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续》金木

6、永世孤独

　　索菲娅潘龙在窗口忧郁的看着街道,她很美,亚麻色的头发垂下来,蓝色的眼睛象极了深深的海.贵族们经过她的窗前,在心里怜惜她的命运.
　　伊瑟公主的车队被英俊特里斯丹王子的仪仗队伍引进王宫的前院.美丽的依瑟下了马车,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动人的眼睛象星空的迷梦一般.她的骑士们簇拥着她,使她看起来象众星捧起的皓月.人们都知道,这位公主将要代替楼上的那一位,成为马克的王后.
　　索菲娅并没有觉得耻辱.也没有觉得庆幸.她只是坐等命运的玩弄.她十八岁的生日已经过了,本来那一天应该是一个极其盛大充满惊喜的节日的.可是它只是无声的过去了,甚至连索菲娅自己也没有想起来.她的骑士死了,那天晚上,他信守诺言带她去城里的酒店,她扮成了男孩子.她觉得一切又新奇又惊喜.她的骑士很俊美,有一头金头发,和她小时候想象中的亚瑟王一样俊美.他发誓效忠于自己,永远做自己的奴仆.在那一刻她觉得幸福极了,那一刻她不相信任何悲伤的事会和自己有关.如果时间永远停在那天晚上......她常常这样想.
　　她的骑士不仅俊美,而且勇敢而强大,他一路保护自己逃到英格兰,使自己成为卡莫洛特那场劫难的幸存者.他没有死在艰险的追杀途中,却死在他最终希望的庇护之地英格兰王宫.高贵的英格兰贵族血统没能保护他的生命.索菲娅被剪除了唯一的羽翼.然后英格兰王宣布为她而战,宣布将娶她为王后.而现在,她一点儿也不羡慕楼下的那位金发公主."不管是马克国王,还是那位被无数姑娘偷偷思慕的英俊的特里斯丹王储,都比不上我的威廉的一根脚趾头",她想.
　　然后她被召见,她被要求成为伊瑟公主的女伴,并成为伴娘出席在婚礼上.国王说她应该嫁给那位年轻的王储特里斯丹.为了英格兰,爱尔兰和卡莫洛特所有城邦的和平,她应该嫁给特里斯丹.国王是这么说的.
　　侍女们带她去了伊瑟的房间.她沉默的站在那里,不准备和幸福的人们聊天."哦,过来,可怜的索菲娅,"伊瑟说"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们在王太后的宴会上见过的,那时候你在餐桌下面用鞋子踢你的哥哥,一直踢."
　　索菲娅不想和居心叵测的敌人分享自己珍贵的回忆.她曲了曲膝:"您的记性真好殿下,我已经记不得了"她说.
　　"别这样美丽的索菲娅,我不是你的敌人!"伊瑟说:"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幸福,嫁给国王不是我的愿望!"
　　索菲娅倔强的闭着嘴唇,她一点儿也不关心伊瑟喜欢嫁给谁.但是马上她就知道她想嫁给谁了.特里斯丹王储来了,他的眼神一秒钟也没有离开过伊瑟,那眼里满是痛苦和挣扎,而伊瑟只是泪光盈盈,一次也不敢迎接那火一样的眼睛.

　　"殿下,您该去向国王陛下复命了,"伊瑟逃避着特里斯丹的眼睛,催促他离开.痛苦象毒蛇一样啃咬着两颗心.
　　索菲娅微微冷笑,原来是这样,她想.
　　"您真美丽,"伊瑟说,语调中带着深深的叹息,"如此的美貌,又如此的令人怜惜,特里斯丹殿下一定会迷上你的!虽然你失去很多,亲爱的索菲娅,但最终一定会幸福的."伊瑟真心地祝福.
　　"承您吉言"索菲娅简短地回答.

