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咖啡厅里的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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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川美羽获得了半个月来的第一次休假。
休假的时间是两天，而第一天下午，她却去了JAL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距离佐仓忽然飞去夏威夷已经过去三天，那时候接到电话听到这个消息自己也很震惊，在忙忙碌碌之中度过，甚至连和朋友告别的时间也没有。
也并不是多不相信佐仓，只是既然她今天就要回来，美羽还是想趁自己休假的机会去机场迎接一下她。
所以她在佐仓公司边的一个咖啡厅坐下。没有弄错的话，那家伙发邮件跟自己说飞机应该在晚上六点到。连坐在这里都是事先和佐仓说好的，只要那家伙一到就打电话给自己。
虽然在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两个人的性格也不尽相同，但会相处那么好，也许有很多原因。明明都不是东京人，凭两个女孩要在这个城市打拼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但她们全在大学毕业后选择留在这个城市，因为她们喜欢这个前卫的城市，即便她们知道这样的城市对于两个女孩来说，活下去的困难显然会很多。但索性，她们都顺利做好了从学校到工作的过度，她成了杂志造型师，而她则完全抛弃专业成为了一个空乘，虽然理由幼稚得可笑。
美羽坐在餐馆，望着玻璃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日本的冬天还没有过去，街上的人们依然穿着厚实的服装，在为自己的人生奔波忙碌。
她咬着吸管，天上的飞机一架接一架，每当听到机翼的轰鸣，她都会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一眼。
自己从没有佐仓想要飞上蓝天的梦想，但要和她比一比谁更现实，也许自己也算不上是个多务实的女孩。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大多带着许多不切实际的梦想，把每一个模特都想象成不一样的风景，才能为所有人打造出属于他们的风格。
她开始不着边际的想象，关于自己一直的偶像黄濑已经在她脑袋里闪过许多种造型，但有时她又觉得这个人实在太过男神，以至似乎每个造型都很适合他。也许这是一种职业病，所以闲暇之时，她会用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不久之后，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另一个人。
本不该对他有太多印象，但前不久出现的一连串事情却令她对这个人印象深刻。
年纪要比自己大一圈，但处世却温文尔雅。也许女孩子都对这种人缺乏抵抗力，与黄濑更具欣赏性不同，他是那种更愿去相处一下的人。而此时，美羽的脑袋就出现了一个很值得玩味的问题：如果对象是这个人的话，以自己的审美，应该怎样去定位他的风格呢？
她托着下巴边陷入沉思，在太阳就快被高高的建筑所吞噬时，视线尽头一个人正站在玻璃窗外。
即便相隔一块反射着暗红色暮光的透明玻璃外，他们间的惊诧谁也不比谁少一分。
大约三分钟后，玻璃外的那个人便坐在了自己面前。
木下贤，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为止，美羽依然觉得他温和却神秘。
他在看过菜单后，点了一个套餐。
“你在这里是准备吃晚饭？”木下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后终于抬起头看向美羽：
“对，这个咖啡厅也提供套餐。”他解释道，“要一起吃么？”
“谢谢您的好意，我在这里其实是在等阿叶，我和她约好要去接机。”美羽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厚实披肩，还是她一贯个性的装扮。
“啊，我记得她好像去夏威夷了。”
“是啊，她还是第一次去那里。”美羽点头弯起唇角，“木下机长也是刚飞完么？”
“嗯，所以来这里吃饭了。”他耸了耸肩，“今天大部队要去银座，我的话连续飞了几天，实在太累就推掉了那边的聚餐了。”
美羽抿了抿唇，用一个微笑报以理解：
“很久没来这里点吃的了，所以今天才会来。”木下解释道。
“是这样！”美羽点了点头，她想起那枚刻着他名字的女式戒指，以眼前这种状况猜测，他应该还是单身。
