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进化论》顾盼若浅

46、第四六回

　　九公主性子爽利大方，这几日里面与司凌同进同出，两个人之间也算是有些交情。因此，司凌也不推辞，摆好琴案之后就坐下调了一下音准，然后低头弹奏了一曲。

　　封倾托腮听着她的曲子，不一会儿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等一曲终了，她难得的叹息了一声，低声到：“这曲子，还真的是让我想起了许多往事呢。”

　　司凌扬眉，好奇地看向封倾，却识趣的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封倾见状，就轻声笑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些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却也有不少人知道的。”

　　她略微停顿了片刻，然后就叫人进来，热了酒菜道：“你也忙碌了大半天，不如陪着我吃些东西。嗯，你不能饮酒，就喝茶好了。”

　　司凌见她情绪似乎不好，也就笑着应了，让人撤下了琴案，陪着九公主喝了几杯酒水，这才听到对方低声道：“皇上当年出生之时，钦天监曾经有人夜观天象，说皇上乃是灾星降世，于父族会有大碍。偏偏也是凑巧，他洗三那日，父皇无缘无故发起高热，满月之时又传来漠北战败的消息。之后又有几次巧合，父皇便信了，远远的离着皇上。甚至曾经想过要把皇上送出宫去养。若不是母后带着我苦苦跪求……”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司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若是封钺不受先皇喜爱的话，这皇位又如何会……她这才隐约明白为何封钺后宫中的女子几乎囊括了恭候之家的贵女——杨六娘和程岫玥，清贵文臣的闺秀——她与林柳玉，还有将门出身的许嘉迎。再加上燕王送的丽妃，真的是煞费苦心。

　　而成分这般复杂的后宫妃嫔，说白了无非就是封钺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平衡前朝的各种势力罢了。

　　从九公主处出来的时候，司凌燥热的一脸潮红，一经冷风吹，她就打了一个寒颤。一旁等候的楚竹立刻从留夏的手中拿过斗篷给她披上，这才低声道：“这会儿起风了，奴婢怕娘娘吹了寒风，就特意送来了斗篷。”

　　司凌略微点了下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半夏，一边往外面走一边低声道：“皇上说今晚要在我那里用晚膳，之前我让留夏去传了一下，晚膳可有准备好？”

　　楚竹点了下头，扶着司凌迈过门槛，这才低声道：“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皇上那边派人传了信儿，说是再过半个时辰就过去，奴婢担心娘娘误了时辰，本想着进去说一声的，没成想娘娘就出来了。”

　　司凌抿唇笑着上了软轿，这才觉得暖和了一些，掀起帘子低声对楚竹说，“你先回去，让人泡上一壶铁观音放在屋子里面熏熏味道。皇上喜欢铁观音的茶香，另外……”她迟疑了一下，才又道：“让人备好热水，我回去要沐浴。”

　　今日里面忙碌了大半天，在书房候着的时候她又因为惊吓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封钺今日来碧云台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自然是要留宿的，若是她一身汗水的粘腻只怕会惹得封钺不喜，还不如快速的洗擦一下。只要动作快，倒也不会耽误什么功夫。

　　果然就如同司凌预料的那般，等她沐浴出来，换上衣服，又重新把之前盘在头顶的头发散开绾成一个松散妩媚的发髻，封钺还没有到碧云台。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让人把“凤鸣”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上面的琴弦，回想起之前自己弹古筝的时候封倾的神色，还有她后来说的那些话。封倾并没有说太多封钺童年时候的事情，只是略微感慨了一下当年她自己学古筝的时候发生的趣事。司凌出神地回想着，手下轻轻地拨动琴弦，发出低沉悦耳的声音。

　　封钺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他阻拦了宫女的通传，就站在放下了帘子的门口看着司凌的一举一动，半响这才低声轻轻咳嗽了一声。

　　“惠嫔在想什么呢，怎么这般出神？”

　　司凌连忙起身行礼，等着封钺坐在了“凤鸣”的另外一边，伸手轻轻的碰触琴弦，这才低声道：“只是回想之前弹古筝的时候的感觉，嫔妾好像领悟了什么一般，可是弹起来却又不见有什么长进。”按照封倾的说法，封钺之所以会喜欢司凌弹奏古筝，怕是因为司凌如今的技艺就跟当年的封倾一般，听着会让封钺陷入当初姐弟之间的那种情谊中，更容易安抚他的情绪。若是她真的苦练手法，只怕反而会失去了最大的凭仗。

　　只是究竟为何封钺情绪不好时不去找封倾，就不是如今的她能够随意问的了。

　　封钺却不想多说，只是随手拨弄了两下琴弦，然后就越过“凤鸣”伸手示意司凌把手放上去。司凌微微抬手，把自己的手放在封钺的手心，感受着男子那炙热的体温，这才低声道：“皇上忙了一天政务，怕是饿了，嫔妾已经早早让小厨房准备了皇上爱吃的菜，不如传膳吧？”

　　自那晚封钺在碧云台过了一夜之后，就又一次忙碌了起来，连着几日都没有进后宫。一直到了除夕夜那晚，他才算是在后宫所有人面前露面。精心准备的晚宴，编排许久的歌舞，还有伶人咿咿呀呀的戏曲，后宫所有女子都依次按着自己的位份坐着，不时的凑趣说上几句。因为太后说这也算是家宴，因此所有人比起平日里面的拘束多了一分自在。

　　司凌目光不时的往上看去，不是落在太后身上，就是落在封钺身上，偶尔与九公主的目光碰上就抿唇微笑着点头。

　　因是新年的缘故，所以在座每个人都是笑容满面，纵然是许嘉迎和林柳玉也难得的没有斗嘴，顶多就是避开彼此的目光罢了。而当一曲歌舞罢，众人皆是赞叹的时候，于林柳玉一桌的苏婕妤突然捂着嘴巴一阵干呕。因为声音有些大，所以就连着封钺都看了过去。

　　封钺微微蹙眉，“苏婕妤可是身子不适？”

　　苏婕妤这才放下手，抬头看过去。见识封钺问话就连忙站了起来，绕过桌子站在一旁。

　　她这么一出来，就连司凌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因为苏婕妤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的过了头了，连着双唇都不带一丝的血色，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皇上，嫔妾并无不适，只是刚刚安嫔劝酒，喝了两口觉得胃里有些不适，想吐……”苏婕妤说着就有些忌讳地看向林柳玉。林柳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还故意逼着她喝酒了不成？！“扰了皇上的兴致，是嫔妾的不对，还请皇上责罚。”

　　“依我看，还是算了吧。大年夜的，许是苏婕妤不胜酒力。若是实在难受，就到偏殿休息一下，招了御医过来诊脉，开个醒酒汤也是好的。”坐在九公主对面的五公主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虽然语气淡淡的，却也算是维护了一下林柳玉，顺便给了苏婕妤台阶下。

　　封钺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就点了下头。苏婕妤连忙谢了恩，这才由着身边的宫女扶着去了偏殿。她离开之后，众人又是一番说笑，林柳玉甚至做了一首不错的庆贺新年的诗，气氛这才算是重新热闹了起来。

　　正当她笑着与封钺谈论诗词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冲了进来，直接就跪在了正中央。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苏婕妤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