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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白露 归焚寂转危为安(一) ...

  •   数月前,天柱山。
      三祖寺一净室内,檀香缭绕、满室熏香,其间正相对席坐二人,品茶对谈。
      只见其中一人银发长须,状似年高持重,却是鹤发童颜、满面红光,手持茶盏浅呷一口,对跟前之人戏谑开口道:“贫道近日听闻左护法大人又被僧璨大师罚于禅房内面壁思过,可有此事?”
      只见其对面之人面白无须,龙眉虎目,闻言哂笑一声对曰:“道兄快休提此事,不过几句戏言而已,大师便小题大做,罚在下面壁一月,何以至此?”说罢叹息一声。
      话说这正交谈的二人,其中年长的一人正是天柱司玄天主治稷丘子,而另一年轻之人则是三祖僧璨大师的左护法云凌烽。稷丘子闻罢这话笑曰:“僧璨大师广修佛法、德高望重,况左护法亦是天纵奇才,虽非修道之人,然到底亦在修行。大师惜才之心尤盛,这贪恋美色之举到底有碍修为……”
      只见对面之人闻言只作漫不经心之状,知他对自己之言并不上心,遂按下不言,只兀自长叹一声。话说这左护法云凌烽乃一天生的练武奇才,悟性极佳,年纪轻轻武艺修为便有赶超其师之象,上习天文地理八卦之象,下修武艺阵法占卜之术,乃天柱山第一得意之人,遂在三祖前来天柱山传授佛法之时,便做了三祖僧璨大师的护法,随其传道授业。只是因了年轻气盛,为人颇为不拘小节,生性好色,因此未曾少被僧璨大师责罚,然却是本性难移,亦不知能如之奈何。
      似不愿再提此事,云凌烽转而问起稷丘子:“听闻在下思过期间道兄曾前往昆仑山天墉城拜访,如何,此行可有甚可称道之处?”
      稷丘子闻言摇头对曰:“无甚可称道之处。贫道本欲一月以前前往,奈何听闻天墉掌门外出未归,贫道只得推迟至数日前。此番掌门倒是归来,在下亦不过是将天柱山论道大会的请帖送递与他。然我观其颜色,并不见欣忭之相,私下询问派中弟子,只道是掌门近日外出方归,心情甚为不佳,且派中诸事繁杂,便更为不悦,怕是无暇参与本观的论道大会,果不其然,今日便收到掌门的亲笔信婉拒了邀请,曰有要事无法分身前来……不过……”
      “不过如何?”
      “不过我突然念起一事,现在想来倒很是稀奇……”
      “何事?”
      “那一日我前往面见掌门,因并非他召见,由此便前往他身处之地见他。彼时他正在剑塔玄古居,我进入之时只见他正手持一卷水墨丹青在品阅,其上画的是人物。”
      “水墨丹青?莫非画的是仙人佛祖之类?”
      稷丘子闻言摇头。
      云凌烽见状略有所悟,遂促狭对曰:“据闻天墉掌门乃修道成仙之人,难不成这水墨丹青画的还是美女佳丽之类?”
      稷丘子亦摇头:“并非美女佳丽……不过这么说也不确切,画中内容极其香艳穠丽,画的是一衣衫单薄的少年,美少年……而因了掌门正背对着进门的方向,他展开画卷欣赏之时我得以匆忙瞅上一眼,此画名为《美人凝眸图》,只是闻知我进来便急忙收了画卷……”
      听到这里,云凌烽便亟亟出声打断稷丘子之言说道:“此话当真?!天墉掌门竟有这等香艳之物?!”
      “我随后便询问他此画乃何人所作,心想这等画风定非掌门这一修道之人所有;又问他画中之人掌门可识,世间怎会有如此千娇百媚之人。我本以为这画中之人定乃臆想中人,未想他却是回答这画并非他所作,但画中人却是他所识一故人……”
      “故人?”云凌烽闻言眼神一亮,“莫非是掌门得道成仙之前的红颜知己?”
      稷丘子道:“犹未可知。”
      话已至此,云凌烽沉默思索片晌,似忽地忆起一事,便抬首对跟前之人讪笑道,令稷丘子心下无端地一凛:“稷丘子真人,在下知晓阁下您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虽说此画您只看过一眼,但定已深记心间,现下便烦请阁下大施回忆之术,一展生花妙笔,将此画重现于纸面,阁下意下如何~”
      “……”
      一个时辰之后,稷丘子落下手中之笔,此画已毕。遂又再度细细端详了一番,虽说与原作之人画技有所出入,但总觉画中之人虽媚态毕现,然和印象中相比,总缺少些许神韵。待思虑片晌之后恍悟,遂又执起朱笔在画中少年眉间点上一粒朱砂,顿时只见画中之人宛如复活了那般栩栩如生。稷丘子放下笔转向一旁的云凌烽说道:“贫道下笔拙劣,画技欠佳,未得原作三分神韵,尽力而为不过如此而已。”
      却见身侧之人只直直目视着画中之人,眼神呆傻,双目发痴,根本未闻其言,只径直伸出双手便要抚上画卷中那人的脸颊。稷丘子见状连忙拦下他道:“住手,墨迹未干。”云凌烽闻言方才回过神来,遂改为双手持拿画卷,细细端详画中内容。
      画卷上方俱为著画之人的题词,自右上方起题曰“甲戌六七七年九月初九于安陆青云客栈作美人凝眸图一幅赠爱妻欧阳百里氏”,之后便是题诗曰:
      “剑行过处舞流光,翩若惊鸿矫似龙。
      摘取昆仑冷夜月,凝成瑶台琥珀香。
      秋水化神玉化骨,芙蓉输面柳输腰。
      风流自有销魂处,任是无情亦动人。”
      最后印以私章“青阳”。
      而在此诗之后,却见有另一迥异的字迹和题曰“壬午六八三年十月二十于昆仑天墉城和诗一首赠爱弟屠苏”,诗云:
      “三尺青锋踏云啸,刃利光寒贯长虹。
      本为昆仑清皎月,缘何沉入蓬莱乡?
