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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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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醒来,和煦的阳光在光腚上匍匐,我立时蒙住头,这可恶的亮光,哪里有这么多宛若新生,我自甘堕落,只愿腐化到底。
忽觉身边一片塌陷,有人道:“起床了。”
我呻吟一声,露出两只迷茫的眼。
苏先生伸手揉我的头发,道:“饿了,土拨鼠?”
我点头,又闭上眼睛。这是不能抵挡的永恒第一项:周公怀抱。
第二次塌陷的时候,有煎蛋培根的味道。
真真双喜临门,这是不能抵挡的第二项:易牙供奉。
我听到苏先生带着笑意的声音:“起来了,要是饿坏了,我怕匀不出时间陪你看医生。”
这厮恁地恶毒!我愤愤然顶着鸟窝头起身,盘腿,抱过餐盘,开始吃火腿小三明治。
苏先生坐在一边,放下手中咖啡,看着我徒手嚼食的可怕模样,居然欣然一笑,气质高雅。
果然山外有山,我承认自己有M的潜质,可是此人恐怕更胜一筹,否则为何如此陶醉于我之丑态。
我也盯了他半晌,问他:“今天休假?”
苏先生签了一份文件,表情淡淡:“会议临时取消了。”毫无可惜,连我都要戟指骂他“二世祖”,再叉腰以多年走马江湖的经验替他祖上好好教育一番。
“那有什么安排?”连我都要叹服,自己出口竟这般平静。多么有职业道德。
自然,我在出门之前,已向凌敏请假数日,且切断一切通讯,全心全意陪伴我如今的衣食父母——苏友白苏先生。
苏先生认真想了想,道:“或许,我们可以聊天。一整天。”
这不打紧,我有无限的时间可以挥霍,于是笑起来:“聊什么?苏先生旗下艺人之八卦?”
苏先生却断言:“他们不如你。”
我心惊,这苏先生竟有这等功力,照出我之原形。
可怕可怕。我简直要抚胸。
大概是我面部肌肉僵硬,苏先生慌忙辩解道:“我的意思是,在我眼里,谁都比不上你。”
窘态可掬,我不禁想逗他,干脆托腮侧卧,横陈玉体,施施然施展妖法:“哪一点?”我笑得不怀好意。
苏先生果真入套,居然有些忘情,喃喃道:“你的眼睛。”
我又要笑,道:“苏先生好眼力。这张脸只有这对眼是原版原装。”
既然他这样好奇,做一回谈资又何妨?
重点是以一个向来不堪至极的我,击退一个曾经越挫越勇的苏友白,仅此而已。
只是他尚未激愤怜惜,我已然被自己感动得五体投地,渐然失语。
出师未捷身先死,千算万算虐错人。
还有李后主的好句: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我更凄凉,这白天哪里来的月亮,连台灯都不愿做我陪衬。
他轻轻叹息,上来吻我,绵绵密密地,像雨洒黄金的花瓣雨。
他咏叹:“傻瓜。”
诶,何其中肯。
他将我缓缓按倒在沙发上。
我盯着天花板,一寸一寸回想。
潘子琛从不这般温柔。不是丝巾,就是手铐。本是旖旎风流事,经了他手,每次都如殊死搏斗,逐鹿中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常常想,怎么会有人如此残忍。非得钢刀刮骨,才成色字么?
不过后来成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一员,便也不再计较。
刀枪剑戟,血汗淋漓,谁说那不是情趣?
然而现在,我突然明白了,这个苏友白比他高明一百倍,一千倍。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旗下俊男靓女千万的苏先生,怎会不知温水煮蛙的道理!
这个苏友白,存心教我在蜜糖里溺死!
亏我多年道行,竟一时间没有察觉,一世英名,几欲毁于他手。
好在为时未晚,我已识破他的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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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苏友白对着账单,眉梢微动,我咬着食指关节险些笑死。
得寸进尺向来是我的美德,要怪就怪他决策失误,引狼入室。
见他放下一摞单据,正揉太阳穴,我将咖啡递送,绕到他身后,无止尽地幸灾乐祸。
苏友白将我捞进怀里,笑道:“没想到你喜欢这个,是我疏忽了。我倒有个朋友做这一行,你可以去看看。”
一句话,我又败下阵来,不怕不怕,至少占个口头便宜,“物归原主而已。”
唉,要是爸爸还在,一定以我为荣,看看这些宝贝,巧夺天工。
苏友白道:“我已教Martin留了两个花樽给你。”
“自作聪明,小心蚀本!”我恶狠狠地凿了他一眼。
他眉眼依旧带笑,居然道:“好好,若果不是那一对,即刻砸碎了也不迟。”
我气结。连败两局。
苏友白拍拍我,道:“长途飞行很累人,早些休息。”还不忘在我颈上盖个糖戳——最近苏友白倡导健康生活,戒烟糖不离口。
“不管,我要劫色。”我□□一声,张牙舞爪扑上前去。
“好好好。”他身娇肉贵,自然不敌狼爪,唯有引颈就死。
我从善如流,张口就咬。他嘶嘶吸气,却伸手摸我的软毛。
一个手势而已,他已然反败为胜。
唉,载浮载沉,谁说温柔不是刀。
沉迷其中的我,俨然积重难返,唯有束手就擒。
罢了,明日且看看户口数字,立时心平气和,全情投入,长线投资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