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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   26、
      自从四年前的叛乱被平定后,局势没有表面上的平定,时不时传来某地动荡的消息。
      月中的一天,师父和保宪从内里回来,脸色严肃。
      晚上,贺茂府所有弟子被集中起来,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有什么重大的事。
      “远江守(静冈县西部)谋反,今上决定派兵平定,保宪将随行。”
      偌大的房间里顿时惊叹声一片。
      出征带阴阳师是惯例,只是我们中还没有人担当过。
      保宪很幸运的成为了第一人。
      “随行阴阳师不用冲在阵前吧?”
      “一旦进入叛方地界,就没有绝对安全。”保宪镇定自若的回答我。
      仿佛即将去往真正战场的人不是他。
      如果真的可以预见未来该多好。
      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保宪始终平静。
      贺茂夫人没有表现出特别激动,可能很早以前她就接受了这一天的来临。
      “远江的形势并不严重,比起当年的伊豫差远了。”
      保詹宽慰大家,师弟们的眉头没有因为他的话放松,反而都瞪着他“薄情寡义”的脸。
      他很委屈的趴在勾栏边上嘟囔:“我当然也担心,但是又没有实质用处。”
      我送东西去里子夫人那里,光荣倒是活泼依旧,里子夫人只简单地道了谢。
      御簾那边,隐藏着浓浓担忧。
      出发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保宪把要教导师弟的内容誊写在纸卷上交给我。
      “父亲没空的时候就按着上面的做。”
      他叫来保詹,交代了府里的事。
      师父主持阴阳寮后,贺茂府大部分事情都是保宪在打理。
      “下月的几次祭典要帮着父亲,如果新年前不能回来,正月的活动你也要多出点力。”
      “哥,不要一副有去无回的模样,多窝囊。”
      端水来的小六一失手,把整瓶水洒到了保詹身上。
      我很想找个知晓真实局势的人探问个究竟,可到了要用的时候,那个博雅偏偏不出现。
      正想去他府邸找他,师父托人带话回来说:今上方忌,殿上人全都驻留清凉殿。
      高居四位的中将大人自然不能幸免。
      等到各位大人能回府,出征的日子也就到了。
      在我眼里,这和故意回避是一样的情况。
      博雅大人,你可是欠下了好大一笔债啊——
      趁保宪即将加入由仲吉大将带领的大队人马之前,我把羊脂玉小瓶子塞进他怀里。
      “里面有两次回生的机会。”
      少了保宪,就少了很多管束。
      对着散乱书卷皱眉头的人没有了,倒不失为好事。

      月亮又只剩下细细一弯的时候,我被师父叫去。
      “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明天一早动身去随心院,然后照着我说的做。”
      随心院离上皇陵墓不远,院主是某位皇亲。
      生在最高贵的家族里,得到无上荣耀的同时,也拥有无比的烦恼,甚至每一步都可能暗藏凶险。
      骑在马背上,猎猎的风吹过脸,刮得生疼。
      半夜里下了场雨,温度又降低一些。
      尽管预先在水干里多穿了件单衣,却仍是抵不住,只有尽量缩紧身体,等着运动一会儿后自然暖和起来。
      按照师父的计划,当天晚上就要实施,加上准备的时间,至少要在黄昏前赶到。
      为了避免遇见另一队人,我选择不常有人走的道路。
      地上湿滑,马不能放心的跑,速度达不到最快,我的心里不免有点着急。
      脸被吹得做不出配合的表情,只有暗自祈祷。
      乖马儿,千万不要扭断腿呀。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我的话,它争气的平安把我带到随心院。
      顾不上欣赏别样的风景,我用师父给的木牌直接被引入院主寝殿。

      “要多少时间?” 御簾背后传出的是中年人略显慌乱的声音。
      “大概两刻钟。”
      “请立刻布置吧。在那之前,劳烦戴上这个。”
      旁边的随从递给我的是木制的面具,点眉细长眼,嘴角微微上翘。
      戴这个?
