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第77章 小春的心 ...
-
那天下午，经历了重重磨难后，我终于明白白华到底要做什么了。
到天快黑之后，我们俩都一身泥，脏的藻泽里打过滚似的回去了。并且双手满占，没有一点空余的地方。
我左手提了三只野鸭子，右手提了一只山鸡，袖子里还被塞满了野果子，一路蹒跚艰难好不容易回到那竹屋，便一屁股瘫倒在椅子上，没有任何气儿了。
某人却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两只野兔放下，三条大鱼放下，再把背后一竹篓的蘑菇放下，这才悠哉悠哉地坐下，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到底有多脏，端起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
啊九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俩，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们俩，这是，这是去打仗回来了？”
我只是耷拉着脑袋，连翻个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倒是白华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打仗是要染血的吧？我们身上染的是泥不是血。”
啊九咽了咽口水：“你还知道是泥啊？看看，你们现在全身上下连我这一向邋遢的人都觉得不能忍受了。”
“不能忍受就别看嘛，又没让你看的。”白华继续倒了杯水，毫不客气地回嘴道。
我却是觉得极累，白天爬山那么久，下午又陪那人折腾了一番，现在实在是精疲力尽，眼睛一眯一眯的，就要立刻睡去，连啊九他们在斗嘴说些什么也不想去理会了。
“小琴，不能就这么睡，会生病的，”身子被轻轻摇醒，我睁开模糊的眼睛，正好看到小春俯下身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我立马笑了笑，抓了抓他的衣襟：“小春啊，我好累好累，你让我睡一会儿啊。”
无奈的一声叹息，又被摇醒：“不能就这么睡，起来。”
我睁开沉重的双眼，这时才看清楚小春手里正捧着一套青莲底子点白玉兰花纹的立领长衣，正皱着眉，手搭在我肩上，一脸无奈又隐忍怒火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正要接过那身衣服，却被他一把打开了手：“算了，你的手那么脏，还是我先给你拿进去，你再去洗吧。”
我咦了声：“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吗？”
“不用准备，后院有个温泉，你直接去吧。”小春解释道。
“噗，”白华喷了一口水，一脸怪异地瞅着小春：“你怎么知道我后院有个温泉的？我那可是用法力施了结界的。”
小春只是轻轻斜了他一眼，看样子是不想搭理的模样。
倒是啊九在一旁笑嘻嘻地指着小春解释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位仁兄可是千年也难得一见的灵鬼，你那些灵界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估计你还不知道呢吧，昨晚半夜他睡醒的时候就将你这屋子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为的就是查看有没有什么对清姑娘不利的东西。”
“多嘴。”小春冷哼一声。
“呵，还真体贴呢，”白华不明地笑了笑，又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那温泉本来也打算告诉姑娘你的，不过呢这位兄弟先说出来了，我也就免了口了。不过你可要快些哦，老这样脏着也确实不怎么舒服的。”他苦笑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身泥。
我撅了撅，暗自腹诽，还不是你自己造成的。
“说起来白华你和公子真是两个极端的人啊，公子是老苛刻自己，你呢倒是一个十分会享受的人。”我刚站起来就听到啊九的声音，不由地便一愣。
却听到白华漫不经心的声音：“活着便是为了享受的，没有享受的人生那还叫人生吗？至于你家公子是他自己变态，怨不得别人。”
“喂，你说谁变态呢？想找死呢你小子。”
“你那么激动干嘛？又没说你。”
“你是没说我，可你说我家公子了........”
直到下了水，触摸到暖暖的温度，蒸汽都蔓延到脸上，却还是为啊九刚刚的那句话发愣。十一他确实好像总是苛刻自己，与一个人是那么相像......
他这样一个人，即使如我一样泡着温泉，也绝对没有办法完全放松下来，脑子里肯定还在想着许许多多的事情，即使表面看着有多么轻松，其实心里却一直警惕着丝毫没有松懈，这样活着会很累吧？
正因为防备太多，正因为将心都掩盖起来，所以才会觉得他深不可测，所以才会有种不可琢磨的感觉。心中突然有种恐惧，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逼近，让我觉得很害怕，倘若摘下面具，我会看到整样的一张脸？会是我想的吗？如果不是，为何又能那么相像......
我闭了闭眼睛：“但愿一切安好......”
