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张年代》中子星

5、05 无人站停靠平台

　　没想到卡维立即摇头：“我不走，我说过我要做星盗。”男孩哀求地看着他，“你答应我上来的，你不能赶我走。”

　　“我不赶你，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在星盗团里你能做的事情不多——只有那么几样，你知道，那可都不是什么诱人的差使。”副官看着卡维，但男孩黑眼珠里的光芒却始终丝毫没有改变。他只能耸耸肩：“观测室刚刚传来消息，附近有一个小型的停靠平台，我们可能会暂时在那附近停留一会儿，等待区域里的认证回应。这周围的电磁干扰很厉害，我怀疑……起码得呆个两三天。”

　　他话音未落，舰载主脑的声音已经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已获得无人站主脑许可，正在准备牵引入港，请各甲板注意，空角号准备入港。”

　　随即他们立刻感觉到了巨舰正在缓缓转向，而从舷窗里望出去，甚至可以看到远处微微闪烁着无数光点的临时空间台。漆黑广袤的宇宙空间背景下，整个舰队都在调转航向，从舷窗里漏出来的微光此起彼伏地亮着，似乎昭示着生命力的存在。

　　紧跟着，战术员稍稍有些狼狈的声音传了出来：“舰队频道，请赫埃尔执行官立刻到舰桥上来，重复，舰队频道，请赫埃尔执行官立刻到舰桥上来。”

　　全舰队：“……”

　　伦恩斯：“你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潜逃到这来的？兵团长居然开始动用舰队大广播这种利器……”

　　赫埃尔：“……”

　　副官临走的时候神情相当委屈，不管他如何辩解，伦恩斯始终用具有穿透力的鄙视眼神看着他。难道他要说加本瑞安那个混蛋只是找不到他了所以寂寞了忧郁了而且擅自使用了特权而已吗？

　　“我们正在接近一个未知的停靠点，”舰桥中控台旁边，加本瑞安神色淡然地面对嘴角抽搐的副官，“所以空角战舰的总执行官必须在舰桥控制局面。”

　　赫埃尔：“……”今天用的省略号加起来都够一个月的了，舰长你省省吧。

　　空间台的船坞规模很小，对于空角号这样级别的战舰而言，它仅能容纳数只舰船停靠。所幸它们只是临时在这里落脚，只要得到回应就会进行下一步动作。

　　巨大的战舰缓缓停落，落在平台上时发出轻微的震动，引擎在寂静的宇宙里缓缓熄灭。

　　空角号的下半层直接延伸到了扁平状空间台的内部，密封层闭合以后，机甲登陆舱门向上收起，紧接着几个机甲小队才从里面鱼贯而出。片刻后控制中心得到安全信号，所有舱门同一时刻缓缓开启。

　　舰队里的其他舰船也开始在空间台附近巡航，或者轮流停泊进行简单维护，毕竟进入无政府区域或许还需要经过一场短暂的恶战，对手是恶劣的自然环境。

　　伦恩斯扔给正在收拢餐盘茶具的卡维一串钥匙，小男孩不解地拎着微光闪烁的半透明钥匙卡。这些卡片正是材料库的钥匙，由一种特殊胶体制成，表面冲压雕刻着对应的舱门号，而那些闪烁的光芒则是最早出于五星十二域的华丽审美，特意将内里的逻辑电路用这种形式表现出来作为装饰，立刻受到了人们的欢迎。

　　与它制造原理相同的还有士兵们用链子拴起来，挂在脖子上的身份铭牌，也就是被广泛称作“狗牌”的东西。它们是同一种特殊胶体冲压件，只不过没有半透明表面上漂亮的闪烁流光，但同样质地颇具韧性，可以承受各种恶劣的环境而几乎不受损。按照舰队的要求，星盗们也需要配备身份铭牌，为的是当他们战死以后，如果幸运，同伴还能找到他们留下的唯一证明，作为一串字符永远保存在空角号的主脑数据库里。

　　伦恩斯拖过一块悬浮板，对卡维说：“我的储物间里有几个机甲改装件，去给我拿过来——敢碰别的东西你就死定了，听见没有？”

　　卡维受宠若惊，伦恩斯这是允许他单独出入从一号门下去的材料库了？最可怕的是，他还得到了进入伦恩斯个人储物间的权限……卡维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竟然不是做梦！