      又不是白拍子表演。
      “因为还会有个人要来配合先生,为了大家以后行事方便,请谅解。”
      原来还有别的帮手。
      反正不会影响我的行动,戴几个都没问题。
      这个方法很妙。我决定回去后要建议师父在其他任务里使用。
      向着院主的方向行礼,我拿着带来的包裹开始准备。
      根据对地势的粗步观察,院主暂时避难用的房间选在寝殿西北角。
      格子窗都关起来,在朝外的一面设置一触即发的小巧机关,然后在四周的地板上布阵。
      这是一种根据阴阳八卦推演出的阵型,把一些小物件放在不同的位置,穿越时必须要依照一定的步法,错了一步没有布阵者帮助就只能永远在里面转圈。
      据说唐国很早以前有位了不起的军师,就是凭借阵型击败了整队进犯的敌军。
      传说的真实性有待考究,师父教授的阵法里不只简单的迷惑技法,还要配上巧妙的机关。
      最近通过小七的研究,这些机关的有效性再次增强。
      专心布阵中,一个人向这边走来。
      我抬眼望过去。
      同样点眉细眼的面具,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说明他是个青年,或许和我相差无几。
      这边的人到齐了。
      我埋头继续手上未完的活儿,感觉新来的人把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然后走开,到房间外转了一圈,再回来时本来提在手上的小包裹消失了。
      多半是做了和我相似的事。
      示意他进到房间里,我在门口填满阵型里最后一个角。
      天色正好在昏黄暧昧的交界线上。
      松明灯一左一右放在院主两边,没有点燃,那个青年隐在黑暗的角落,我则跪坐在门边注视着幽暗的板廊。
      初秋的时候我也曾这样屏气凝神注意周围的动静,与那时不同的是,现在我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夜渐渐沉下来,房间里清晰的呼吸声有一个。
      青年和我一样把气息调到最细微。
      院主紧张得手指发抖,他勉强稳住自己端了一杯水。
      天不遂人愿,那杯水还是掉下去,想来洒出来的水是浸染了院主深色的直衣。
      庭院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时间判断不出是风吹草动还是有人移动。
      一扇格子窗轻轻哒哒响,像树枝拍在上面。
      呼吸声紧了一下,片刻后,哒哒声没有了,呼吸声也随之稳定一点。
      感觉里,青年站起来,慢慢走向刚才发响的格板窗。
      我和青年没有交流过哪怕一个眼神,但是仿佛天生存在默契。
      我继续望着板廊,地板传来微弱振动。
      利器划破布帛的声音,一声,又一声。
      嘭!
      有东西撞上花格板窗。
      板廊上振动加重。
      啪!
      像有一张纸拍在另一张纸上。
      小七设计的暗器起作用了。
      隐约有人低低闷哼。
      我垂头眯眼盯着布置的阵型,默默计算距离。
      格子窗那里,好像被突破了一扇。
      听见刀出鞘的哗啦声,然后是金器碰金器的“铛”,再后,没了响动。
      又一个人倒在板廊上。
      忽的,地板上的振动停止。
      只是须臾,脚步声对上解阵的步调。
      莫非,对方有熟知阵法的人?
      现在来考虑这些没有任何用处。
      我拔出腰上短刀。
      阵型里作为标示的小粒夜明珠突然失去光亮。
      来了。
      缓缓吸口气,短刀举到胸前。
      身后传来很大声的撞击,院主大人惊声叫出来。
      他慌慌张张地试图找到安全地带,正干扰了我的感觉,才一闭眼,劲风从面颊上刮过。
      下意识的挥出短刀,碰上坚硬的阻挡。
      护甲。
      连退两步,单膝跪在地上。
      青年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压制住,看来是不可能分神关注这边。
      深呼吸。
      汇聚精神注意对手气息细微的变化。
      诡异的破空声。
      不是刀或者别的利器。
      丝线。
      我转身飞快扑到院主身上,反手在空中一划。
      有滞顿的感觉,似乎得手。
      对方凝了身形。
      趁这机会我掀下面具向他使力抛过去,随之跃起一拳猛击面部,跟着另一只握刀的手在他后颈用力劈下。
      几乎同时门外抛进来一个东西,接触到地板嘭的炸响。
      磺石的味道。
      接二连三的炸响。
      这个房间已经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
      青年解决了对手,显然注意到相同的问题。
      没有商量。
      他向外丢去类似的东西,烟雾升起时我和他一边一个架起院主跳进庭院。
      对方跟上的速度不慢。
      就着夜色点了点,两个。
      应该不会太难。
      院主被我们围靠在庭院广阔白沙正中一块巨大岩石上。
      对峙进行了半刻钟,双方都明白再出手,便是一决胜负。
      幸亏,先稳不住的是那边。
      左方的人挥手送来一只利镳。
      尖锐的呼啸被明晃晃的太刀半途劫获。
      右方的人低哼了一声提刀而来。
      青年迎上去举刀欲砍,对方做好防备闪向一边,却见青年忽然矮身极快的变势,刀从对手下腹横过。
      只剩一个了。
      我从怀里掏出纸包回手递给院主,低声说:“如果靠近你,就使劲砸他脸。”
      院主沮丧的捏着小纸包显然不相信它的威力,可我没有时间示范。
      听天由命吧。
      青年已经和那个人对上,然而很快便处于下风。
      确实是强劲的敌人。
      且不说他灵活的身手,单那套刀法就非常奇怪,不像我所见过的任何一种。
      随着他手腕的扭转,比太刀短但是长于短刀的武器在幽暗的夜色里如同挽画出一朵朵白莲。
      看不出破绽。
      心一惊。
      我们有两个人。
      手里的短刀朝着他的后颈刺去。
      他反手就轻松格开。
      青年抓住他回刀的间隙,劈向左肩。
      锋利的刀刃陷入肌肉,我手里早握着的药粉扑上他的脸。
      那是小廷调来对付西市里发狂的大黑狗的,极少量的话可以有助于睡眠,我没用过,于是抓了一大把。
      对手圆瞪的眼睛进了细碎的药粉,他痛苦的捂着眼,青年一脚踢中小腹,他便倒下了。
      我长呼一口气,汗湿了几重单衣。
      早知道持续这么久,应该先脱两件。
      把确定生死的事交给青年,我走向浑身颤抖但是完好无缺的院主。
      正向他讨回药包,听见身后惊叫:“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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