯姨的宠爱已经将我的羽翼折断，我除了接受纯姨的馈赠，什么都干不了。

　　转身踏进我刚踏出的那扇朱门，望着立于不远处的纯姨，我知道纯姨什么都知道。

　　再次回头看了看身后缓缓合上的大门，我笑了，六岁的我，怎么可能逃的开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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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服侍日轮大人吧。”

　　纯姨开口了，我错愕地抬头望着纯姨，纯姨精致的妆容下是岁月的痕迹，是无法掩藏的疲惫。

　　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我知道，纯姨无论做什么都是为我好。
　　于是，十四岁的我，踏进了那座最高的建筑，作为一个侍女，一个比所有人都幸运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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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王凤仙，一个掌管吉原的夜兔，一个痴迷吉原太阳的可悲男人，也是一个实力强大的可恨的男人。

　　他将吉原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看不见日月，一个不灭的世界。

　　我曾以为我会在他的统治下，在这座楼里静静地度过自己岁月，然后在一片黑暗中死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男人，死了，死在一个他瞧不上眼的地球武士的手里。

　　那天，我遥遥的站着，看着最终倒下的夜王凤仙，除了错愕更多的是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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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一片废墟，我静静地站了一会，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我不是主角，更不是炮灰，我只是一个完全不知道剧情的在这个地下世界活了十四年的艺、妓。

　　再次回到记忆中的纯姨的院落，我缓缓地笑了，我想告诉纯姨，夜王凤仙已经死了，我们可以回到阳光底下生活。我甚至都想好了该怎么劝丽娘跟我和纯姨一起离开，我会努力挣钱养活大家，我打算在一个丸子店找个工作，然后......

　　但在我的计划里，我从没想过，这个被我视为长者的女人也会死。

　　就像那个可悲的夜王凤仙。

　　我惊愕地站在和门前，里面，纯姨躺在血泊中，那身红似火一样的和服在一片鲜红中静静绽放，三千青丝，铺满地面，纯姨安静地躺着，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力气给我。

　　她说：“离开这里吧。”

　　她说：“代替我活下去。”

　　她说：“你就叫夭夭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纯姨的表情很悲戚，我想也许夭夭还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纯姨再也无法为我解答。

　　因为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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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广袤无垠的蓝天下，毫不在意周围人们的视线，只是开心得笑着，笑着笑着泪也随着笑容缓缓流下。

　　我已经不知道我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了，其他人渴望了一辈子的蓝天苍穹，就这样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只是站在这片天空下，我却在此渴望那无边的黑暗，或许我生于黑暗，也终将死于黑暗。

　　身边有一群人嬉笑着走过，我和他们缓缓擦肩，走向了站在不远处等待我的诛心。

　　我知道，我不是主角，更不是炮灰，我只是一个活在黑夜中的艺、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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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岁的我，逃不开命运。

　　十六岁的我，同样逃不开命运，逃不开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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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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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姨曾告诉我，她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现在想想，或许那也曾是我的故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