　　婚礼上,索菲娅面无表情,很多贵妇窃窃私语,猜测这位被抛弃的少女心里的想法.索菲娅一点也不在乎她们在说什么.她在乎的一切都没了.
　　然而婚礼上有两双痛苦的眼睛,分别属于两位英俊的男子.一个就是索菲娅的未婚夫特里斯丹,伊瑟戴上王冠,根本不敢回头看一眼王储,她觉得自己的背快要被那眼光烧出一个洞来.然而她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还有一双眼睛,里面的热情一点也不比特里斯丹少,而且痛苦得更加深沉.那正是那位格雷斯的后人.对伊瑟来说,他只是从多忠诚于自己的骑士中的一个.

　　伊瑟,索菲娅和众多的侍女贵妇,在花园游玩.伊瑟决心接受命运,一生忠于国王马克,忠于英格兰和爱尔兰.然而她转眼就看见桦树皮顺着小溪流进宫来,那是她和特里斯丹约好的标记."我要和他说清楚,"伊瑟想,我要去见他.
　　伊瑟甩开众人,一个人来到约好的地点,特里斯丹穿着骑士的衣服,高高地站在那里,又深情又孤单.
　　"马克深爱着您,特里斯丹"伊瑟抱了抱他,"我们不能这么做,他爱你,也爱我,我们不能背叛他,背叛英格兰和爱尔兰和平的誓言!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
　　特里斯丹痛苦的吻着她的金发,"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一次又一次"他说.
　　"我爱你,可爱的特里斯丹"伊瑟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说,你爱你!"特里斯丹和她痛哭地抱在一起.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在远处的树丛后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那双眼睛象海一样蓝,象海一样冰冷无情.它属于美丽的索菲娅潘龙.

　　国王非常爱他的新王后.毕竟她是如此的年轻美丽温柔,她几乎是完美的王后.而且她在婚礼上宣誓,永远和自己生死不离.虽然每个人在婚礼上都这样宣誓,但马克觉得她的王后是真心的.
　　为了表示忠诚,国王决定让尴尬的索菲娅尽快与王储成婚.
　　"我不能,"特里斯丹的内心如同刀割,"我不能.我做不到,娶另外一个女人!"
　　伊瑟给了索菲娅一种药,她说那是爱之药,可以在新婚之夜让两人相爱.索菲娅谦卑地接受了这可耻的礼物.
　　"所谓命运,"索菲娅说,"都是人自己的选择.如果他们真的如誓言所说,不再相见,我又能做什么呢."
　　特里斯丹和伊瑟,不能忍受这样的日日相对,他们在无星无月的夜晚再次相会.约好一起喝毒药自尽.
　　究竟什么才是毒药呢,索菲娅自言自语,"爱就是毒药,"她说,"饮下之后无药可解.伊瑟,还给你你的毒药.还给你,你的特里斯丹!"她换掉了伊瑟和特里斯丹共死的毒药,换成伊瑟送给自己的那一瓶爱之药."命运都是人自己选的,"她离开之前说.
　　在那个夜里,特里斯丹和伊瑟背叛了家与国,贞操与荣誉,信任与誓言.
　　当他们早上清醒时,无颜面对世界.
　　但他们没有选择一死谢罪,而是选择继续幽会.索菲娅在窗台前无言的嘲笑,"你看,我早就说过,命运都是人自己的选择."
　　夜色笼罩着她的蓝眼睛."姐姐,索菲娅!"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有如昔日重来的美梦.
　　"艾仑!"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快逃走艾仑,别留在这儿."
　　"姐姐,别怕我是来救你的!"艾仑说."我要拿到英格兰王储的佩剑,我可以扮做仆人陪着你"艾仑说,"直到拿到那把剑."
　　"艾仑,听姐姐的话,没有人可以救我们.没有人是我们的朋友.逃出去做个普通人,永远别告诉别人你姓什么!"
　　"姐姐,相信我,我会拯救这个国家,你没有出去看过,现在的世界,普通人,是活不下去的.我姓潘龙,是亚瑟王的后代,我会告诉每一个人!"
　　索菲娅热泪盈眶,她的心早就死亡,而今天,她第一次产生了活下去的愿望,只为守护眼前这小小的弟弟.
　　艾仑扮作一个侍童留在姐姐身边,"只有英格兰王子死了才能拿到佩剑吗,"索菲娅轻轻说"放心吧小弟弟,他本不该活到现在.你很快就能拿到那把剑."
　　马克国王在床上发现那些面粉时,那绝望的眼神让索菲娅无比的快意.是啊,马克,你也尝尝这滋味吧,当你杀死我的威廉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她真想大笑."命运都是人自己选的",她在心里说."是你把我留在了王宫里!"

