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锦瑟年华与君度》M的马甲君

107、立夏 两雄相抗争棋子（一）

　　最近居住在京城的人们总能目见一些平日里均无缘一见的怪异现象，比如城中服饰各异的道人居士突然多了起来；比如京城最高长官京兆尹一夜之间便丢了官职，只因收录的城中人口的户籍档案突然不翼而飞；再比如长安街上的相士卜卦者倏忽间数量倍增，见人经过便询问人的庚辰等等。而京城中最为怪异之奇闻莫过于平康坊中发生的一事了。
　　这一日平康坊的老鸨接待了一行与众不同的客人。按理公子哥们三五成群地相约烟花柳巷寻乐子是司空见惯之事，而这几位爷一入了平康坊的厅堂，老鸨亦算是阅人无数，京师中的达官贵人虽不是都认识至少十之八九是能识得脸面的，由此一眼便认出他们断非京城本地之人，断无寻常纨绔子弟那般一见莺莺燕燕便满眼放光，一脸轻浮神色，而是满眼肃穆，眼光更是上上下下四处搜寻一番。
　　老鸨见状心下了然，这群人怕不是前来寻欢作乐的，却仍是端出一脸职业的媚笑挥舞着手中的丝帕迎上前去招呼道：“哎哟公子啊，在寻哪位姑娘啊~我这儿可多的是美人啊~”说着对身后一众胭脂红粉使了个眼色，众女便一拥而上围住为首之人拉扯：“来呀公子~~”
　　未想那人却丝毫不解风情，剑眉紧皱一把推开在身旁拉扯挨蹭的红粉怒道：“放肆！举止轻佻，言语轻浮放浪，成何体统？！”竟将其中挨得最近之人推倒在地。
　　此话一出，周遭众人均是目瞪口呆，这这，有上烟花之地还讲“体统”的？似意识到此举不妥，那人身后一人连忙上前对该人附耳低声说道：“咳咳还请掌、咳爷暂且忍耐，此地毕竟乃烟花柳巷，需得做足样子才是，否则会暴露身份引人怀疑。”
　　言毕又转而向呆立一旁的老鸨喝道：“愣在那里做甚？还不快迎上去，想用这些个庸脂俗粉便将我们爷打发了？！叫你家头牌出来接客！”
　　老鸨闻言回过神来连声答是，将来人等引入雅间，然心中对方才一幕很是不以为然，并不欲叫上头牌，只换了一拨人前往敷衍。
　　雅间内为首之人盘腿坐于一方，并不与他人一道，其余数人则纷纷聚在该人下首。一炷香的工夫不到，数名胭脂便袅袅婷婷地拥进雅间。只见为首一人云鬓高理，梳飞天髻，头插金海棠珠花步摇并一只累丝珠钗，柳叶青黛、桃花露目，一路走来倒也摇曳生姿。
　　方才低语那人见罢甚为满意，对来人努努嘴示意道：“给我们爷斟酒。”
　　然那人闻罢却是断然拒绝：“我不饮酒！”
　　而女子兀自行至该人身旁坐下，伸出一双芊芊素手斟了一杯递与那人一面娇嗔：“公子~~哪有来平康坊不饮酒的呀~~”
　　那人将双眉皱得死紧，只觉脑旁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哪有身旁倚坐的是位红粉佳人的自觉，只道是身旁之人一言一语均做作得令人无比腻烦，身上的胭脂味能把人熏得胸闷气短，哪及记忆中那人纯然无垢的美好与怡人心脾的冷香美妙？只是思绪一旦飘到那人身上，思及那人此番身故早已无知无觉，便觉心下一阵烦闷。万分不耐地扫了一眼丽人递来的白瓷酒杯，极为不情愿地接过，却不经意地瞥见身侧丽人眉间的朱砂，终于将正眼聚在丽人面上，问了句：“你眉间亦生有一枚朱砂？”
　　丽人见身侧之人眉目间的厌色终于松动，连忙娇俏答曰：“哎呀公子和奴家说笑呢~眉间点朱是我们坊间现下最时兴的妆容呢！好多姐妹都画呢~”
