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进化论》顾盼若浅

44、第四四回

　　越是临近除夕，后宫之中就越是忙碌。宫中的酒宴，各宫各院的赏赐，还有酒宴上要用的器皿，甚至于祭祀祖先等等事务都是需要提前准备好的。

　　天气越来越冷，太后又不慎着了些风寒，御医吩咐太后毕竟年龄大了，只能将养着最好不要理事。封钺向来孝顺，因此就因此招了五公主进宫，让她帮衬着九公主一起处理后宫的事情。

　　五公主为人就没有九公主爽利大方，有些小心思，不过却也没有故意刁难谁。甚至于，她根本就不是很在乎那些宫务，平日里面也不过是看两眼，发现错了就温柔的指出来。也不摆架子，也不苛刻，很快三女就与她熟悉了。

　　杨六娘更是私下赞叹过五公主，惹得司凌和许嘉迎不住的偷笑。若是单论容貌而言，五公主比九公主还要胜出一筹，非常符合当下对女性的审美。柳叶眉，杏仁眼，圆润的鼻头下面又是殷红的樱桃小口。

　　最重要的是，她对人温柔和善，纵然有些小性子，却也因为尊贵的身份而不显得让人厌恶。整个人就如同江南女子水一般的温柔。

　　至于九公主，虽然外貌也不错，却更突显了一份冷艳，带着英气勃发的感觉。司凌私下猜测，这可能跟当年的皇位之争有关。

　　有关九公主的事情，几乎成了一个传奇一般的存在。

　　五公主喜静不喜动，因此这几日里面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杨六娘和许嘉迎那边，至于司凌则跟着九公主每日里面跑宫中的库房，盘点东西，挑选出一些好玩却不算贵重的东西一一赏赐下去。

　　因整日里面跟着九公主在后宫之中跑动，司凌这几日累的腰酸背疼，几乎每日里面一倒下就睡着了。且睡的酣沉，可以说是她入宫这半年来睡的最香的了。

　　因为临近除夕和新年的缘故，封钺这些日子都没有宿在后宫之中，每日里面除了到千和殿给太后侍疾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里面处理各地送来的折子。

　　因为司凌负责赏赐和物品的出入库，而九公主除开最初的几日，整个人都惫懒起来，所以把定下的给京城各个王孙贵胄和公侯之家的赏赐单子就要由她负责送过去给封钺过目。

　　她这个差事，可是让后宫的女人们眼红得要滴出血来了！

　　可是，有苦也只有司凌自己知道。

　　如今她正站在书桌旁，安静的等待着封钺批改奏章。而一旁的郑忠则跪在地上动作小心谨慎的捡起之前杂碎的茶杯，最终还有一个帕子在地面擦了一遍捏起可能有的细小的碎片，以免在主子身上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伴君如伴虎，这样的话并不是说着玩的。在后宫之中，只要小心翼翼的陪着封钺的好，不说、做什么让他厌烦的事情，纵然不会太得宠，却也不会被厌恶。毕竟，后宫之中的封钺，虽然是皇上，却在更大程度上是一个男人。

　　而在这个书房，司凌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九五至尊。

　　甚至于封钺翻一下奏章的动作，都能够让司凌心脏猛跳几下。之前司凌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看广西那边的奏章，也不知道那上面究竟些了什么，封钺看到一半就愤怒的砸了杯子，吓得书房中的奴才都跪了下去，司凌几乎要失声尖叫起来。

　　还好她忍住了，封钺脸色阴沉地盯着那个摔碎的杯子半响，然后才让所有人退下，只留下郑忠收拾残局。而司凌就在一旁重新给他添了茶水。

　　此时封钺正在重新看着那个奏章的后半部分，司凌略微平复了下心情，努力让自己放松一些不要真的颤抖起来。

　　若是这样，只怕封钺就真的会看不上她了。

　　就在这个时候，封钺突然开口，“惠嫔？”

　　被点名的司凌心中一紧，稳了下神这才努力用最平静地语气道：“嫔妾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让郑忠去取你的‘凤鸣’，朕想听你弹古筝。”封钺抬头看了司凌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这些日子忙，朕许久没有听你弹奏古筝了，你的技艺可有进步？”

　　“这些日子……”司凌低头，心虚地道：“嫔妾跟着九公主忙，就也疏忽了……若是皇上不嫌弃，嫔妾自然就敢在皇上面前献丑……”

　　“你倒是厚脸皮。”封钺轻哼了一声，然后挥手示意司凌出去吩咐郑忠。

　　司凌这才轻轻的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出了内书房，对着外间守着的郑忠轻轻招手，然后把封钺的话传达了一遍。

　　“皇上这会儿只怕是心烦意乱，这才想要听惠嫔娘娘弹筝的。”郑忠一副明白的样子，“还请娘娘劝着点皇上，不要因为生气而伤了龙体才是。‘凤鸣’奴婢亲自带人去取，定然不会出差错的。”

　　司凌迟疑了一下，郑忠立刻知情知趣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在一旁看她还有什么吩咐。

　　“九公主那边，还请郑公公去说一下，只怕今日之事我会晚些再回去。”

　　郑忠立刻点头，道：“奴婢明白了，定然会跟九公主说清楚事情的缘由，不会让她怪罪到娘娘头上的。”

　　司凌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身重新站在了封钺的身边，看着那杯茶水没了热气，就连忙倒掉一半又重新续上了热水放在一旁。

　　封钺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一样，低头皱眉看着广西的奏章，半响都没有动一下。

　　郑忠办事很是快，封钺把广西的奏章放在一旁看另外一份奏章没多久，他就捧着凤鸣进来了。另外还有两个小太监抬着放置古筝的架子。

　　封钺听到动静，就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司凌见状，连忙过去让人把东西放在合适的位置，小心翼翼的调了一下琴弦，迟疑了一下这才抬头看向封钺。这个时候，她该弹奏什么曲子呢？

　　郑忠小心翼翼的把包裹着“凤鸣”的金帛袋子收好，趁着这个机会在司凌的耳边低声道：“九公主让奴才告诉娘娘，弹《畅游梦记》……”说着就后退了两步等在一旁伺候。

　　司凌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就明白这是九公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对她的提点。她这才算是真正的稳下心神，略微活动了手指和手腕，然后轻轻的搭在了琴弦之上。

　　《畅游梦记》是一个调子整体舒缓，偶尔欢快、偶尔激烈的曲子，用古筝来弹别有一番风味。司凌并不算是特别熟悉这个曲子，尽管用了心，却还是弹错了几个调子。她紧张的一直不敢抬头看封钺的脸色，反而更专注在自己的手指上。

　　一曲终了，她这才双手轻轻压在琴弦上，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想到要弹这个曲子？”封钺突然开口，语调平静没有了之前那种压抑着狂暴的感觉。司凌立刻抬头看了过去，见封钺眉眼之间的阴郁和暴怒都散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的咬了下唇，低声道：“是九公主让郑公公提醒嫔妾的。”

　　竟然是直接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急得她身后的郑忠立刻冒出了一头的冷汗，“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皇上，九公主吩咐，奴才奴才……”他心中只喊，我的祖宗惠嫔娘娘，这么露脸的机会，您怎么把真话给说出来了。

　　封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挥手示意他下去，这才起身走到了司凌的跟前，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半响才低声用暧昧的语气道：“你倒是肯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