　　伊瑟绝望的望着丈夫,"对不起,马克,我和特里斯丹都爱戴您,但那变不成爱情."
　　马克举起了手又放下,使终没能对美丽的夫人动手,他怒冲冲的离开了房间,提着利剑.
　　伊瑟哭倒在床上,"不...她痛苦极了."
　　"我愿接受任何的惩罚,"特里斯丹说:"一切都是我的错,伊瑟拒绝过我!"
　　我判处你火烧之刑,马克说,以烈火燃烬我的耻辱.
　　"不,伊瑟尖叫着跑来,不,这太残忍了!"
　　"你们两可以一起接受火刑!"马克说.
　　"不,放开伊瑟"特里斯丹拔出宝剑,放开她"如果你还是一个骑士的话,"特里斯丹说,"永远不要对女士出手!"
　　马克怒不可扼,他挥剑向特里斯丹砍去,但是他的剑立刻就折断了.因为它撞上了特里斯丹那把天下无敌的圣剑.而国王本人也被冲力撞的摔倒,
　　"不",伊瑟甩开抓住她的侍从,冲了过来,她撞上了那把圣剑,剑身没入她的胸口,她伸出双手抱住了她的特里斯丹,"这样就好了,特里斯丹,"她说,"不要再增添罪恶了!"特里斯丹完全呆住,他动不了,他很想扶住伊瑟.
　　"不,不,不...."人群中有人发出了疯了似的狂叫,那是那位格雷斯.:"伊瑟,我亲爱的伊瑟"他挥着剑冲过震惊的众人,哭道:"伊瑟,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啊,你不是日日夜夜在求我复生吗"他的头发在瞬间又黄转黑,他的容颜在转变,"
　　"莫高迪.格雷斯!"王后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你还活着,太晚了",她垂首而亡.
　　"莫高迪.格雷斯!"特里斯丹仿佛被惊醒,:"是你!你还活着!为了你,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了你,我们成了罪人,哈哈哈哈,太可笑了,你竟然没有被我杀死,你竟然还活着,却让我背着杀死你的罪名!永远无法和伊瑟在一起!"特里斯丹从伊瑟身上轻轻拔出宝剑.
　　"你还有脸活着吗"马克问特里斯丹,"我是那么地疼爱你!"
　　"你说得对叔叔"特里斯丹点点头,"我早就该死了,"当年伊瑟发现我是杀死她未婚夫的仇人时,我就该死了.伊瑟那时就该杀了我!"他说."可是他没有死啊!这个人,他根本没有死啊!"特里斯丹愤恨的指着莫高迪.饮剑自尽.
　　莫高迪紧紧的抱着伊瑟,"你夜夜流泪,请求神让我复活,难道只是为了赎罪难道只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我为什么要复活啊,神啊,她竟然为了别人而死!我该怎么办"莫高迪从尸体上拔出那把剑,刺向自己.
　　可是那里没有留下任何伤痕,"你愿意复活吗"他想起醒来之前听到的声音:"你愿意醒来吗,为了夜夜为你哭泣的伊瑟.但你必须付出代价,莫高迪格雷斯,如果她选择和别人同生共死,那么你将忍受永世的孤独!"他记得自己回答:"我愿意,我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