“听说你是造型师？”木下提问，他面带笑容重又打量了她一遍。
“嗯，所以常被别人说穿得很不一样呢。”美羽似乎读出了他视线的意思，“不过这也算美术生的一个小小特点？”
木下笑着点了点头，还说可以理解。毕竟自己也遇到过那么多客人，想来装扮特殊的都是些搞艺术的：
“不过市川小姐的打扮还是很协调的，至少我能够接受。”
“听到这个我很高兴呢！”美羽点点头，“这样说来，你们还会观察客人？”
“飞机上是看不到，不过大厅里会见到一些。”
“这大概是职业病？”美羽歪了下脑袋，“我的话，还会不由自主地思考造型上的事情，对象则常常是些陌生人。”
“很有侦探小说的味道。”木下点点头，话语中却透露着一些打趣。
“也许木下机长知道，黄濑君曾经是模特，所以之前一直会想如果是自己会怎么给他做造型。”美羽笑道。
“唔，听着挺有意思的。”
“而刚才自己在和您打招呼前，正在考虑如果您是我的模特该怎么做造型。”美羽眯起眼睛，话题转向面前这个人，他也终于来了兴致：
“诶？想出来了么？”
“嗯…还没有，您给我的印象有些模糊吧……”美羽说得很坦白，“很难给您定义。”
“……”他微微愣了一秒，但很快，他便用一个微笑敷衍过去了。美羽从他那不流畅的微笑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立刻咬住嘴唇，然后开口：
“抱歉，我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心照不宣的那枚戒指在两人之间像是一块屏障。
不久之后，他叹了口气，目光中隐藏着什么，他没再将眼睛对向自己。但还是模糊着说道：
“市川小姐，一不小心就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
“……”她没有接话，隐隐约约，她能感觉这个话题非同寻常。所以条件反射的，她将话题主动引开，“木下机长今天飞了哪里？”
“……”木下迟疑了一秒，他原本让开的目光因为这个折开的问题而重新回到美羽身上。带着淡淡的惊讶，面前的女孩要比自己小很多，却正确洞察了自己的心思。明明知道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被问及那枚戒指的事情，她却很自觉地绕开了这个话题。这一切让木下在吃惊的同时感到微弱的感动。“北海道。”他低下头，喝下茶水的同时也回答了她的问题。
美羽没有探寻他人秘密的想法，他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他不希望被问及这些问题，而自己的话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别人的秘密。
“去年出差去过那里。”美羽点点头，“大学之前，我几乎没怎么出过家门，还是在遇见阿叶以后，才开始在周围活动起来。”女子的一只手绕在杯子的把手中，另一只手的指尖则捧起陶瓷的杯壁，小心抿了一口水。“所以某种意义上，我挺感谢阿叶的，也很理解她最后会选择这个行业。”
“原来佐仓也是设计毕业啊……”木下点点头。不久，服务员将套餐端来，而他则拆开筷子说了一句“开动”。
“木下机长会做饭么？”也许是因为那盒套餐的关系，美羽问道。
“会一点……？”木下抬起头，“哈…那个算不算是会呢？”
“嗯？”美羽忽然有了兴趣，也许是给吃货做了那么久的饭，她对自己的料理技能信心满满，“什么意思？”
“炒饭级别和蛋汤级别。”木下直言不讳。
“噗……”美羽差点笑出来，但到底还是伸手捂住了嘴，“抱歉抱歉！”
“看样子并不算会做饭啊……”木下耸耸肩，美羽的反应已经显而易见了。
“这个嘛……如果你理解的会做饭是能够填饱肚子的话，会这两样已经足够啦！”美羽微笑着说道。
“看样子市川小姐很会做饭？”
“大概……？因为阿叶是吃货。”她扬起唇角，笑得很是灿烂。
他也笑了一声，视线在套餐那朴素的食物上交错，多多少少会感觉到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而美羽却并不会主动询问什么。
她知道这个人的心里有个很沉重的故事，她不敢去问，也没有立场去问。
这一轮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以至美羽最后不得不用笑声打破这段空白：
“木下机长不嫌弃的话，下回有机会可以让您尝一尝我的手艺。”她客套了一下，而木下也深谙其意地用笑容回应了她。
到头来也只是朋友的同事，或者是同事的舍友，他们的话题很难从这些东西上绕到更深层。
夜晚像是一块深色的幕布，从天际落下时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对坐了一个小时。美羽看了看手表，也许是佐仓的飞机延误了，才会在接近六点半还没等到她的电话。
