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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羌笛何须怨杨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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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素看着面前的男人,扯唇一笑,刹那芳华。“怎么?沈大少爷有空找我么?”
“坐。”沈闻朝对面座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
唐素落座,将黑色的小皮包放在一旁,伸手朝侍者打了个响指。
“来一杯那不勒斯。”
她看了一眼沈闻面前的瓷杯,淡淡的开口,声音明亮到有几许欢快。她怎能不高兴,她正苦于无机会接近他时,他自己找上门,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极苦的味道随着她搅动咖啡的小银匙,密密的弥漫在两人之间。
“唐素,多少钱?”
搅咖啡得手一顿,对面的女子抬头望他,满眼不解。
“离开这里,离开我们的生活,你要多少钱?”
唐素的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沈闻,你什么意思?我不是已经乖乖的和张赋在一起了么?我也听你的话,从来没有单独见过王放,更没有和她说起过我们之间的任何事。我没有打扰到你的生活,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么?”
沈闻双手抱胸,向后靠进沙发里,如鹰的眼神望着那双泫然欲泣的眼。
半晌后,摇头。
“不行,我不能在身边留下一颗定时炸弹。”
张赋说得对,唐素终究是不能留在这里。女人永远是最无法掌控的,如果哪一天她一个不爽,让多多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以多多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的性子,即便她明白那就是一场戏,那结果也必然是他不能掌控,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要将一切不定因素切除。就如同外科大夫一样,他要把一切会引起癌变的部位彻底的,切页。
定时炸弹?
哈哈!沈闻,原来,我在你心里,连一个鲜活的人都算不上;原来,张赋说的没错,你的狠,我连一半都未见识到。我和你生活过两个月,为你进了手术室,可是你对其的定义,仅仅是颗,定时炸弹!
“你让我走,我连张赋也要失去么?”她低垂的眼睫如蝴蝶的翅膀,微微抖动着,凄怜哀伤。
“那是你和他的事,我管不了。”他皱眉,说的干净。
“可是,……”可是她已经得不到他了,那至少,她要得到张赋。
“你让张赋带我一起走,我就离开!”唐素看他。
“我说过,这是他的事,和我无关。”
仍旧是那双她记忆中的丹凤眼,依旧是这幅不咸不淡的表情,依旧是平日薄凉无情的嗓音。
从他走错教室她第一次见到他至今的五年里,他都是这么高高在上不易亲近。可为什么,这样的沈闻却在那个女人面前,化成春天,风和日丽?
她慢慢站起身,沿着桌边走到他身边坐下,慢慢靠近那张曾经令她魂牵梦燕的清俊脸庞。
“我怀过你的孩子,我把我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都倾注在了你身上,沈闻,最后你就是这样对我么?让我离开?还是一个人?”
“所以我会给你钱,但有些事我想说清楚。”沈闻低眼看她时,那双眼里的冷漠几乎令周身的空气都蒙上了一层寒意。“你所谓的倾注在我身上的美好年华,除去去年的两个月,其他的我都不买帐。”
原本微蹙的眉展开,唐素微笑。
“沈闻,你果然无情。枉我这些年对你一片情真意切,在你眼里,不过弃之如蔽。”
她伸指划过他瓷杯的边缘,再次缓缓开口。
“如果张赋带我走,我随时恭候。”
“我说了,那、是、他、的、事。”最后半句,男人说的一字一顿,音色寒冽。
“哈哈,沈闻,你知道他不会离开,所以才不敢给我保证,所以才在这模棱两可。那、”她顿了顿,再次靠近他,近到能闻到他唇上残留的苦咖啡味。“那我们来猜猜,他不会离开的原因。是因为他舍不得你这个兄弟呢,还是……”
又是一顿,唐素漂亮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沈闻,朱红的唇微启,用极慢的语速说出最后半句。
“还是他舍不得他心里的那个人,”她的笑蓦地变冷,恶狠狠的吐出两个字,“王放!”
下一秒,面前人那只指骨修长的左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双始终冷漠的眼里幻化出如岩浆的愤怒,那愤怒足以烧毁一切。唐素的心一半沉到了海底最深处,一半却去了赤道,冰火两重天。
好,很好!有你这样的反应,我唐素就无后顾之忧了。
“唐素,我虽然不喜欢你,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你!”
“杀……杀我么?沈闻……”她被他掐的慢慢紫了脸,说话也断断续续起来。
“只是听到他喜欢她,你就……就这样,咳咳,那要是……咳咳,要是我给你来点……咳咳咳,更猛的料,你……咳咳,咳咳咳,你是不是……要杀了一切与她有关的人,……包括你?”
“你、给、我、闭、嘴!”沈闻加了三分力,唐素的眼立马开始翻白。
“咳咳,沈闻……杀了我吧……这样,你就能……永远不了解到……这……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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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放拎着包站在公司楼下,看着同事一个个和她道别离开,她有些无聊的开始数着脚下的板砖。
在她数到第三百一十四块时,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小放。”
她转身,看到从驾驶座下车的高大身影,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眼睛细长。
“刚路上有点堵车,快上车吧。”张赋朝她笑道。
她点点头,朝他打开的车门走去。
“沈闻有点事,实验室的配方有点问题,他要加班。”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恩,我知道。”
快下班的时候,他给她打电话,说实验室出了点事,他赶不来接她下班,就让张赋过来接她。
她下意识地不愿意,说要自己打车回家。可是沈闻说什么都不肯,说张赋已经在去的路上了。她不想让他觉得她不愿意和张赋独处,他太聪明而她的推辞会让他起疑。所以,她不再争辩,乖乖的等着张赋来接她回家。
两人一路上竟是默默无语,王放有些无聊,看到窗户上有些蒸腾的雾气,随即凑近了呵上一口气,伸手在上面画了个笑脸。
笑,要常笑,才能开开心心,长命百岁。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张赋问道,声音低沉。
“嗯?”她回头望他,有些跳脱。
开车的人努了努她的左手中指,王放才明白。脱了鞋将脚交叠在座位上,双手抱膝,右手手指摩挲着那枚戒指。
“不知道。”
她将头枕在膝上,望着开车的男人。“张赋,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会当伴郎么?”
余光里放在档位上的手一紧,那人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那惊鸿一瞥的眼神里,都是受伤。王放在心底嘲讽道,谁说她是个好女孩?谁说纤尘不染如莲洁白?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一个如今越来越强大的魔鬼。在未来不知道的什么时间里,会冲破禁锢,蚕食掉她的明媚,堙惑世人。
“会得。”张赋的声音有些冷硬,但是他还是回答了她。
他会做她的伴郎,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正大光明的,和她一起走进礼堂,尽管那是一场别人的婚礼。
就如同这些年,他历经她的爱情,可男主角却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