等我洗完澡一出门，却正好看到小春低垂着头抱着胸靠在门边，见我一出来，便抬头看了看，又扔给我一张巾帕：“擦擦头发再去睡，不然真会生病。”
说完这句话就转过了身打算离开。
“小春，”我忽地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顿了良久，又叹了口气不曾回过身来：“你还是去睡觉吧，刚才不是很困吗？”
我踏步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小春你怎么了？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你。”
伸出手却被他一把打开，他目光哀伤地看我：“是不像我，因为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在你眼里又到底算什么？”
我蓦然僵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肩膀却突然被他抓住：“小琴，我们在一起生活两百年了，这两百年我们互相扶持，彼此依靠，已经算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和亲人，我也一直将你当做最重要的人来看待，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够让我这样在乎。可是，你却总是让我猜不透。”
说着便低了声音，有些嘶哑，眼眸湿润地看我：“是，我小春是不怎么聪明，也总是限制你做这做那，也不会说话，可是却是真心对你好的，不管我心里的这份感情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它都是唯一的，纯挚的，可是如今我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了。我一直都觉得只要在你身边就好，至少我们两个在一起不会孤单，可是你现在有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了，就好像今日你与那个男人一起出去都没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他抓住我的肩膀猛然咆哮起来，眼光破碎血红的看着我，手指的力道极大几乎掐进肉里，脸上都是失望和难过的表情。
“我......”眼泪倏然滑落，内心突然如锥尖戳血般的疼痛，“我当时看你睡的很熟......”
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突然哑了声，只是不停地掉着泪。耳边一阵轰鸣，眼前早已没了视线，我没想过小春心里会这么难过，没想过，从来没想过......
身子蓦然被拉进怀里，他长长叹息一声，苦笑说：“本来心里是气极的，可现在看你这样子却又怎么也气不起来了。”
我突然一阵惶恐，猛地抱住了他：“小春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会听话的，以后做什么都会先告诉你一声的，只要不离开我，我会很乖的。”
不能让他离开，不能......我不想，不想，不想......
他抱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发梢轻轻蹭了蹭：“放心吧，我不会离开的。如你一样，现在我在这世上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让我去哪儿呢？今日只是气你不告诉我一声就擅自跟陌生人跑了出去，我只是怕那人会对你不利。”
“真的不会离开？”我仍旧满眼焦急地看着他，仿佛只要他一松开手就会不见一样。
“不会。”
“真的不会吗？”
“不会。”
“真的真的不会吗？”
“不会不会不会！”他连答了几声，缓缓地笑了，笑容温柔而纯净，“永远也不会。”
我停止了眼泪，嘿地一声笑出了声，从他怀里扬起了头，又很快地埋了下去：“真好，你不会离开的......”
小春却仿佛没听到我的声音，眼光飘远，似乎到了很远的地方。，一旁的白烛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以至于左边的脸尽数都没入了阴影里，只是表情却越发的柔和，又忽地冲我一笑：“小琴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不爱说话的。”
“嗯？”我呆愣地看他。
他笑着抓了抓我的手：“在沧荒的时候，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总是没话找话和你说。”
我点点头：“记得啊，那么深刻的记忆怎么能忘呢，我还一直嫌你聒噪呢，说你很八卦。”
“其实我一直都不爱说话，不过你来之后才说那么多的，”他又摸了摸我的头，“那时候你刚来沧荒，整天苦着一张脸，眼睛虽然没哭，心里却肯定哭的不成样子了。我喜欢看你的眼睛，很纯粹，有点像冬天结冰发蓝的灵溪河，不过我又很怕见你的眼睛，因为好像总有那么多怎么也化不去的伤感，我怕那双眼睛里真的有一天会洪水泛滥，所以只有不停地跟你说话，不停的逗你乐，我说过，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亲切，就想保护你啊......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来让你开心，只能让你听我说话，好暂时没有时间去悲伤......”
“小春......”
“所以，我现在虽然不爱说话了，但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从未改变，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离开，我会陪着你，一直到死。”他拥着我，声音柔和绵软，宛若一道轻纱覆盖在心口。
“呸！”我却蓦地抬头啐道：“你本来就是鬼了还死什么？”
他挑眉笑了笑：“那就直到灵魂都不存在了为止。”
“啊呸呸呸，”我更加恼怒地看着他：“这话多不吉利，赶紧说几个呸字，这样才不会被霉运缠身！”
“不说，”他眼角含笑，却一脸无赖样。
“你们一个个都得了啊九的真传是吧？都变的这么无赖了？”我鼓圆了眼睛指着他。
“哎？哎？又说我什么呢？我啊九又怎么了？”旁地里突然蹿出了一个脑袋来，啊九好奇地瞅着我。
白华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套衣服，疏懒地眨了眨眼睛，又是那副没表情的模样站在后面，却开口说出令人惊叹的话：“说你无赖的本事不小，隔着空气也能发展成传染病。”
“耶？我什么时候无赖了？我什么时候无赖了？我一直很正直好不好？你看我就长了一张正直脸，你怎么能说我无赖呢？”啊九一脸不服气地指着自己的脸。
我一脸抽搐地看着这只活宝，眼角的余光却正好看见小春嘴角扬起的浅浅微笑，心里这才完全的放下心来，看来小春现在是真的没事了。
其实，我是如此幸运......
作者有话说
第230章 第77章 小春的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