　　该不会是这个空间台有什么未知病毒或者高能辐射，搞坏了师傅的脑子吧？卡维竭力板着脸，以免被伦恩斯看出内心的想法，屁股上再挨一脚。

　　男孩虽然在胡思乱想，但手脚依旧麻利灵活，迅速就从舱门里爬了上来，悬浮板上准确无误地摆放着伦恩斯想要的那几个配件。通常在这样的空间平台里，可能会有经过的人留下的改换件或者稀有材料，后来者可以用自己带来的东西进行基础的等价交换，毕竟有时候冒险家会得到一些不适用于自己的材料，那么在经过这样的场所之时，就可以停靠察看一下，是否可以用手里的稀有配材交换一些自己所需的东西。

　　就这样，卡维在将近两个月的航行之后，终于第一次拖着悬浮板，跟在伦恩斯身后探头探脑地下了战舰。

　　这个空间台只有一层，上层是露天船坞，下层就是包括改装室和简单的生活起居室在内的人员休息区，而其中又有一大半被战舰的底层舱门占据着，同时还要留出一部分空地来维护战舰，因此实际上十分狭窄。

　　改装室内已经有许多控甲师在对自己的机甲进行维护，他们的手中虽然也有冒险和劫掠得来的稀有物品，但考虑到不久之后他们就会进入长休整期，许多人更愿意留到几天之后慢慢淘换。只有伦恩斯这样改装成痴的制甲师，才会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卡维带着向往的神情左顾右盼，能够像爱抚最珍贵的物品一样维护属于自己的机甲，对于男孩来说还是一个尚未实现的梦。他看见了当初自己上舰的时候遇到的控甲师大汉，似乎是被加本瑞安称作阿顿的那个人。

　　阿顿也看到了卡维，提着一水桶稀释护理液的的迪普星大汉憨厚地笑了笑，男孩顿时感到一阵羞涩，腼腆地抬手挠了挠干涩如柴草的短发。

　　阿顿哈哈大笑，洪亮的嗓音震得旁边几个控甲师不满地看了过来，因为一个正在协助进行维护的地勤人员被这一嗓子震得摔进了某控甲师怀里。

　　控甲师：“……”没想到阿顿这个大汉看似粗糙，其实心思挺细腻的，这才是真正的好战友。

　　就在卡维傻笑的当口，脑袋上又挨了伦恩斯一下。他这才发现悬浮板差点被他拖得歪了，伦恩斯那些宝贝改装件要是摔在地上，卡维绝对会比它们更不完整……男孩赶紧调整悬浮板，乖乖地小心跟在伦恩斯身后。

　　交易中心在最里侧的一个小房间里，选定的物品可以通过传送带从储物库里送上来。卡维一进房间眼睛就直了，因为房间两侧摆着两排全息控制板，比起伦恩斯的传统纸质书，这些小东西显然属于当今科技，最重要的是它们可以贮存无数资料，而那两排控制板上很明显地用通用语标注着：机甲通用辅助。下属的控制板上分别用小字分明注明了控甲制甲和材料等几个分类，而男孩的目光就牢牢钉在控甲资料的控制板上挪不动地方。

　　伦恩斯看了已经心无旁骛对着全息控制板流口水的小男孩，瞪了他一眼，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自己拖着悬浮板去了交易台附近。

　　卡维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抱住控甲资料板就不撒手。远处的伦恩斯翻了个白眼。

　　这里的资料很全面，跟伦恩斯那本薄薄的小册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那本基础控甲简编很多地方都只用简写标注了简略动作指令，是针对还没记清楚指令、但已经进行过系统学习的控甲师而撰写的手册，对于两眼一抹黑的卡维，读起来简直痛苦无比。再加上那本书不知道在空角号上呆了多少年，许多指令可能已经是上百年以前的——毕竟现在用纸质书来保存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少了，就算是有，也只是一些家族和学院作为原本保留在图书馆里而已。

　　想必前几位维改室负责人也不会像伦恩斯这样粗暴地对待这些脆弱的小册子，否则它们恐怕很难存活这么久。

　　卡维连伦恩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他如饥似渴地记忆着全息板里的内容，直到伦恩斯终于忍无可忍地找回来，在男孩的泪流满面恋恋不舍中很不情愿地告诉卡维，不要太小瞧空角号的数据库，这些东西在二层甲板的训练对战区，要多少有多少。

　　卡维：“……”

　　小男孩抱着膝盖委屈地蹲在角落的阴影里，用哀怨的眼神幽幽望着伦恩斯。

　　伦恩斯：“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会控甲吗？舰长承认你做星盗了吗？抱着你的破机甲玩玩就算了，以为什么人都能做星盗？”

　　卡维咬着嘴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