      剑指苍穹觅天道,心问乾坤任逍遥。
      侠骨柔肠世所难,堪兼质金气秉仁。”
      其后无印,惟署名曰“XX”。
      却说一旁二人端详毕,却浑然不解其中之意,只纳闷道曰:“这号青阳者乃何许人也?掌门既言此画并非他所作,那这画与掌门又有何关系?画中之人是谁?此画题曰赠爱妻欧阳百里氏,而画中之人是名少年,那和画中之人有何关系?而另一首诗则题曰赠爱弟屠苏,这又是谁?不过看笔锋笔力倒像是掌门的字迹,署名却又并未道明……”
      二人思量半晌亦理不出个头绪,遂只得颓然放弃。云凌烽将画卷收起,说道:“此等大作,若无人一并品鉴玩赏,岂不是无趣得很?明日在下便邀请他人一道欣赏欣赏,诸人皆为爱美之人,又何乐而不为~”
      之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日里,这幅“美人凝眸图”的仿作便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话说长安城的烟花巷陌争相模仿画中美人的眉间朱砂,兴起了眉间点朱的妆容。而数月后青玉坛丹阁内某人手持该画仿作,耳闻坊间事宜,终于怒气滔天地捏碎了手中茶盏。此乃后话,此番则按下不表。
      话说云凌烽自目睹此画之后,便心心念念欲探知画中之人名姓,而稷丘子则笑曰:“此画看年月距今已十数年,画中之人即便尚在世间,怕也是年老色衰,你又如何挂心至此?”
      然云凌烽闻言兀自不肯罢休,稷丘子只得道:“你若想寻天墉掌门打探此事怕是不成,据闻掌门近日有要事在身不在派中。”
      云凌烽听罢大失所望,未想数月之后他随僧璨大师一道前往江都大明寺出席无遮大会,期间偶闻大明寺住持慧颠大师道曰他与天墉掌门陵越真人乃忘年之交,天墉一派事务繁忙,掌门又常年于昆仑之巅修道练剑,乃化外之人,对江湖中人的集会结社通常均是婉拒,由此上回稷丘子前往邀约方才未成。然因了与慧颠关系匪浅,大明寺的无遮大会倒也每年均会参加。只是今年因天墉城出了大事,掌门方才未至。云凌烽闻言忙问出了何事,只听慧颠答曰:“据闻贤弟爱剑焚寂被盗,此剑有灵,怕为人使坏,正忙于找寻。甚至在江湖上广而告知曰若有相助寻得此剑之人,天墉定有重谢……”云凌烽闻言表面上随众人一道惋叹,心下却顿生一计。

      西海,乌戈山离国的一间密室内。
      只见密室中正结有一光阵,阵中放着的正是焚寂,阵前则是一枯槁年迈、身材短小之人正对阵施法。此番六个时辰过去,终于该人双目圆睁,眼放精光,大喝一声,顿时阵中光芒四起,焚寂之上暗红光芒流转,伴着一阵剑啸声,只见一道红光划过,阵法中心忽地出现一个人影,虽模糊不清难已辨其容貌,然却依然可以目见其有微微的挣动,即将苏醒。
      阵旁站立的另一人,看身形正是当初在琴川与陵守秘密协商之人——乌戈山离国国主,此番正搀扶着方才施法之人道句:“大祭司,辛苦了。”
      老人闻言摇头对曰,声音如干枯的河谷发出空洞的风声:“无妨……不过是修为尽毁……为了能唤醒焚寂斩杀巨鳄,即便付出性命又有何妨?”
      “……”
      “我无事,只忧心吕蒙少能否驾驭此剑……”
      “吕蒙少乃我国第一勇士,全族惟他一人可以一试。”
      随后只听阵中传来一声细小的吟哦声,二人遂将目光投向阵中人影,只见该人乃一名少年,见其服饰,似是天墉道袍的式样。此番双目紧闭,长睫微颤,似是正沉睡却被人扰醒一般。身形挣扎片晌,还未睁开双眼,便颤颤巍巍地呢喃道:“师兄……”嗓音濡软。未得到回应,终于睁开了双眼,只眼中仍是迷茫一片,便又嗔唤一声“少恭”。然话刚一出口,只见此番少年眼中便已恢复些许清明,似发觉身处之地异常,眼中神色骤然一凛,倏忽间便翻身坐起,开口问道,声音清泠:“此乃何地?!你们是何人?!”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白露 归焚寂转危为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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