　　此言一出，只见身侧之人方才还散发出些许兴味的脸顿时黑沉下去，冷哼一声，语带不屑对曰：“画的？”，言毕只忿忿然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一旁丽人见状不知此话错在何处，惶惶然将樱唇咬得泛白，不知如何开口。
　　下方席坐之人见罢此景，只将几上茶盏猛地向地面一掷，又从身上取出一包银两共计三百两扔在地上叫嚷道：“当大爷我付不起钱吗？！尽叫些个残花败柳前来敷衍待客！……”
　　楼下老鸨闻罢响动三两步奔上楼来，对跌坐在地的丽人叱道：“春香，这是怎么回事？！叫你好生伺候客人，怎的还将客人惹怒了？！”只因先前便只是叫的“和字号”一级的春香前来，老鸨此番亦不敢争辩只得转而向一行人赔笑道：“爷，这、我们哪儿敢敷衍爷，这春香也是我们这里上等的姑娘……”
　　发怒之人闻罢嗤之以鼻：“上等的？！哼，当我不识货吗？你们平康坊的头牌明明便是那叫听筠的，怎么不叫出来？！”
　　老鸨忙解释：“哟原来爷是为寻听筠啊~果然好眼光！不过爷来晚啦，我家听筠昨日便被济王爷赎了身接进王府去了，现下可是王爷的人了~爷原是来寻相姑的啊，咱给爷叫品笛来伺候吧？”
　　坐于上首那人听罢反问：“听筠被接走了？”老鸨忙点头不迭。
　　那人遂又喃喃自语：“济王府……济王环吗？”一旁站立的老鸨还在忙不迭地换人前来伺候，然为首那人却立起身道句：“不必叫人，我们走！”言毕亦不待人便率先步出雅间。其余数人亦连忙起身跟上，在案几上留下些许银两便也随之去了。
　　待一行人远去，老鸨一屁股坐下，愤愤然拿手猛一拍几面怒道：“一群人根本就不是前来找乐子的，还在老娘跟前拿腔作调，当老娘不识货呢！……想寻听筠？我家听筠即便还在也不来伺候你们！……”
　　话说这一行人正是易容改装前来平康坊寻人的以陵越为首的天墉一干人。离开平康坊之后便无需再隐藏身份，尾随的一行人顿时松了口气，从来面对青灯石壁之人又何曾见识过城中花街柳巷中的莺歌燕舞？方才不得已身在此处，俱是心下发怵冷汗直冒。然亦不得不于心中赞叹不愧为自家掌门，得道成仙之人，美色在旁全然不为所动，一心向道，视人间安逸享乐温柔富贵为虚妄，真真勘破那红尘俗世！只是一行人跟随在陵越身后，却又断然不敢放松，不知为何，几人只觉离开平康坊后自家掌门便似有气郁结于胸无法发泄一般，以至于谁也不敢贸然上前说话。
　　在行出几步之后为首的陵越骤然停下，令身后跟随得最近的一人差点不慎撞上前去。只听陵越道：“玉笙！”
　　身后一人闻罢立即拱手答曰：“弟子在！”正是方才与老鸨等应付周旋的那人。
　　陵越问道：“近日派你下山探查城中诸事，你何时学会了这般拿腔作调的本事？在这等污秽之地亦能如鱼得水应付自如，难道这些日子便是常常混迹于此？！”
　　玉笙闻言惊得满头大汗，连忙上前拱手低头解释：“弟子断无此行径，还望掌门明鉴！弟子、弟子所学这一切，并非下山探查期间，而是弟子自小曾于青楼酒肆中行过杂役，弟子幼时家贫无以谋生只有……因此见识过此行中的做派规矩……”
　　陵越听罢此言，和之前筛选弟子下山时所得信息无出其右，终冷哼一声，对玉笙道句：“念你此番探查寻人有功，暂不追究所作所为欠妥之处，待回派之后，自行前往经堂抄写《太上清静经》五遍以匡视听！”言毕亦不待人，径自往留宿处而去，留下玉笙一人捶头顿足。
　　另几人一边拍肩一边对玉笙打趣道：“哈哈兄弟你自求多福吧！谁让托你的福令那粉头对咱掌门挨挨蹭蹭呢？明知咱掌门得道成仙一贯最厌女色的。”另一人又道：“不过还好，只让你抄写经书，没有门规处置，也算网开一面了！”言罢一行人便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