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锦瑟年华与君度》M的马甲君

20、拾陆 玉珏寻师忆前生

　　正值陵越收到玉珏留书之时，玉珏已离开天墉城。他御剑而飞，立于剑上之时，驻足俯瞰身下这座巍峨的青石城镇，十余年的修行岁月幻化成场景在眼前浮现，忆起他被陵越救上天墉城之时，尚且不满十岁，而事到如今，却已年近而立。

　　肩上阿飞鸣叫一声，似在催他离开。

　　玉珏转头望着阿飞笑道：“当真决定随我下山？你我都走了师伯会担心的……”

　　阿飞昂头一叫算是回答。

　　“我知你与我一样，皆是心急如焚、不肯空待，如今既知他还留有命在，尚能传信，便更需加派人手寻找；我一人之力虽微不足道，人海茫茫亦不知从何找起，然我相信事在人为……况且师父既已不在，我亦无心徒留派中，虽是不舍掌门师伯与玉泱师兄……罢了，多想无益，抓好了，我们这便出发。”说罢玉珏转过头，望着昆仑山上茫茫的云海，仿若山下那茫茫的人世，喃喃道句，“屠苏，你在何处……”

　　一道剑影升起，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掌门师伯：
　　玉珏不肖，不得已违您禁令、私自下山。您所言甚是，以玉珏一人之力，不过杯水车薪、徒劳无功，即便如此，玉珏亦难以枯坐空待。
　　师父这二十余年来的教导养育深恩自不必细说。不知师伯尚记否，师父年幼之时尝在昆仑山捡到一年幼受伤的海东青，海东青感念他的救命深恩，一直伴他身侧，直到他十六岁离开天墉城。他为这海东青命名阿翔，视如知己。下山后，阿翔为宿敌欧阳少恭所伤，他便将之托付与谨娘照料，亦承诺不日后便接它回去。不料阿翔左等右等，终未等来它之主。许久之后屠苏的一名同伴来到江都，在见到谨娘之后告知谨娘曰阿翔之主永远不会归来，在极度悲痛之下，阿翔撞柱而亡。
　　您或许会疑惑我何以会知晓这桩陈年往事，不为其他，只因那名唤阿翔的海东青正是我，或可说我就是阿翔的转世。于不久之前，我终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正因如此，此生我转世为人，与生俱来的使命便是寻找师父，寻找我前世之主。在此玉珏多谢师伯大恩，托您之福将我带上天墉城，令我拜于屠苏门下，十余年来伴他身侧。只玉珏无能，今生未能保护好他，令他为歹人所擒。如今屠苏不知所踪，安危不明，玉珏亦是刻不敢停，便是红尘踏遍，亦要寻他平安归来。
　　以上便是玉珏身世，玉珏多谢师伯与玉泱师兄多年的教养之恩，定当铭感五内、片刻不忘。

　　不肖弟子玉珏顿首

　　记忆重拾，往事重现，我终是明了为何自己头回见到屠苏之时，会油然而生熟悉之感，便是因了在前世，我已与他相识，他是我的主人亦是我的朋友。我从小佩戴在身的挂饰，亦是在我还是一只海东青之时，便戴在身上。世间生灵本无高低贵贱之分，人与牲畜却少有能够真正平等。然屠苏自入天墉以来，始终孤独，受同门排斥，为人当作异类，除却偶尔与他师兄师妹一道之时会快慰些许，时常无法顺心遂意。自他偶然救下伤重的我，便将我视为挚友，一旦有甚难过之事，他均喜对我倾诉。最初我不过似懂非懂，然渐渐地也通人性，亦能以我特有之法回应他。故而每当他对我诉说心中委屈与难过，我皆极尽所能宽慰他。虽说作为一只鸟所行有限，亦不明俗世的利益纷争，然但凡闻我之言，他皆会较先前快慰些许。

　　之后我随他一道离派下山，山下的日子竟较山上之时好过许多。下山之后他不再受人奚落，得到肝胆相照的朋友，过得也较从前更为自在和乐。我从旁见罢，心内高兴莫可言表。

　　只不料好景不长，他仍是落于欧阳少恭手中。我见他为束咒困住，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地冲出，只欲以己之身攻向欧阳少恭，令其摆手，然我又如何是他对手，他仅一挥手便将我打翻在地，后幸得尹千觞相助逃出。屠苏见我重伤险些煞气大发，我见罢只欲道声无事，只可惜有伤在身无法言表。

　　后来为了能让我将养，便将我托付与谨娘照料。我心底一丝儿皆不愿意，奈何无能为力，亦知彼时的屠苏大战将至，亦无力顾看我，遂只得认命。自此以后，每逢闻她“阿宝阿宝”地唤我，我便更加思念屠苏，只欲告知她“我叫阿翔”，而非其他。我怀念立于屠苏肩上之时，感受那股源自他身体所特有的冷香。若我能预知会是这等结果，我宁死亦不会同他分开。

　　那个噩耗传来之际，我几近不敢相信耳中所闻，心中悲愤顿生。我悲痛从今以后我将再也见不到他，愤怒我未能在他危难之时护卫他，哪怕与他共赴黄泉。我怒而撞柱，临死之际，我下定决心，断不能忘了他，下辈子我要投胎做人，再找到他的转世，以余生护他来世周全。在轮回井边，因了执念深重之故，我竟当真投了人胎、转世成人，我落胎于一户位于昆仑山的人家之中，也算回到我从前的故乡，我最初遇到屠苏的地方。

　　被掌门师伯带到天墉城，算来已是我第二次踏进天墉，与头回来此所见有着天壤之别。彼时屠苏已成天墉城执剑长老，心中挚爱更已贵为掌门。如今的他再不比从前，与深爱之人长相厮守，不再是孤独一人。如今他亦无需他人保护，只因他已得人庇佑相护。他曾说“手中有剑方能保护自己珍惜之人”，想来如今他欲保护之人已足够强大，无需他挥剑护持。尽管过去十余载他无需我保护，然我做了他的弟子，能于师伯离开之时代为顾看，从旁默默守护，我已知足。他始终不会照顾自己，从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然逃不掉的命运竟如轮回一般，他再度落入欧阳少恭手中，此人对于屠苏身中半魂觊觎不舍。虽情势危急，我却隐隐只觉屠苏并未被害，尚存于世。遂我不惜违背师伯之令，私自下山前往寻他。滚滚红尘、邈邈人世，我当一直找寻，直至觅得其踪为止。待到那时，我会亲口告诉他，我便是那只尝伴他多年、直到现在他亦念念不忘的海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