但刚产生担忧的心思，一边包里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美羽连忙拉开拉链，在包里寻找许久未果后，她不得不将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木下注视着她，在她急急忙忙接通电话的时候，他才重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电话那头是佐仓，她的飞机已经降落，她很快就会出来。美羽拿着电话连连点头，在匆匆将那些拿出来的东西重新扫进包里时，也终于提起包带，和木下简单点点头以作告别。
木下并没有太多挽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在目送她走入窗外的夜色中时，他只是拿着手上的筷子忽然有些寂寞。
*
佐仓拖着箱子从公司大厅出来的时候，终于逃开了黄濑的阴影。
事实上是他被领导喊去监察室了，新人的话，飞行上的问题总要多一点，而领导也总会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他们身上。
谢谢领导，这让她能够顺利逃脱黄濑的纠缠，顺利和公司门外的美羽会和。
事实上虽然邮件里还构建着多么多美好的今晚行程，对于一直都在倒时差的佐仓来说，回到东京后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觉。
美羽拍拍她的肩，在对方一个劲儿说抱歉不能狂欢的同时，她也颇为理解地点点头：
“没关系啦，接下来又要一起住了嘛！记得要给我欺负哦！”
“嗯嗯……”佐仓吃力地把头靠在她肩上，然后无力敷衍着，“你也要记得给我做饭……”
“回去就给你做蛋包饭！”
“呜呜！美羽我简直爱死你了！”
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在她们进入公寓后，佐仓便先去洗了澡。美羽去厨房开了天然气，热了油锅认认真真给她铺蛋包饭的时候，佐仓已经全部洗好。
她坐在沙发上，在为美羽找出许多夏威夷坚果特产的时候，重又发现了那个蓝盒的巧克力。
蛋包饭的香味渐渐溢出，佐仓把那些巧克力推出包装盒时，她注视着变形巧克力的视线，终于在三秒后被笑声取代。
她想起了黄濑那个简直要哭出来的表情，这个机长从某种角度来说还真是有些…烦到可爱呢！
但不久，她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有些奇怪，仿佛是受到刺激般的立刻把盒子收回，佐仓终于靠在了沙发上。
蛋包饭的香味越来越浓，当美羽拉开厨房的隔门，笑着说“好了”的时候，客厅里却没有半点回应。
美羽奇怪地探出脑袋，灯影下的阿叶仰躺在沙发椅背上，早已睡熟了。
端着盘子的美羽叹了口气，看着棉手套上的蛋包饭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
看来今晚做的东西要浪费了呢。
她将蛋包饭重端进厨房，在思索该怎么处理它的时候，客厅里却响起了手机铃声。
不是自己的手机，是阿叶的。美羽愣了愣，但很快就踮着脚跑出去找到了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并不想吵醒佐仓，她找到她的手机本想替她挂了，但当看到屏幕上“木下贤”的名字时，还是晃了下神。
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以及那时的自己究竟为什么就接通了这个电话：
“你好，是佐仓么？”
“……”直到听清他的声音，美羽才像是从梦里清醒过来，“抱歉…我是市川，阿叶她在沙发上睡着了。”
“啊，市川小姐，我就是找您的，因为没有您的电话，才打电话给佐仓的。”
“诶？”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你的…这好像是您工作的资料，掉在了桌子下面。”
“……”美羽呆了一秒，但很快就绕过沙发去拉自己挂在架子上的皮包拉链。当看到空空的内层时，她深吸一口气，“那怎么办……”她小声嘟哝了一句，“抱歉木下机长，您现在在哪里？这个方案我后天上班还要用。”
“还在咖啡厅。”他说道。
“我马上赶来。”美羽说完，便挂断电话。
抬起头，时钟已经指向九点。
直到周围全部安静下来，只有秒针走过的声响时，美羽才恍然感觉，方才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有一点寂寞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咖啡厅里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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